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宵刺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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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顧清歌約好徐溫柔和李明月去看花燈,出門時遇見在花廳焚香下棋的美人兒爹,如常打了個招呼準備溜,走到花廳時遇見王孔驤和王懷璟,匆匆行禮後朝外跑。

    與約定的時間遲了幾分,若再遲到,估計徐溫柔就抓狂了。

    其實徐溫柔不是個毛躁性格,但涉及遲到這方麵,對方很是在意,像是炸毛的小獸。

    果不其然,來到約定好的石橋,一眼就看見坐在茶攤喝茶的兩人。地上還有被切成兩半的茶碗,徐溫柔的刀已經出鞘放在桌上,明顯處於暴走之後的冷靜期。

    李明月給她使了個眼神,做口型說人才安靜下來。

    顧清歌深吸一口氣,走到徐溫柔抱住對方肩膀:“阿柔,我來啦!”

    徐溫柔放下瓷碗,隨著咚的一時,那瓷碗在桌子上四分五裂:“顧清歌,放、開、我。”

    放開?看著那死無全屍的碗,顧清歌暗道絕不可能,直接摟住對方脖子,撒嬌示弱:“我錯了我錯了,好阿柔,我來遲了,你罵我罰我都行,別氣了,好不好~”

    徐溫柔被晃得頭暈,其實若真想製服顧清歌安靜,她一招就能搞定,但在這兒一聲聲兒撒嬌中,心裏的憋火也漸漸滅了。

    見徐溫柔忍不住笑意,李明月鬆口氣,握住刀鞘站起:“好了二位,既然已經趕不上畫舫了,咱們去看河燈,走。”

    三人沿著河畔看完河燈,又走完最熱鬧的花燈街道,最後找了個二樓茶館包廂歇息,打開窗戶還能看見不遠處的畫舫,上麵歌舞的伎女身姿搖曳,隱約還能聽到金石之聲。

    想起在郾城的花燈節,顧清歌感歎,確實比不上這國都的規模。

    “哇——”

    聽見徐溫柔感歎,顧清歌湊到她麵前,隨著對方視線望去,在攢動人群中,看見一個身穿紅衣手搖折扇的男子。

    正是那裝模裝樣的楚風洵。

    顧清歌輕咳兩聲,問:“這人大冷天的扇風,是不是有病啊?”

    “你不覺得看著很有風骨嗎?”

    顧清歌:“……”

    瞧著徐溫柔的眼神完全陷進去了,顧清歌曾經在追星表妹的臉上看過同樣神情,花癡不自知。

    唉,對顏控無語。

    看見街邊小攤有賣油炸糕的,頓時勾起了饞蟲,給徐溫柔和李明月交代了兩句,跑下去買小吃。

    等油炸糕時,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小阿七。”

    隻有闌亭緒會這麽稱呼她,回頭看見對方,顧清歌很是興奮:“闌亭緒!好巧呀!”

    “不巧,我知你喜歡熱鬧。”闌亭緒俯身在顧清歌耳邊低聲道,“我已經在這條街來回走了十幾趟,終於遇見你了。”

    “啊?費那麽大勁。那你怎麽不直接去找我,我下午還在府裏呢。”

    “顧太宰說男女授受不親,拒了我的拜帖。”

    “那你翻牆到我房間啊,又不是沒幹過,應該輕車熟路了。”顧清歌給闌亭緒出主意,她沒其他想法,隻是覺得對方為了遇見她晃蕩十幾趟著實低效,而且從上次在鬆雪堂見麵後,兩人就沒碰過麵,又忍不住問,“對了,你最近晚上怎麽不來找我啊。”

    闌亭緒也知顧清歌這話沒其他意思,但見賣油炸糕的小販豎起耳朵,而且表情實在精彩,便止住了話頭:“前麵有雜耍班,要不要去看?”

    “好!”

    顧清歌轉身,對茶館二樓的徐溫柔和李明月揮手,本想讓兩人下來一同前去,誰知徐溫柔一臉媽媽桑的笑意,勾著李明月的肩膀表示不去。

    真是奇怪……

    也沒多想,給了小販一份跑腿費,示意對方送到茶樓包廂,她勾著闌亭緒胳膊朝雜耍的地方走去。

    闌亭緒側頭看著顧清歌,覺得對方大口吃油炸糕的模樣很香,想起一個問題:“這裏的好吃還是郾城的好吃?”

    顧清歌砸吧嘴似在回味,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郾城的好吃。”

    “是嗎?”闌亭緒表示不信,“我見這個配料多好幾種呢,還有蜂蜜芝麻之類的稀奇物什。”

    “那能一樣嗎?在郾城我們過得什麽日子,餓著肚子逃命,唯一甜的就是這油炸糕了。”顧清歌夾起一個油炸糕,很是可惜的歎口氣,“現在的呢,我知道它比郾城的好,可就是沒郾城的甜。”

    說著,兩人來到臨時搭的戲棚,因為人多隻有後麵還有位置,好在顧清歌也不挑剔,隻想著來感受下氛圍,拉著闌亭緒坐在角落。

    熟悉的高蹺雜技表演後,出乎她的意料,在古代也有魔術,用這裏的說法,叫變戲法。

    吞火、剪絹還原、焚紙複原……

    顧清歌一邊讚歎一邊拍巴掌,跟著大家歡呼。

    在某一瞬,她覺得能身臨其境感受這份熱鬧,何嚐不是一份幸運。

    是她穿書以來,最輕鬆快意的一天。

    表演結束,顧清歌從錢袋拿出一整錠銀子交給要賞錢的領班,對方彎腰連連道謝,勾著身子小跑離開。

    闌亭緒沒阻攔她,等人走了才歎氣道:“我的小阿七,你給的這錢,都能買下整個雜技班子了。”

    “啊?戲班子那麽便宜?”

    顧清歌意外又吃驚,畢竟按她的想法,看一場雜技團要不少錢呢,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能看,畢竟有名的馬戲團連票都千金難求。

    “下九流之一,能尊貴到哪兒去。”

    聽闌亭緒如此說,顧清歌想起對方母親是胡姬的事,以為讓對方難過了,伸手抱住對方肩膀,再次認真的糾正對方想法:“闌亭緒,他們也是靠自己雙手辛苦吃飯,至少在我眼裏,比我這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千金大小姐有價值多了。”

    闌亭緒噗嗤笑出聲,表情很是無奈:“阿七啊,你的想法總是異於常人。”

    “是你們的想法需要改變。”顧清歌笑嗬嗬,歪頭靠在對方肩膀上,湊到對方耳邊,“闌亭緒,告訴你個秘密”

    耳邊感受到顧清歌的氣息,闌亭緒心頭一跳,聲音莫名嘶啞:“什麽秘密?”

    “我們那兒孔雀舞可有名了,我小時候甚至還想學跳舞,立誌成為下一個楊麗萍,但可惜身僵筋硬,不得不放棄。”

    說道最後,顧清歌哈哈笑出聲,完全沒意識到闌亭緒沒聽懂,跟著笑完全是因為看她笑的樂不可支。

    餘光發現起戲班班主小跑過來,闌亭緒微微傾身,擋住了顧清歌。

    班主給了顧清歌一個戲折子,說:“姑娘心善大方,請您點一出戲,我們後台專門演給姑娘。”

    翻了翻戲本子,顧清歌歪頭問闌亭緒意見:“你有喜歡的嗎?”

    “我從不看戲。”

    這個回答相當理直氣壯,不過顧清歌也不懂戲劇,於是把東西塞回給班主:“你們看著出吧,新奇有趣就行。”

    “好嘞。”

    這個表演結束,新的節目開始,顧清歌聽了半宿覺得不對勁,這特麽不就是董永和七仙女鵲橋相會嗎?

    這個世界有天仙配?

    在汾州別院裏的奇聞雜誌裏可沒看過啊。

    顧清歌起身朝後台走,闌亭緒緊緊跟著人,不斷喊著阿七,可對方像是魔怔似的聽不見。

    尋到剛剛找她的班主,顧清歌單刀直入:“這戲的編劇……就編這故事的是誰?”

    班主認出顧清歌就是剛剛那位金主,很是殷勤的回複:“我們戲班常年走南闖北,這出鵲橋相會是幾年前在嶺南遇到的書生編寫給我們的,那書生當時重病落魄,我們收留了他一段時間,對方以此為報答給我們編寫了這些。”

    說著,班主拿出那本折子戲本,打開其中兩頁遞給顧清歌。

    白蛇傳、天仙配、西廂記、怒沉百寶箱……

    看著一列熟悉的名字,顧清歌兩手顫抖,追問班主:“那書生呢?你知道他下落嗎?”

    “他病重不治,書生重情重義,為了不死在戲班遭閑話,深夜獨自離開,沒有音訊。不過當時還是亂世,我估摸著恐怕凶多吉少。”

    死了?

    顧清歌有些腿軟,好在闌亭緒及時扶住了她。

    指尖被錮戲本的鐵絲刺破,冒出的血格外顯眼,明明很小的傷口,可她卻感到鑽心的疼痛。

    是啊,她會流血,會受傷。

    她已經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人,不是書上輕描淡寫的角色。

    也就是說,她……也會死。

    猛然認識到這個事實,眼前景色變得朦朧,她想離開這個嘈雜地方,走了兩步又回來,把戲本還給班主,輕聲道了謝。

    闌亭緒見顧清歌神情恍惚,扶著人從戲班後門離開,隻是總覺得這事情發展有些奇怪,像是專門給阿七的一個圈套,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回頭朝戲班後台望了望。

    如果有人別有用心,他定得查個水落石出。

    風吹起層層帷幕,看見小叔站在不遠處,對方察覺他的目光,舉杯示意,還笑了笑。

    原來是小叔安排的。

    兩人沿著一條小巷緩緩前行,走到內城河畔停下。

    顧清歌第一次意識到,其實她與這些紙片人並無不同。

    隻不過死了的話,是能回去?還是真的就消失了?

    心裏空落落的,她很想要抓住什麽,轉身緊緊抱住闌亭緒,聽見對方胸腔傳來的心跳,才有些許安心。

    闌亭緒早察覺顧清歌失魂落魄,隻不過對方一直沉默,他也不適主動詢問,直到被抱住,才輕拍對方後背,輕聲問:“怎麽了?”

    “我怕。”

    在闌亭緒麵前,顧清歌從不遮掩自己的情緒,也不怕暴露自己的弱點。

    “怕什麽?”

    “怕死。”

    “不會的。”闌亭緒抱住顧清歌,埋頭在對方耳邊保證,“有我在,你不會死。”

    “嗯。”

    顧清歌相信了,對於闌亭緒的承諾,她總有莫名的信任。

    可能因為,書中設定,對方是個極為重諾的反派。

    抬頭準備說一聲謝謝,卻見對方臉色一變,扣住她的腰朝後倒。

    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就聽見咚的一聲,他們身後的柳樹樹幹上,插入一把匕首,正反著寒光。

    這……又遇到了殺手?!

    還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