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可恨的顧世子!(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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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星羅還一直陷在自家小姐折騰顧世子的怨念裏。

    雖然那位顧世子看上去脾氣特別的好,並未有所介懷,可他身份畢竟在那擺著,要真折騰出點兒閑話或者麻煩來,驚動了皇後娘娘,怕是得招來滅頂之災。

    星羅來來回回這些話,一直在給祁歡說教。

    祁歡何嚐不知道這位世子爺的後台不能惹?可是幾次三番緊要關頭都給遇上了……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何況,那位又是上趕著幫忙的。

    她知道拿這些“歪理邪說”給星羅說不通,一邊倒了杯水塞給她潤嗓子,一邊開啟大忽悠模式:“是哈,按理說我跟他也不熟,前後就見過那麽兩次麵,他就算脾氣再好,也不該聽之任之,隨著我這麽折騰他。誒?他該別是對我一見傾心了吧?”

    “噗……”星羅一口水差點嗆死。

    為了不想噴祁歡,倉促之下就噴了自己一身。

    星羅連忙抽了帕子,手忙腳亂擦弄濕的車廂氈毯,一麵驚魂未定,苦著臉趕緊勸自家小姐:“您跟秦家二公子還有婚約呢,自從葉家鬧出事之後,現在估摸著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了,顧世子肯定也知道。”

    她倒不是覺得自家小姐有哪裏不好,隻是大家族婚嫁,都講究門當戶對的。

    毫不客氣的說——

    那位平國公府的顧世子,現在可以算是全京城除了幾位皇子之外,炙手可熱的第一貴公子,連那些王府和公主府的郡王都未必有他的風光。

    自家這個門第,比他就先差了一大截。

    尤其——

    自家小姐身上還有過一次婚約了。

    顧世子要議親,首先要過陛下和皇後娘娘那一關,為了皇家的顏麵,那二位也不可能給他指個退過一次婚的女子。

    這事兒,連自己一個小丫鬟都看得清,那位顧世子會眼瞅著是個不可能有轉折的火坑還故意往裏跳?

    祁歡瞧她這樣,反而笑得更是沒心沒肺:“我那婚約遲早是要退的,而且……萬一人家不在乎呢?”

    “小姐……”星羅愁的直接想哭了。

    她是真擔心她家小姐少女春心萌動,會生出不切實際的想法來,到時候是要吃虧受傷的。

    於是,勸起來就更是苦口婆心:“平國公府,位列四公之首,曆來都以家風嚴謹方正著稱,尤其近年來隨著顧世子的嫡姐被冊立為後,更是水漲船高。他家都養出了能入宮為後的姑娘了,足見禮儀規矩也都是極重的,否則皇後娘娘不會年紀輕輕就可完全震懾住後宮,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叫朝臣們都尋不出她的錯處來。顧世子生於這樣的人家……縱是他對小姐……”

    有些話,其實哪怕是私底下,也是說都不該說的,畢竟事關自家主子的閨譽名聲。

    但是現在可恨——

    那位顧世子,明知道自己哪兒哪兒都好,出門在外還不避諱著點兒,這樣招蜂引蝶的做老好人,哪個姑娘不心動?

    這可真真是禍害人!

    星羅終是不能看自家小姐跳下火坑而不管的,所以拚著逾矩,還是努力試圖將她往回拉:“奴婢瞧著他就是家教好,涵養好,又樂善好施……畢竟……畢竟和小姐算是有過一麵之緣,怕您下不來台,這才順手幫了一把的。”

    她算是絞盡腦汁的想到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詞兒來勸:“今兒個他對您十分善意,沒準兒平時對其他姑娘也都這樣呢?”

    一邊說,一邊目光熾熱又急切的盯著祁歡的臉,想看她迷途知返。

    祁歡可是喜歡她這個人間清醒的勁兒!

    這世道,皇權壓人,高官壓人,也就會導致很多人被紙醉金迷迷了眼,看見高枝就想攀。

    就譬如是祁文姮母女……

    就算她們母女倆不清醒,身邊但凡有個懂事兒點的心腹幫著潑潑冷水勸著些,也不至於盡幹些吃力不討好的蠢事。

    所以,祁歡並不覺得星羅多嘴,反而覺得她這樣特別可愛。

    見著對方恨鐵不成鋼的就恨不能打她一頓了,她也就不再逗她,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他要是對哪個小姑娘都這樣,我可得躲得他遠遠地。這要是誰倒黴嫁給他,那將來家裏還不得弄一群姐姐妹妹的妻妾在一起打擂台啊。”

    星羅見她知難而退,總算鬆一口氣。

    卻是——

    沒敢接茬。

    而且,聽祁歡這麽隨意點評那位顧世子,她其實莫名的,心裏也不是很舒服。

    平心而論,那位顧世子人真的是極好的,家世好,樣貌好,性格也好。

    隻可惜……

    自家是注定高攀不上了。

    祁歡退了,星羅這會兒心裏卻極不是滋味兒,想來又不禁替自家小姐感到遺憾。

    可是受門第所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所以,她壓根就沒敢再提醒祁歡——

    平國公府的旁支不論,但是他家承襲爵位這一支,往上數四代,從開國那位到顧世子的父親,家裏都是隻有一位正妻,除非是正妻過世娶續弦,否則四代國公爺,哪位也沒納妾。

    卻不知道是僅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品性好,不重男女之事,還是平國公府就有這樣的家訓。

    然則這事兒不想還好,想到這就更替自家小姐惋惜了。

    明明自家這門第也算清白,小姐人好,相貌出挑,性格也好,可怎麽就還是配不上呢!

    也就是這麽一打岔,後半程上祁歡的耳根子徹底清淨,隻是她倒也沒想到——

    從始至終她自己就是句玩笑,卻當真把星羅整抑鬱了。

    馬車回到侯府,已經是下半晌。

    老井剛駕車拐進巷子裏,祁歡突然想到之前因為她出門沒帶祁元辰,那孩子就跑到大門口等她的前車之鑒。

    唯恐他又心血來潮想不開,就忙是撩開窗簾探頭先朝大門口看去。

    好在祁元辰這次沒鬧別扭,不知道是被劉媽媽看住了,還是因為楊氏病了他沒心思。

    祁歡還不及細想,這一看,卻見一婦人狀似不安的在自家府外徘徊。

    聽見這邊馬車拐進巷子的響動,她明顯是慌了,手足無措的原地踟躕片刻,便倉促轉身朝另一邊疾走。

    這個情況,明顯有問題!

    祁歡當機立斷,衝外麵跟車的侍衛道:“追上那邊那個人,問她有什麽事。”

    “是。”侍衛應諾一聲,當即打馬去追。

    雖是隔半條巷子的距離,但是一個小婦人,腳程能快到哪兒去?

    那護衛很快將她堵住。

    但那婦人該是有所抵觸,因為她既是女子,又是府裏人,護衛也不好貿然動手去拉扯,故而就隻擋住她去路,兩人僵持下了。

    老井也很懂變通,問祁歡:“要直接把馬車駕過去嗎?”

    “不用。”祁歡道,“你還是在大門口停了就行。”

    老井依言將馬車聽到府門前。

    星羅要去收拾堆在桌上的胭脂水粉,祁歡攔了一下沒讓,直接領著她下了車,然後吩咐老井:“你們先將馬車趕緊去,在院裏等我片刻,我東西還在車上。”

    老井和另外幾個護衛叫開了側門,將車馬先往門裏趕。

    祁歡則是領著星羅徑直去到那婦人麵前。

    那女子應該年歲不是很大,也就十的模樣。

    身段兒高挑細長,丹鳳眼,高鼻梁,長的頗有幾分姿色,神情卻是閃躲瑟縮。

    祁歡目光掃過她身上穿著,和梳著的婦人發髻。

    那護衛首先稟道:“大小姐,這婦人瞧著鬼祟,問她話她也什麽都不說。”

    祁歡注意到,在護衛喚她“大小姐”時,一直低頭避人的婦人突然看了她一眼,但又很快再度躲開了視線。

    她有所猜測,麵上卻未顯露,隻問那婦人:“你剛剛在我家門前轉悠作甚?是想來尋什麽人嗎?”

    “沒……沒有!”婦人矢口否認,“我……隻是路過。”

    但就因為否認的太急,反而叫人一眼看出她在撒謊。

    而她後麵的聲音,更是因為底氣不足,細若蚊蠅。

    祁歡於是又往她麵前走了兩步,露出和氣的笑容:“這個巷子裏就我們一家,你一直在門前轉悠,怎麽可能隻是路過?”

    她這樣子,畢竟隻是看上去還有些青澀的小姑娘,並且說話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的,根本造不成壓迫感。

    侍衛擋著又不讓走,那婦人與她對視一眼,這才斷斷續續開了口:“我……我夫君與你們府上兩位公子是同窗,本來約定好了昨夜一起去應考,結果貢院門前等了半宿,卻隻見你家二公子,不見大公子前來。他……我夫君囑咐,叫我過來問一問,不知……不知大公子因何缺考。”

    她話說的斷斷續續,顯然現編現湊的。

    並且——

    她說她那“夫君”與祁家兩位公子相熟,那既然都看見祁元銘後來去了貢院,想知道祁元旭為什麽沒去,直接當麵問他不就得了?

    由於這謊話說的是在漏洞百出,星羅都有點控製不住表情,眉頭直皺。

    她心裏也隱隱明白——

    大小姐之前戲言大公子和二公子沒準哪位有買了香粉送相好的,而這位,八成就是那個“相好”了。

    而且——

    還是大公子的!

    隻是她明白,既然人都送上門了,那直接拉進府裏去,和大公子當麵對質不就行了?

    祁歡卻還很有耐性,笑得越發和氣:“哦,我大哥確實沒去貢院應考。”

    婦人似是一驚,張了張嘴,又後知後覺,不想表現的太急切,便又緩了緩表情,僵硬道:“那不知……大公子因何未去應考?”

    祁歡有問必答:“他昨夜突發疾病,病倒了。”

    婦人的麵色明顯一白。

    這一次,連控製情緒都顧不得,連忙道:“那他病得很重?”

    話已出口,才發現不妥,但是已經收不回來,她神情越發顯得緊張和尷尬,低頭不住的揪的衣角。

    祁歡若仿若單純到完全沒發現她的刻意,隨後還出言安撫:“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吃壞了肚子,家裏長輩們不放心,就說反正他也還年輕,養護身體要緊,等著再考下一屆也成。”

    話落,婦人麵上表情也明顯跟著一鬆。

    按理說,話到這個份上,她就該趕緊走了,卻不知為何,她仍然是踟躕在原地。

    祁歡於是又道:“那你要進去探他的病嗎?我可以帶你進去。”

    婦人連忙抬眸看了她一眼,但隨後卻是麵色僵硬的搖頭:“不。不了……我一個婦道人家,而且……我又不認識他,是……是我家夫君囑咐。”

    這時候,她也仿佛是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給祁歡施了一禮:“打擾大小姐了,我先走了。”

    這回,祁歡沒叫護衛攔她。

    夫人倉惶轉身,朝著巷子外麵疾走。

    祁歡目不轉睛望著她的背影,卻是笑著對那護衛道:“誤會一場,你也忙去吧。”

    她用的護衛,雖然都是楊氏比較信得過的,但是太私密的事,她依舊不會輕易讓這些人碰觸到核心。

    那護衛很很是規矩,應諾便先行回去牽馬進了府門。

    祁歡依舊在看那婦人背影。

    她問星羅:“你剛剛聞見她身上香粉的味道了嗎?杏香味道特別明顯。”

    杏香做主料,又調了別的輔香進去,正是星羅這會兒揣在袖子裏的那盒香粉的味道。

    星羅一直在注意祁歡的言辭舉動,倒是忘了去聞那婦人身上香味,祁歡一提,她仔細回想了下,心下卻不太拿得準,立刻掏出袖中那盒香:“是這個嗎?”

    祁歡卻是一把奪過香粉,眼見那婦人已經拐出了巷子,她便收回視線給星羅使了個眼色:“你去,跟著她,別叫她發現了,看她住在哪兒。”

    星羅突然明白她方才為何沒有直接點破這婦人身份了,要是貿貿然拽進去,她和大公子雙方麵都矢口否認彼此關係,又有老夫人維護,這事兒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可是如果掌握了她的落腳點,周圍鄰裏也可拉出來作證據,這樣才能做到人贓並獲。

    “奴婢明白。”星羅立刻打起十分精神,拎起裙角就跑了出去。

    這邊祁歡自己獨自轉身進了府門,去馬車上拎了那一大包胭脂回安雪堂看楊氏。

    ------題外話------

    星羅:顧世子太可恨了,明知道自己哪兒哪兒都好,還出來招蜂引蝶帶偏我家小姐!

    顧世子:所以……過分優秀是我的錯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