她的雙手在空中慌亂的抓著，恢複的那點法力根本不足以讓她飛起來，整個身體往下落去。

    白臨羿腳尖輕點，衣擺翻轉，動作迅速地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有人在打架？”

    重新站穩平複了一下，緋虞往雲下看了看，沒有感覺到有妖氣，也沒看到雲下有什麽異常之處，但是剛剛那道青光是真真切切的，

    “先下去看看。”

    桃李鎮。

    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吆喝的聲音不絕於耳，還有不少雜耍賣藝的人，贏得周圍一片喝彩。

    第一次這樣擠在人山人海之中，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驚慌緊張，她緊緊地跟在白臨羿身後。

    這一年都是跟妖怪打交道，路過的也都是深山老林，還沒有跟這麽多的人近距離接觸過。

    他們一路過來，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也沒有找到剛剛發出青光的地方。

    “嘶！”

    有人撞到了緋虞的身上，驚得她立馬炸了毛，口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做出隨時進攻的姿態。

    那人先是被嚇了一跳，驚詫地拍了拍胸口，隨後眼睛望著她露出一臉傻笑，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

    “沒事，不用怕。”

    知道她怕人，白臨羿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拉她離自己近了一些。

    她也知道自己反應太過激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些好奇盯著自己的路人，把頭往他身邊縮了縮。

    “我們這樣無頭蒼蠅地亂竄要找到什麽時候去？說不定剛剛是你的同門，收了妖就回去了，我們還是先走吧。”

    白臨羿看了看周圍的人，輕歎了一口氣，將她拉進了一間布坊。

    再從布坊出來，緋虞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黑紗，路上看過來的人確實少了許多。

    “這邊。”

    她還沒有站穩，他仿佛看到了什麽，自己就被一把拉走，朝著一個小巷子穿了進去。

    她感到很困惑，這人明明聞不到妖氣，是怎麽知道哪裏有問題的。

    但是看著白臨羿那張凝重的臉，什麽話也沒問出來。

    在小巷子裏穿來穿去，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

    緋虞聞到了很重的血腥氣，濃重到令人作嘔。

    這邊遠離鬧市，交錯的屋簷擋住了全部的陽光，晦暗又潮濕。

    除了麵前不遠處的石磨處背坐著的一個老者，沒有一個人煙，寂靜得猶如一潭死水。

    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腥氣卻並不是從那名老者身上傳來的。

    “小心。”

    那老者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白臨羿警惕地打量四周，提醒緋虞。

    “他死了。”

    她感覺不到這附近有活物，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想了下還是出聲提醒。

    他怔了一下，緊皺著眉頭，臉色陰沉，慢步上前想要查看究竟。

    白臨羿剛伸出手要碰到那老者，“咻”的一聲，遠處射過來一枚利器，劃破空氣。

    他眼疾手快，手中舉劍，那樹葉碰到劍鞘發出“叮”的一聲，輕飄飄的落下。

    先前還空無一人的巷子，屋簷上齊刷刷冒出來五個身著青衫的人，青衫上繡著重重山巒，流光閃閃，個個高束長發，頭飾玉環，威風凜凜。

    “老白？怎麽是你？”

    屋簷上的人飛躍下來，為首那人身後探出個腦袋，隨後走出來喊道。

    男人身姿頎長，容貌俊美，一派隨性之態，嘻嘻笑著。

    “見過流雲仙尊。”

    花羽弦身後跟著的其他弟子看到白臨羿，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隨即恭候到一旁。

    “虛弘穀的人，沒事。”

    看到他們都認識，緋虞心下鬆了口氣，還以為要打起來，有她這個累贅在這裏，白臨羿估計討不了好。

    她對東靈的事情不了解，這個虛弘穀也沒什麽印象，卻見這些仙師對她這個妖也沒什麽惡意，放鬆了一些。

    東靈仙師和妖的關係這麽融洽嗎？

    “這是怎麽回事？”

    一旁白臨羿見花羽弦對這死去的老者並不意外，想必是知道其中原由，沉聲問道。

    “我也不確定這怎麽回事，但是你最好別碰他。”

    視線越過麵前的白臨羿，花羽弦別有意味地看著他身後的緋虞，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花青他們知道得多一些，花青，你來說說怎麽回事。”

    “是，五長老。”

    “是這樣的，駐守桃李鎮的弟子傳信，說是桃李鎮管轄內一個村的六個村民同一時間都起了怪病，在幾天前的晚上，仿佛都瘋了一樣哀嚎著抓住自己的頭，把頭往牆上撞。”

    被點名的花青站了出來，收回偷看緋虞的好奇目光，一五一十地說道。

    “村裏的村民以為是鬼上身，請來仙婆作法卻毫無用處，紛紛嚇得躲了起來，這六個村民折騰了大半夜才靜下來，村民們也不敢回去看，第二天一早天亮回屋，人就都死了。緊接著桃李鎮的官府派了人來，原以為是凶手裝神弄鬼整這麽一番，誰知過來查探一番後更覺得像是集體自殘，也是一無所獲。’’

    “誰料當晚碰過屍體的仵作，還有前來查探的官兵，隔天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弟子這才覺得此事有異，傳信回山。師父聽了此事，派我和師弟們一起前來查探，我和師弟們檢查了一下傷口，沒有感知到妖氣，一時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而且……”

    花青說到此處，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聲音有些哽咽，一時說不下去。

    緋虞心裏有一種不祥預感，想到那種可能，背脊不禁一陣發涼。

    “你們當中也有人出現了同樣的怪病？”

    白臨羿呼吸一滯，看了看仍坐在那裏的老者，臉色凝重。

    “是，當晚回到住處小師弟就一直說頭痛，痛得他拚命地用頭撞牆，我們用什麽辦法都不能阻止，跟村民描述的一模一樣。”

    “那些村民痛苦了一晚上，而小師弟，即使綁住了他，也減緩不了他的痛苦，生生受了三天的折磨，最後還是沒能堅持回到山裏。”

    虛弘穀的弟子裏有人發出低低的抽泣聲，花青說著說著也是紅了眼眶。

    “桃李鎮衙門覺得是瘟疫，就讓把那些屍體全部燒掉，這老者是為村民和那些官兵收屍的，所以就叫門裏弟子暗裏跟著，誰料年歲大了，他剛回來就坐在這裏死了，但是沒過多久，就有個人過來動他，可惜讓那人跑了。”

    “為什麽說這老者是年歲大了，那些村民跟這不一樣？”

    安慰了一下花青，白臨羿蹲下身湊近了那石磨上的老者，卻保持了一截距離。

    老者臉上沒有什麽痛苦，更像是累了靠著石磨休息。

    緋虞覺得古怪，這麽重的血腥氣怎麽看也不會是自然死亡吧？

    “不一樣，村民們哀嚎了一晚上，這老伯是突然就不動了，但也不敢確定他就沒有沾染上奇怪的東西。”

    她小心地繞過虛弘穀的弟子，跟著白臨羿蹲在老者身旁，好奇地打量。

    “咦？”

    她忽地皺了皺鼻子，不禁發出一聲奇怪的驚歎。

    “站遠點。”

    “發現了什麽？”

    白臨羿沉著臉把她拉開，見她一臉疑惑，估計她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一下子，齊刷刷的所有目光都定在她身上，這麽多仙師直勾勾盯著自己，讓她不禁緊張起來。

    “這人身上有一股甜膩的香味被血腥氣蓋住了。”

    緋虞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仔細嗅了嗅確定自己沒有聞錯。

    “甜膩的香味？難道是女人？”

    這樣一個老頭，肯定不會用什麽香粉，那就隻會是凶手留下來的。

    “你們追的那個人有什麽線索嗎？”

    “雖然偽裝過了，但絕對不是女人，而且法力不強，但極為滑溜，抓不著。”

    看白臨羿那嚴肅又陰沉的臉，緋虞就知道，這事他肯定又要摻和，少不得又要耽擱上一陣子。

    一時也沒什麽進展，將老者的屍體妥善包起來帶走，虛弘穀的其他弟子便被花羽弦叫去查探消息了，看另外能找到些什麽。

    “你也去吧，有老白在這裏，不用擔心的。”

    花青依舊站在他的身後，臉色猶豫一臉的擔心。

    “那就麻煩仙尊多照看一下五長老了。”

    在白臨羿點頭後，這才跟上其他的弟子離開。

    緋虞有些奇怪，這花羽弦難道有什麽惡疾嗎？看上去也有二十出頭了，還要人照看。

    “你們應該還沒有找到地方歇息吧？要不直接去我們那裏，讓弟子們擠一擠。”

    白臨羿抬頭看向緋虞，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哎呀放心，我們宗門的弟子個個都友善有分寸，絕對不會亂來的，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們虛弘穀吧？”

    “沒有。”

    緋虞的回答讓花羽弦有些受傷，怔了片刻，隨後咬了咬牙。

    “那一定是你孤陋寡聞了。”

    “帶路吧，休整一下去看看那些村民的屍體。”

    見她沒有什麽排斥，白臨羿便同意了去花羽弦落腳之處。

    “我跟你講，有話說東靈仙門有百家，七家仙山與天齊，十二仙君化羽衣。我們虛弘穀呢，就是這七座仙山之一，十二仙君，我們虛弘穀占了三位，你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