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哪個深山老林？”

    花羽弦似乎十分在意宗門的派頭，頗為驕傲。

    “化羽衣是什麽？”

    緋虞不搭理他，看向一旁的白臨羿問道。

    “羽化登仙的意思，虛弘穀有千年的曆史，底蘊深厚，曾有三位祖師修成正果，不老不死，不傷不滅。”

    聽罷他的解釋，緋虞心裏確實驚歎不已，但是麵對花羽弦，並沒有表現出來。

    “那他有你厲害嗎？”

    “呃……”

    這話一出口，花羽弦臉色立馬變得尷尬，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下來。

    一旁的白臨羿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答案很明顯了。

    “你這次出門可夠久的，我老長時間沒看見你了。”

    花羽弦碰了碰白臨羿的肩膀，熟絡地轉移話題。

    雙手枕在腦後，走路一搖一晃，腰間掛的各式琳琅叮當作響。

    “我說你之前的教訓還沒長夠啊？還在外麵撿人回山。”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緋虞，白臨羿無奈地輕歎口氣。

    “她中毒太深，不能放由不管。”

    原來這家夥把人帶回山裏也是家常便飯了。

    緋虞不禁腹誹。

    “不過她這狼鼻子還真挺好用，也算是給我們找了條線索。”

    “狼鼻子？”

    白臨羿聞言停下了腳步，一臉茫然看著花羽弦，眉頭輕皺。

    見他臉色突然變得黑沉，緋虞心道不妙，頓時慌張起來，僵在原地無措地看著他。

    “嗯？對啊。”

    花羽弦見狀覺得莫名其妙，還被他臉色嚇了一跳，隨即想起什麽，臉上露出打趣的笑容。

    “你不會不知道她是妖吧？”

    白臨羿聞不到妖氣，在東靈從來不是什麽秘密。

    “哈哈哈哈，哎呀，怪我怪我，說漏嘴了，哈哈哈哈……”

    花羽弦誇張的笑聲引來無數路人的側目，他全然不覺，手裏不停拍打著白臨羿的肩膀。

    “你為什麽從未說起過？”

    白臨羿眼眸微眯，一張臉冷的可怕，語氣冷厲沒有一絲溫度，質問緋虞，看上去極為生氣。

    “……我以為你知道的。”

    白臨羿臉色陰沉如墨，眼眸猶如寒川透出徹骨的冰，他冷哼了一聲，看也不再看緋虞一眼，拂袖而去。

    她僵在原地，緊抿著唇，看著他生氣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黑色麵紗籠罩，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有一雙清亮的眼眸，透出幾分掙紮和慌張。

    自己還要不要跟上去？

    他那麽生氣，就算跟上去應該也不願意再幫自己了吧？

    “愣著幹嘛？趕緊跟上啊，還要靠你這鼻子找線索呢。”

    就在緋虞內心掙紮不堪之時，花羽弦推了她一把，笑著催促道。

    “不用理他，他自己氣一會兒就好了。”

    邁出了最難的第一步，她也不再扭捏，聽花羽弦的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緊緊跟在白臨羿的身後。

    他也隻是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卻是什麽也沒說。

    稍微安頓了一下晚上歇息的地方，花羽弦就帶著白臨羿兩個去了停放村民屍體的地方。

    為避免再出現其他人被感染的情況，這些人的屍體遠離人們居所，用法力布了結界，由虛弘穀的弟子專門看管，避免有人靠近。

    一進入結界裏，緋虞就皺緊了眉頭。

    看上去，幾個人都是滿臉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了，除了頭上撞的傷口，身上並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撲鼻而來一股濃鬱的香氣，像是熟透了的某種果實，又甜又膩。

    雖然說不讓她跟上來，但是白臨羿第一時間就是看向了緋虞，眼神裏分明是在問她。

    她緊緊皺著眉，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你們聞不到嗎？很重的味道。”

    兩個人齊齊搖頭，花羽弦還重重地吸了一口，依舊一無所獲。

    “這不是女人身上的香味，更像是什麽果子，他們會不會是吃了什麽東西所以才會發病？”

    “果子？難道是中毒？可是什麽果子還會有傳染性，讓接觸到的人都能中招呢？”

    花羽弦歪著頭思考，口中自說自話，白臨羿已經檢查那些屍體去了。

    “會不會是什麽果子裏麵的蟲子？被他們誤吃了下去，然後就寄生在體內，就像螞蟥一樣。”

    緋虞想到一種可能，但是僅僅碰了屍體就被感染，這種傳播實在可怖。

    “有這種可能。”

    花羽弦點點頭，想聽聽白臨羿的意見，卻見他微閉著眼，手裏施法就見陣陣流光從屍體的頭上，隨著他指尖的移動，布滿屍體全身。

    她在一旁看得認真，心中暗暗驚歎他的修為實在深不可測。

    “如何？”

    白臨羿收了法術，深歎一口氣，眉頭皺得更緊。

    麵對花羽弦的問題，隻是搖了搖頭，看上去是沒有什麽收獲。

    花羽弦不由得跟著歎了口氣，有些氣餒，看向了一旁的緋虞。

    “小狼……啊，不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叫我阿虞就可以了。”

    緋虞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

    “阿虞，要不你聞聞這香味是不是從屍體裏麵傳來的？還是他們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實在奇怪，什麽樣的味道隻有你聞得到，我們聞不到的？”

    “屍體裏麵。”

    她沒有絲毫思索，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是，你也太敷衍了吧？”

    白臨羿隻看了他們一眼，沒有答話，心中也奇怪，換著角度查看屍體，忽的擰著眉頭將花羽弦推到一邊去。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手指停在一具屍體額頭一指處，緩緩地上下移動。

    “這是什麽？”

    緋虞發現了端倪，連忙跑過去蹲在他的腳邊，湊近了看，還伸手學白臨羿的模樣。

    那屍體頭上的傷口縫裏，立起來細細的透明絲線，仿佛有生命一樣，跟隨著白臨羿的手指擺動。

    那些細絲太細，不是光線剛好照到，根本就發現不了。

    “站遠一些！”

    感覺到緋虞手指的靠近，細絲朝著她擺過去，瘋狂地伸長，似乎想要鑽進她的皮膚裏。

    白臨羿連忙抓住她的手收回來，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

    她訕訕地收回手，噘了噘嘴垂下頭，像受訓又不服氣的小孩。

    “是蟲嗎？真的是被蟲寄生的？”

    花羽弦上前，抽出利劍，用劍尖挑起那些細絲，仔細端詳，隨後伸到緋虞的麵前。

    “阿虞，聞聞看，那香味是不是這東西散發出來的。”

    這家夥真的把自己當成獵狗一樣，什麽都要自己聞一聞，緋虞顯得十分鬱悶，一時不想理會他。

    “嘖，問你呢？是不是？”

    她不回答，花羽弦便有些急了，手裏的劍又往她那邊湊了湊。

    “是！”

    連忙把他的手推開，她不情不願地答道，隻怕再不開口，他都要把那把劍塞進她鼻子裏去。

    “那可能就是這玩意兒了，就是不知道是村民誤食還是人為的了，那個沒抓到的人難道是個誤會？”

    花羽弦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不敢斷言，隻是事情又有了新的線索整個人輕鬆許多。

    那搖擺的細絲在沒有活物的靠近下，又縮回了傷口裏，外表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些屍體，要妥善處理，不能再讓任何人接觸了。”

    三人離開此處，回到歇腳的地方，花青他們已經回來了，看到白臨羿他們，連忙迎了上來。

    “五長老，仙尊，弟子們問過那些村民了，發現最開始發病的那幾個村民，在發病的當天一起去過同一個地方。”

    “在什麽地方？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果子。”

    花羽弦聞言瞬間有了精神，連忙讓花青帶路，後者卻吞吞吐吐，看上去頗為為難的樣子。

    “有什麽問題嗎？”

    白臨羿發覺他的不對勁，拉住了快要衝出去的花羽弦。

    “其實那個地方，我們沒找著。”

    “嗯？什麽意思？”

    花青這話說得確實奇怪，說是有這麽個地方，又說沒找到，三個人聽了都是一臉茫然地盯著他。

    “就是，村民說隔壁鎮來了個穿著考究的商人，說要找幾個結實的夥計修繕宗祠，給了很高的工錢，結果去的幾個壯漢回來就出事了。”

    “我們按照這個線索去隔壁鎮問，發現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商人，也沒人看見過這幾個村民去過隔壁鎮，弟子們在周邊鄰鎮打探過了，也沒有找到近期有修繕痕跡的祠堂。”

    聞言，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樣看來很可能是人為了。”

    說到這，花羽弦不禁懊惱，他明明就跟凶手打了照麵了，卻沒能將他抓住。

    “如果能知道這些村民到底去了什麽地方，說不定能有很大的突破。”

    本是自言自語，花羽弦卻忽然想到了什麽，目光停留在緋虞的身上。

    被他看得心裏發毛，緋虞往白臨羿身邊靠了靠，後者臉色陰沉，看上去還在氣頭上，她也不敢靠得太近。

    “阿虞，你能不能聞出來，那些村民去了哪裏？”

    “我不是狗！”

    緋虞忍無可忍了，氣得直跺腳，恨不得一拳頭砸在他的臉門上。

    “天色晚了，外麵凶險，先讓其他弟子回來吧，明天我們再一起去看看。”

    花羽弦聞言隻得點了點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讓花青他們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