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曹嚴飛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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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明堂的事,顧平霄對顧清歌的評價隻有兩個字——浮誇。

    顧清歌心道她也是第一次演戲,分寸沒拿捏好完全正常,隻要結果到位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隨著周檜下獄,錦娘的事也漸漸流傳開來,老學士們對於女學館設在太學之中頗為介意,直言有違綱常,朝中議論漸盛,許多官員忙不迭地把自家女兒接了回去。

    這日,顧清歌和李明月在屋裏烤火,說起前院的三個侯府姑娘正收拾東西,估計明天上午就走了。

    李明月正在磨藥粉,聽這事歎氣:“連武將家的女兒都離開了,看來這女學館是辦不下去了。”

    “那些老學士還是太閑,都男女分校了,還想怎麽辦?一天天的就會叨咕……”,顧清歌那鉗從火爐裏夾出一個熟了的紅薯,兩手倒來倒去,等降溫差不多了給李明月掰了一半。

    砰——,門開了。

    徐溫柔大跨步進來,一個後踢把門踹關上,跑到軟塌上直接抱住茶壺咕咚咕咚牛飲,喝完後拍桌,滿臉興奮:“你們猜我打聽到了什麽!”

    “吃嗎?”

    顧清歌把紅薯遞給徐溫柔,誰知對方看見後眼皮一翻,捂著胃趴在軟塌上幹嘔,吼道:“拿走!老娘我曾經地瓜吃了三個月,現在看到就惡心。”

    “……行叭。”,顧清歌咬了口甜甜軟軟紅薯,看見徐溫柔腳底沾的泥和竹葉,忍不住感歎這人的勇氣,“你又偷偷溜到太學了?”

    徐溫柔納悶:“你怎麽知道?”

    朝徐溫柔鞋底抬了抬下巴,顧清歌剝著紅薯皮:“女學館鋪的都是石頭,沒有泥,這竹葉隻有太學和學館之間的那麵牆才有,很明顯你去了那兒。”

    “厲害啊。”徐溫柔也不顧忌紅薯味兒了,湊到顧清歌麵前勾住對方肩膀,“那你猜猜我打聽到了什麽?”

    “不知道。”顧清歌吃完最後一口紅薯,“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那個周檜,聽說……”徐溫柔擺手讓李明月湊近點兒,壓低了聲音,“流放的時候被山石砸死了。”

    顧清歌鼓掌:“砸的好。”

    李明月神色觸動:“天理昭昭惡有惡報,錦娘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臘月初十,開了三個月的女學館還是被遣散,雖然名義上說因為已經教導好了各家女子禮儀,所以不必繼續開設,實際原因朝廷各官都心知肚明。

    女學館一散,各官子女倒是有不少成親的,從臘月初到中旬,大街上的鞭炮都沒停過一天。

    太宰府有一處偏院,和正院隔了一條人工池塘,裏麵滿滿的浮灰和蜘蛛網,明顯被廢棄許久。

    牌匾懸掛在木梁上,一半墜在空中,穿堂風刮過,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滿院的枯枝碎石,顧清歌奇怪怎麽沒人打掃,雖說這位置偏了些,可也是太宰府的院落。

    視線掃視屋簷,看見掛在邊角的銅鈴。

    那東西時日久遠,鏽成了綠色,顧清歌踮腳,拿樹杈晃了晃,發出的聲音也不再清脆,而是喑啞。

    穿過堂廳,發現還有一個後院。

    好奇院牆外是什麽,顧清歌把裙子朝腰上一係,活動腳腕開始爬牆。一氣嗬成爬到牆頂。

    半個月沒用,手腳配合有些生疏,三次才爬到牆頂。

    坐在牆沿,發現牆外……還是一道牆。

    不過間距隻有一米不到,顧清歌比劃了下,忽然對麵牆上出現了個人頭,嚇得顧清歌重心不穩,直接朝前仰掉在牆縫裏,摔了個屁墩兒。

    “嚇死個人了,你誰啊?”

    顧清歌又驚又起,坐在地上指著對方嚷嚷,發現對方小廝模樣打扮,直白問:“你哪家?”

    “我……”,那小廝撐臂,好似也要跳下來,不過院內傳來了喧囂,說著抓人什麽的。

    “麻煩姑娘把此物交給廷尉右監曹嚴飛,他必有重謝。”

    一遝信掉下來,顧清歌還想問清楚,就見人忽然消失,內牆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當即也考慮不了許多,拿起那人丟的東西起身朝外跑。

    “剛有個女的聲音,牆外有人接應!出去看看!……有個女的,追!”

    聽見這聲,顧清歌心咚咚跳起來,拚了衝刺的力氣,克製扭頭的,以免對方看見自己的臉。

    怎麽辦?

    腳步聲越來越近,顧清歌終於跑出小巷,看見一個馬車,想都沒想,直接鑽了進去。

    “我是……”,本想解釋自己身份,看見兩個熟麵孔,她霎時懈了勁兒,也敢大口踹氣了,抬手朝顧清北一伸,示意扶自己起來。

    王懷璟看著她笑:“長寧郡主這是……”

    還沒問完,馬車就停下了,馬夫掀起車簾,稟告被圍住了。

    外麵的人語氣十分囂張:“我家侍女偷竊,跑到了你們車上,還請停下讓我等搜查一番。”

    侍女?還偷竊?

    顧清歌翻個白眼,真會編瞎話,要不是遇到阿弟,怕真的讓人相信了。

    王懷璟抬手掀起一半車簾,道:“車上無人。”

    “騙人呢?我親眼看見那女的鑽到你們馬車裏!”

    外麵不依不饒,車夫有些受不了那些人粗鄙言語,開口問:“你們知道馬車上坐的誰嗎?”

    傳來馬蹄聲,還有囂張的語氣:“我管你是誰,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

    還比起後台了……

    顧清歌心道這波穩贏,輕鬆的搭著顧清北,把那些信錯開成扇子模樣,給自己扇風。也不知這信裏究竟是什麽,能讓他們如此在意。

    外麵繼續自報名號:“吾乃羽林郎李元業,家父乃光祿丞李敬!”

    光祿丞?反正沒美人兒爹官大。

    顧清歌看向王懷璟,見對方微微蹙眉,又扭頭望顧清北,發現阿弟也是一臉擔憂。

    不會吧……怎麽可能拚不過?

    見王懷璟下馬車,她扯了扯顧清北袖子問這是什麽情況,對方低聲告訴他:“我和王兄身無官職,算是草民,他羽林郎雖然不是個大官,可終究算官,說的話也是官令……”

    顧清歌明白了,比官職麽。

    那她這個受封的郡主封號不剛好用上。

    把手上的東西朝顧清北懷裏一塞,讓人待在車裏,她直接掀開車簾跳下去,走到王懷璟身前:“羽林郎?是不是還得讓本郡主拜你?”

    顧清歌拿捏那種囂張跋扈的勁兒,走到李元業麵前,利落兩個字:“跪下!”

    意外是顧清歌,李元業有些摸不著頭腦,扭頭看向攔車的手下,發現他們表情皆是疑惑。

    “府內有人偷竊,翻牆從這條小巷跑了。”,李雲義不情不願地跪下行禮,低頭對顧清歌道歉,“想必是下人們眼花,認錯了人,驚擾了郡主。”

    “行,那還圍著幹嘛?散了吧。”

    顧清歌揮揮手,轉身回到馬車,王懷璟向跪著的李元業心裏拜別,也跟著上了馬車。

    目送馬車離去,李元業起身,死死盯著盡頭。

    一手下上前,納悶道:“難道我們看錯了?”

    “你們沒找錯人,就是長寧郡主。”,李元業看向那小巷,早該想到一牆之隔的太宰府,東西肯定在顧清歌手上,這算是打草驚蛇了。

    幸好都是密信,他們肯定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另一邊情況如何了,目前最好的結果,就是死無對證。

    李元業示意家丁回府,等候曹府的消息。

    馬車上,三個人翻看顧清歌拿來的一遝信件,讀完都是一頭霧水,無非是說一些物資運輸尋常事情,不明白為何李元業那麽緊張。

    王懷璟推斷:“或許有暗號,隻不過我們不知道。”

    “那人好像說要我找廷尉右監曹嚴飛,他會不會清楚這些。對了,廷尉是幹什麽的啊?”

    “廷尉主管刑法和監獄以及審判案件,右監算是較大的官員了,僅次於廷尉卿和廷尉臣。”,王懷璟想起李元業的眼神,心裏的擔心越盛,“我見那李元業不會善罷甘休,郡主既然淌了這渾水,怕是以後不會安生了。”

    “我一郡主還怕他了,再說……不還有我爹呢。”

    顧清歌不以為意,把信件裝好,麻煩對方帶她去找曹嚴飛,想到等找到人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來到城西大牢,卻從值班官吏那得知曹嚴飛今天休沐在家,並未上班點卯。

    問了曹府位置,三人又匆匆趕過去。

    還沒到府邸門前,他們就看見一堆人正在門口掛白綢和白燈籠。

    “這是……死了?”

    也太巧了吧。

    顧清歌下意識捏緊那遝信,覺得自己攬下了燙手山芋。

    這些信肯定有蹊蹺。

    不能拿回太宰府,得放在對方猜不到的地方。

    或者就算知道,也絕對拿不走。

    思來想去,顧清歌覺得隻有一個地方能信任。

    抬頭看向王懷璟:“我們去闌府。”

    闌府。

    阿裏甫迎顧清歌等人進入花廳,這才去書房通報。

    “阿七來了?”,闌亭緒很是意外,得知還有顧清北和王懷璟後,愣住,“他們來幹什麽?”

    阿裏甫看出闌亭緒吃味,忍笑,說起一樁事:“郡主乘的車是王府的,根據闌府附近的眼線反饋,這輛馬車被人盯梢,是光祿丞李府的家丁。”

    “阿七不是惹事的性格,看來有麻煩找上了她。”

    闌亭緒背手朝花廳走去,還不忘吩咐阿裏甫讓夥房做些顧清歌喜歡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