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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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上來,不是平常能聞到的那種,像是……像是墳頭燒的那個香火味道。”

    緋虞嫌棄地遠離了那個荷包。

    “墳頭?祭奠嗎?難不成是尋仇?”

    “不可能,我們家男人一直本本分分,不愛跟人打交道,也不跟人結怨,不會有什麽深仇大恨要置他於死地!”

    聽到花羽弦的猜測,家屬中有人激動地反駁,聲淚俱下,他們連忙又是安慰。

    “我馬上讓花青他們去找一找,看看哪座墳最近有人祭奠,另外,這幾個村民除了這次,以前有沒有一起出過活?”

    “沒有,平常都是各自在鎮上或者田裏幹點活,少有交集”

    “那這些村民有其他的共同之處嗎?”

    “不知道呀,又高又壯又能吃算嗎?”

    “仙師,我們村都是些老實本分的人家,腦子也不靈光,想的也不多,仙師莫怪。”

    村長急得搔頭撓耳,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共同之處,自己幫不上什麽忙,滿臉愧色。

    “沒事沒事,你隻管你知道的說。”

    緋虞在一旁看著,回想著幾條線索,輕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白臨羿。

    卻見他仿佛置身事外,靜靜地聽著,絲毫沒有要參與的意思,這讓她有些不解。

    他不是一向愛管閑事嗎?怎麽感覺完全沒放在心上?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走,我們先去看看。”

    “村長說方圓幾裏的鄰鄉有座荒山,前陣子有個人死在了外鄉,村裏在那裏埋了個衣冠塚,燒過香火,那裏要是沒什麽線索,再讓花青他們去打探一下。”

    一邊說著,花羽弦一邊抬腳往外走,臉上看不出來什麽神情,依舊那副隨性姿態。

    “有什麽想法嗎?”

    出了陳家坳,白臨羿看向花羽弦,輕聲問道。

    “從現在的線索看來,首先呢,排除意外,並非村民們不小心吃了那些東西,而是那個化成商人的人用遠高於市場的價格誘騙村民們吃下的,那些錢村民們估計一輩子也就掙這麽多。”

    “你覺得是仇殺?”

    “我的想法呢,也排除仇殺。”

    花羽弦話落,白臨羿挑了挑眉,眼裏有一絲不解,卻沒有懷疑。

    緋虞原以為白臨羿這樣的人應該是萬眾矚目,沒想到卻十分低調,花羽弦調查他便默不作聲,絲毫不搶風頭。

    “不是我單純,這些村民大都是農戶,相互之間有矛盾,也不過就是我家鴨子啄了你家的苗,你家占了我家的地,沒嚴重到要害人的地步。”

    說到這,花羽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白臨羿的臉色也變得凝重。

    “排除意外,排除仇殺,又是有預謀的,那還剩下來什麽?”

    “那剩下的可多著呢,吃人心啊,試毒啊,就是想殺人啊,我一個正常人沒辦法知道變態心裏怎麽想的知道嗎?”

    聽著緋虞的疑問,花羽弦不以為意。

    “你們東靈人心真髒。”

    緋虞滿臉嫌棄,想到了昨天聽到的那個剜童子童女心的仙師。

    “你這嘴裏的東靈人包不包括我們老白啊?”

    花羽弦絲毫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反而還打趣,得到一個大大的白眼。

    “村長說,這幾個人都是又高又壯,所以,極為可能就是拿人來試驗死者腦袋裏的那個東西。”

    隨即,花羽弦正色道。

    想起那些屍體腦裏的長絲,緋虞心頭不由感到發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心裏又狠狠罵了一聲歹毒。

    一路越過幾個山頭,最終在一片荒涼又無人煙的山腰停下,趕到了村長所說的荒山。

    “嘶,是那座墳嗎?”

    “上去看看。”

    打量了一下四周,花羽弦眯了眯眼,指著前方山腰一個小土包懷疑地問道。

    與其說是山腰,不如說是一個很大的崖洞,頭頂被兩邊的山頭罩住,腳下怪石堆積,沒有一點光線投下來,明明是白天,晦暗得幾乎難以看清。

    周圍全是石頭堆,上麵長滿了各種苔蘚,不難看出,這裏根本不會有人來過。

    此處空曠得花羽弦的回聲都有好幾遍,透出一股詭異。

    那確實是個墳包,隻是被人掘開了,新鮮的泥土裏掩埋著幾件破爛的衣服,一旁的石頭堆裏,歪七豎八地倒著未燃盡的香燭。

    “他以為裏麵有人。”

    緋虞聞到了那股與錢袋上一模一樣的味道,心底一沉。

    “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痕跡。”

    “奇怪,他掘墳是什麽目的?死人對他們也有用?”

    “阿虞,你有沒有聞到別的味道?那個人在這裏長時間停留過,應該比錢袋上的味道留存得更久一些吧?”

    “伽……”

    白臨羿沒有說話,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蹲下身查看附近的山石草木,尋找著人踩踏的痕跡。

    “有人!”

    忽地,他發覺了什麽,沉聲說著,回身就拉著緋虞藏住身形,屏住了呼吸。

    花羽弦聽他這樣說,立馬住了嘴,慌裏慌張地找不到地方藏身,急得直撓頭。

    剛剛還安靜無比的山頭,遠遠地有笛聲傳來,短而急,不過一聲,就停了,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實在找不到地方,他直接往下一蹲,將身旁的石頭壘起來,勉勉強強擋住自己。

    他拚命地壓低身子,整個人以一個奇怪又滑稽的姿勢蹲坐在那裏。

    一旁的緋虞見狀,差點笑出聲來,又極力地忍住了。

    遠處那笛聲忽地又響了一聲,依舊隻是一聲就停了,卻久久不見有人過來。

    三人覺得有些奇怪,眼神交匯,都是一臉疑惑。

    笛聲第三次響起,聽上去有些急躁。

    白臨羿眼裏的疑惑恢複到平日裏的冷漠,腦海裏浮現一種可能,看向了一旁的花羽弦。

    對方久久沒有出現,花羽弦也不再保持那尷尬的姿勢,從石頭後麵探出了腦袋,也正看向了他。

    緋虞不知道他們什麽意思,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們,又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麽問題。

    搞什麽鬼?

    就在這時,白臨羿給了一個手勢,就見花羽弦如離弦之箭,青色的身影飛過,悄無聲息地從山頭上方往後繞去。

    這邊他利落地抽出長劍,手挽劍花,便見無數道金光劃破空氣,朝前方的石壁而去。

    劍光落下,“轟”一聲巨響,前方山頭直接爆開,整個山頭都抖了一抖。

    原本是石壁的前方,破開一個大洞,依稀顯出另一片天地。

    白袍翻轉,他不假思索直接衝進了山洞裏。

    緋虞驚訝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馬跟在白臨羿的後麵。

    迎麵一個黑影衝過來,濃重的一團黑霧仿佛毒蛇直朝麵門。

    白臨羿抬手舞動手裏利劍,身姿從容,麵色肅然,卻像是仙人起舞,格外的好看。

    那團黑霧尚未觸到人,就被金光擊得粉碎,緊接著發出一聲哀嚎,一個人從黑霧中跌落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此人心知不是對手,口中念訣,腳底再次升起一股黑霧,瞬間化成無數露出獠牙的毒蛇,從四麵八方湧來。

    舞劍的速度越來越快,無數劍雨落下,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那人趁著白臨羿無心對付自己,再次化身黑霧,想要從他們身後的破口出去。

    白臨羿眉頭一皺,手裏施法,想要攔住他的去路,卻因分心失了準心,沒有打中要害,那人悶哼一聲,準備生生扛住傷害溜走。

    “嘖。”

    這邊黑蛇雖已被全部擊碎,但再攔已來不及,眼看此人可能溜走,他不禁懊惱地歎了一聲。

    就在那人快要拚了命逃出去的一刻,一頭灰狼如一道閃電撲了上去,正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仰頭一甩,將那人狠狠砸回了石壁上。

    又是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此人正要爬起來,冰冷的劍尖抵在他的眉心,認命地放棄了抵抗。

    白臨羿劍指著這人,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緋虞。

    一身灰白色的毛發蓬鬆柔軟,那雙灰色的瞳孔冷厲沒有一絲溫度,尖尖的耳朵上掛著一個玉環,裏麵隱隱約約有光波流轉,一個“玄”字若隱若現。

    “怎麽處置他?”

    變回人形的緋虞被看著,有些尷尬,目光不敢去看他,隻盯著地上的人輕聲問道。

    這山洞不算小,但是比較低矮,從洞口透進來的一點光線,微弱的看不清全部。

    白臨羿拿出一顆夜明珠照明,待看清這裏全貌,不由瞳孔緊縮,臉露慍色,手裏冰冷的劍又離地上的人近了兩分。

    那人一身黑衣裹罩,臉上全是形狀各異的傷疤,沒有一處好地方,看上去格外可怖,被劍尖抵著眉心,一動不敢動。

    山洞的地上擺了十幾個磨盤大小的瓦壇子,有的揭開了口倒在地上,有的還用蠟油密封著擺放整齊。

    除了瓦壇子,還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普通人,個個都是滿臉發黑幹涸的血跡,額頭上布滿撞傷,痛苦地抓扯著頭發眼珠暴突。

    這些人毫無生氣,已經全都死去了。

    緋虞見了這一幕,也不禁心生不忍,隻覺觸目驚心,看向地上的凶手,猶如看著惡心的臭蟲。

    “先把他綁起來,看看花羽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