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部禁止拍攝，但經理表示看在周恒軒的麵子上可以給節目組免單，節目組簡直受寵若驚，跟過年了一樣給其他員工打電話炫耀。

    周恒軒走到內部，小聲問經理道：“媽呢？”

    經理虛虛地捂住嘴巴，低聲回答道：“太太聽說您來了，正在往這邊趕呢。”

    周恒軒輕輕地咋舌，一邊拿出手機撥電話，一邊道：“嘴碎。”

    經理頓時大氣也不敢喘，雙手交疊著置於小腹之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去忙你的。”周恒軒說完，又冷冰冰地補了一句，“我們那桌不要貝類，有人過敏。”

    “好的。”經理回答完，趕緊離開了這位祖宗身邊。

    周恒軒注意到視線，回頭看向陸予，立即揚起淺笑示意打電話，陸予這才跟著餘繁、宴陽雲進了包間。

    周恒軒走遠了一些，到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將手機貼到耳邊：“喂，媽。嗯，對。你別過來了，對，我們拍節目。”

    他說著輕歎：“你別過來，怕嚇著人。誰說你長得嚇人了？對，是，陸予在。你急什麽，等之後能帶回去肯定就帶回去了。”

    “綁什麽綁，本來膽子就不大。他就跟貓似的，一開始熟絡了，沒多久突然就跑遠了，後來又來試探，反反複複。”周恒軒無奈地靠到牆上，“不，唯獨怕我。遺傳問題吧。”

    “……哈？你綁？想都別想。”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周恒軒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陸予恰好拐過彎來，四目相對之後表情頓顯局促。

    周恒軒隨手將電話聲量調到最低，毫不客氣地打斷對麵的女性：“回聊。”

    他掛掉電話，不動聲色地看向陸予：“你去哪裏？”

    陸予本是想給小兩口讓一下位置，消磨一下時間再進去，誰知道會撞到周恒軒。他隻好硬著頭皮道：“衛生間，洗個手。”

    周恒軒隨手發了一個摸頭的表情包給自己母親以示安撫，便將手機靜音放入口袋裏。他率先繞過陸予，邊走邊道：“不在這邊，我帶你去。”

    陸予安靜地跟上。

    陸予看著周恒軒寬闊的後背，率先開口道：“滑雪裝備謝謝你了，我等回別墅洗幹淨了還給你。”

    “送你的。”周恒軒好笑道，“碼數小了，還我我也用不上。”

    到底是給他買的，還是給宴陽雲買的啊。陸予雖然不解，但抿了抿嘴沒再觸碰對方的地雷。

    誰知周恒軒率先說道：“我在別墅目測的鞋碼，都是給你買的，並非是轉贈原本要給別人的禮物。”

    陸予聽了意外地眨了眨眼，沒想到對方會率先提起這件事情。哪怕不說破，他們都知道彼此在指宴陽雲——宴陽雲和陸予身高相仿，鞋碼也是一樣的。

    陸予頓了頓，開口問道：“為什麽？”

    “嗯——”周恒軒思考片刻，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對方更能接受的理由，半開玩笑道，“因為租賃的滑板鞋味道很大，除非洗褪一層皮，不然你大概率進不了這裏。”

    “噗嗤。”陸予聽了，果真是更顯輕鬆地笑起來，“就這啊，花這麽一大筆錢。”

    周恒軒側眸打量著青年，感覺有些能摸清對方的性格了。

    陸予不喜歡接受自己還不起的“恩情”，這和價位無關，而是和緣由相關。如果他說實話，說因為喜歡他，所以想給他更好的東西，想來陸予是拚死也要還給他的。

    是餘繁和他說什麽了嗎？周恒軒想，陸予雖然身體語言對他還保持一定程度的戒備，但看起來在緩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感。

    周恒軒看得太過直接，陸予歪頭，困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周恒軒淺笑著拐入洗手間，率先洗起手來：“沒什麽。”

    陸予透過鏡子打量對方愉快的神情，並未多言。

    吃飯的時候倒是沒發生什麽，除了宴陽雲偶爾還會聊上兩句，周恒軒和餘繁都是時不言寢不語的類型。

    每一道菜看著量都不大，但勝在種類繁多，也沒有很劍走偏鋒的菜品，中規中矩的美味。

    雖然無從比較，但陸予是這麽認為的。

    在等待飯後甜點的時候，餘繁才和宴陽雲聊起來。宴陽雲似乎是被周恒軒憋久了，又也許是餘繁的確有不同之處，聊得很是活潑。

    周恒軒指腹放在椅子扶手上一點一點的，須臾才問身側的陸予：“第一次滑雪感覺怎麽樣？”

    “挺有意思的。”陸予坦誠道。

    “沒受傷？”

    “顯然沒有。”

    “那還不錯。”周恒軒淺笑著靠近他的耳邊，小聲道，“餘繁第一次滑的時候手指摔骨折了。”

    陸予驚訝地側頭看向對方，重複道：“手指？”

    “對。”周恒軒壞笑起來，“摔倒的時候壓到了。”

    “嘶……”陸予聯想了一下，被痛到眯了一下眼睛，“那難怪他會反複提醒安全問題。”說到這裏，他揶揄道，“你呢？感覺你不太會提醒這種。”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周恒軒又好氣又好笑，“形式上我還是會說一遍的。”

    陸予挑眉：“形式上？”

    “為了安全享受不到速度感，那和沒來一樣。”周恒軒勾起嘴角，“骨折就骨折，反正還會長好。”

    ……？

    陸予滿臉的“我不理解”，安安靜靜地將上身後移拉開了一點距離。

    甜點是提拉米蘇蛋糕，可能是廚師念及周恒軒不喜甜，選了不太甜的一類。節目組硬是給四個人合了一張影，和經理商談過後便發了官博。

    待到節目組走出去，包間又一次隻剩下他們四人，陸予拿起小叉子習慣性地將最上麵的一層可可粉劃了下去。

    “嗯？”“誒？”

    陸予聽到聲音抬眸，發現三個人都很意外地看向他，他後知後覺地感到局促，道歉道：“啊……抱歉，是不是不合禮儀？”

    “不，這倒是無所謂。”周恒軒問道，“你不吃可可粉？”

    “啊，我有——”陸予說著卡了殼，視線飄忽了一瞬，道，“我不太吃粉狀的東西。”

    周恒軒又問道：“為什麽？”

    陸予沒想到會被追問，尷尬道：“容易嗆到。”

    宴陽雲笑著說：“小心一點吃不就好了，就算你嗆著了，周恒軒也會替你拍背順氣的。”

    陸予幹笑著想：這倒不敢。

    周恒軒看了一眼提拉米蘇，上麵還有不少可可粉，便道：“不想吃就別吃了，我給你點一份別的。”

    “不用不用，多大點事。”陸予趕緊攔住對方想喚人的手，“宴陽雲說得對，慢點吃就是，沒那麽嬌氣。”

    “你和我說實話。”周恒軒罕見地對他斂了笑意，“不是過敏什麽的吧。”

    “哪能啊。”陸予說完像是要證明給對方看，舀起一口含進嘴裏，但動作明顯帶著試探，仿佛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吃一樣。

    周恒軒蹙眉道：“別吃了，不拿身體開玩笑。”

    這次陸予也沒再拒絕，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周恒軒不是會顧慮氣氛的人，陸予又不太擅長對付自己在風暴中心的事情。

    宴陽雲見狀抽走陸予的蛋糕，開心道：“好耶，我吃倆。”

    餘繁也將適時地接話道：“不是吃過那麽一大個蛋糕了嗎。”

    宴陽雲無語凝噎：“別提了，我沒噎死是奇跡。要不是因為人老板看著，他給我切的那個樣，我真的——”

    宴陽雲又聊了兩句，氣氛才得以好轉，陸予感激地朝對方笑了笑，換來宴陽雲拋出的一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