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客，素雪姑娘又是羽兒的朋友，王某當盡地主之誼才是。”王嘯元道。

    蔣羽兒聽了這話，也跟著在一旁小雞啄米一般頻頻點頭。

    ……

    元三見素雪跟著王嘯元蔣羽兒一道離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右眼皮狂跳不止，暗歎不知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門。

    王嘯元帶著兩人來到了陽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方才聽羽兒說姑娘自南而來，想必對我們北方的美食了解不多。今日王某來不及作細致安排，招待不周之處，素雪姑娘不要嫌棄。”

    說罷衝素雪又是一抱拳。

    素雪暗笑這王嘯元江湖架勢倒擺得不少，麵上卻絲毫不露，溫聲細語道：“素雪有機會得王幫主款待，感激還來不及，何來嫌棄？”

    久居高位之人難免愛聽些好聽的奉承話，王嘯元也不例外，聞言雖然並未開口再多說什麽，可麵上還是忍不住流露出自得的神色來。

    素雪也隻是淺笑，不再開口，倒是蔣羽兒在一旁有些不耐，撅著嘴道：“舅舅，素雪是我邀請來的，你就別再說了，免得我這姐姐不自在。”

    王嘯元似乎就在等這句話，站起身來道：“既然羽兒都這麽說了，你們就坐在這裏好好敘敘舊，我派人給你舅娘傳個話，免得她在家裏等的急。

    蔣羽兒眼中浮上幾分疑惑，她平日裏和王嘯元關係更為親近，此次也是一來陽城就纏著舅舅陪他出門玩樂，她那舅娘是個不愛操心俗事的，似乎這還是第一聽舅舅說要與她傳話，怕她擔心。

    不過這念頭也隻出現了那麽一瞬，蔣羽兒很快便將其拋諸腦後，注意力重新轉移到素雪身上來，笑眯眯地同對方交談，一邊覺得老天爺也算是待她不薄，江湖如此之大，素雪都能被她遇見。

    “咦，不對啊。素雪姐，你早就知道我要來渡嶧幫，該不會是特意來尋我的吧！”想到了什麽，蔣羽兒睜大雙眼咋咋呼呼地出聲。

    素雪正將茶盞遞至唇邊，猝不及防，差點被熱滾滾的的茶水燙到。緩緩放下杯子，悠悠望向蔣羽兒，什麽話也沒有說，隻輕輕歎一口氣。

    蔣羽兒見狀，訕訕道：“好了好了，我隨便說說嘛，萬一有這樣的可能呢？再說了就算你是真的想來找我，應該也不會輕易開口承認吧。”

    這話倒叫蔣羽兒說對了。別說不是來尋她，就算真的因她而來，也決計不會讓這小丫頭知道。

    況且……之前不惦記蔣羽兒時還好，如今見到蔣羽兒同王嘯元同行，感情還如此深厚，想到之後要手刃她的親人，素雪也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何種方式麵對蔣羽兒。

    素雪重感情，即使二人之間關係也沒有多麽深厚，可對她而言，這仍然是一個與她有淵源、有過交往的人。更算得上一個可愛的人。

    見素雪依舊不說話，蔣羽兒自討沒趣，摸摸鼻子也不作聲了。

    小姑娘氣性小，美食上桌後便立馬忘記了方才的事，隻顧著給夾菜布菜，給素雪介紹桌上的各樣菜品了。

    說是款待素雪，卻見蔣羽兒胃口大開，風卷殘雲般將桌子掃了個幹淨，嘴裏塞得滿滿當當，也不知是不是因得素雪在一旁，今兒個大小姐高興。素雪拎著筷子望著羽兒直搖頭。

    以至於王嘯元回來時，桌上的佳肴已經所剩不多。

    素雪麵上有些尷尬，方才她也詢問過蔣羽兒是否要等她舅舅回來後再動筷，不想卻被對方一口否決，隻道舅舅是專程把桌子留給她二人的，再等菜就要涼了。

    拗不過蔣大小姐是其一；到底他們二人才是一家人，禮節交往之事也輪不到自己摻和是其二，因此素雪也未做堅持。沒想到此刻王嘯元真的會在這個時候重新出現。

    蔣羽兒也呆了一呆，大聲道：“舅舅！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哎呀，你出去那麽久，我還以為你是找個借口離開，不會回來了！”

    王嘯元之前離開是有別的想法，如今又回來也自有其他打算，可這些都不能在二人麵前表露出來，自然要找個借口掩飾一二。

    “嗬嗬，是想給你們兩位姑娘提供個獨處空間的。看來舅舅這時間掌握得不夠準確，我本以為你們該吃好了才是，若是不辭而別，豈不是顯得我對素雪小友不夠尊重，這才又回來了。”王嘯元不慌不忙道。

    蔣羽兒橫豎一想也有道理，家人足夠尊重自己的朋友，不管怎麽說都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還是舅舅考慮得周到。”於是又雙眼彎彎向王嘯元靠了過去。

    “不知道姐姐現在住在什麽地方，我和舅舅送你回去。”接著又轉向素雪問道。

    “素雪姑娘這就要回去了嗎？你才來陽城不久，想必出門遊樂的機會不多。今日正好遇見羽兒，叫她帶你欣賞欣賞這陽城之景也是好的。”接著又轉向蔣羽兒道：“方才見了人家的高興勁頭去了哪裏，怎麽這會兒倒急著送人回家了？”

    此話說得正合蔣羽兒的意，她又哪裏想和素雪分開，也顧不得搭王嘯元的話，便對著素雪道：“好姐姐，你若想逛，我自然是一百個願意。隻是方才見你時不時掩口咳嗽，聲音聽起來也不如以往清亮，這才想著先送姐姐回家休息，你可千萬別誤會。”

    素雪覺得好笑，自己又誤哪門子會，嘴上卻隻道：“謝謝王幫主和羽兒姑娘的好意，隻是羽兒姑娘說的沒錯，我近日感染風寒，身體不適。今日本就是出門透透氣，不想碰上二位。二位盛情難卻，素雪不勝感激，這才來此一坐，如今也是該回去了。”

    王嘯元聽了這話立馬話鋒一轉：“那確實該好好回去休息，不知素雪姑娘身處何地？”

    素雪一向警覺，自然不會如實告知於對方。

    可若是不說，也難免引人懷疑。因此隻沉默了一瞬，便開口道：“住在城中心一個不大不小的客棧，說來不怕二位笑話，一來此地我便病倒在床，甚少出門，今日出門時也滿心都是歡喜，倒是不太記得那客棧名了……似乎是叫……”

    說到這裏，素雪又故作沉思狀。

    “是遠來客棧吧？好多外地來的人都喜歡在那裏居住！”蔣羽兒搶話道。

    “好像是這個。”聞言素雪放下抵著額頭作思考樣子的手，附和地點點頭。

    王嘯元似乎也在想些什麽，直到兩位姑娘都將視線轉向他，他才回過神來道：“如此我們便送素雪姑娘回去吧，你一人出門在外，又有病在身，羽兒不放心，便讓她送吧。”

    “舅舅，你也要同我一起嗎”蔣羽兒疑惑道，“我自己送素雪便是，你先回去吧。”

    “既然都在外大半天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縱是和你二人一起走走又如何？”王嘯元笑道。

    素雪暗暗皺了皺眉頭，直到這時才覺得王嘯元有些不對勁。自己不過是他外甥女的友人，無身份地位，無人脈背景，甚至和蔣羽兒也沒太過熟稔，王嘯元一幫之主，實在沒有必要如此熱情。

    對方如此態度，倒像是有所圖。

    素雪皺眉的動作卻沒有逃過王嘯元的雙眼，王嘯元眼中晦暗的神色一閃而過，馬上又恢複正常，側身道：“素雪姑娘請。”

    說著，伸手做了一個請素雪向外走的動作。

    素雪一心想著王嘯元的事，不曾注意到對方如此動作，隻隨意一點頭，便向外走去。

    酒樓外是一條自西向東的筆直大道，這個時間車馬人流都不少，算得上熱鬧擁擠，可叫素雪身後的元三為難了。若隻是跟著素雪那還好說，如今前麵卻有個王嘯元，若跟的太近容易叫他察覺，可距離太遠的話，若是素雪有事，他又無法及時趕到。

    元三也清楚素雪的身手不在他之下，自己犯不著如此憂心。可哪怕不考慮十一的態度想法，他也總歸是掛念的。

    縱使素雪武功不低，可到底經驗不多，為人善良，難免不會掉以輕心。

    想到此，元三腳步也快了幾分。

    大概人在擔心什麽的時候，就會迎來什麽。

    元三清楚地看見，就在素雪轉頭同蔣羽兒說話之時，一支箭矢直直從遠方射來，素雪正偏著著頭聽蔣羽兒講話，表情說不上有多熱切專注，卻也足夠認真，加之鬧市喧嘩，影響素雪耳力，直到箭矢距離素雪已經很近之時，對方都不曾作出反應。

    元三瞳孔放大，提起速度便不管不顧地向素雪方向衝去。

    太遠了，來不及！

    元三感覺自己心從沒跳動得如此之快，雙眸不眨，隻盯著那支箭。

    隻見那根精巧細致的武器離幾人愈來愈近，就在元三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之際，箭矢被人一把抓住——是王嘯元出的手。

    關心則亂，元三這才意識到那支箭是衝著王嘯元來的，好在他反應迅速。元三鬆一口氣，隻是腳上步子卻沒停。

    太遠了，還是離素雪太遠了，這個距離，如果有什麽事情根本來不及趕上。

    另一邊，蔣羽兒被嚇了一跳，小臉煞白。素雪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看樣子是衝王嘯元來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有危險，如今自己在這王蔣二人身邊，不便暴露身手，元三更是不好行動……

    素雪眉頭緊皺，一邊思考一邊警惕地掃視四周，身旁的王嘯元將蔣羽兒護在身後，也神情肅然。

    既然敵人會選擇在如此繁華地域出手，想必不達目標是不會罷休的，定不可能放一支冷箭便停手。

    果然，方才那一箭似乎隻是個信號，下一秒箭雨紛紛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