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鹹魚救人陸孟心說不是吧兄弟別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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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孟覺得這麽搞下去,&nbp;&nbp;她可能活不到大結局。

    她看到馬跳出一米八多的圍欄的時候,就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

    在一眾人的驚呼之中,陸孟一把將辛雅推開,&nbp;&nbp;提著裙子撒丫子就跑。

    按照小說世界對虐文女主的“愛”,&nbp;&nbp;這馬十有是專門飛出來踩她的,陸孟拉著辛雅跑才最危險,隻要離開她的身邊,所有人都會安全。

    陸孟飛速給自己找好了退路,前麵休息區有個簡陋的木塔,上麵有侍衛把守著。

    雖然說是簡陋,但都是用成年人腰那麽粗的木頭搭建,&nbp;&nbp;陸孟就不信,&nbp;&nbp;她爬那上麵去,&nbp;&nbp;這匹馬還能跟著她一起上木梯!

    再說就算馬會爬木梯,&nbp;&nbp;上麵還有侍衛呢,&nbp;&nbp;侍衛也能保護她。

    陸孟覺得自己跑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但理想是楊玉環,&nbp;&nbp;現實是骷髏骨。

    她因為自己今□□服穿得層數實在是太多了,提起了外麵的長袍,提不起裏麵的,&nbp;&nbp;她才邁出去幾步,&nbp;&nbp;就踩到了裙子踉蹌了一下。

    頭上的珠翠是用來約束女子動作的,現在被陸孟大幅度地動作一甩,&nbp;&nbp;打得臉疼。

    但是陸孟不敢停下,&nbp;&nbp;優雅和儀態都暫時靠邊站吧,&nbp;&nbp;小命最重要!

    “抓住馬匹!”

    “天呐,那馬朝著女眷衝去了啊——”

    “嘶!”

    “趴下!前麵擋路的讓開!”

    “侍衛們上啊!”

    “建安王,&nbp;&nbp;那是王妃吧……”

    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馬匹的奔跑聲,陸孟連滾帶爬,根本不敢回頭。

    場中維持秩序的侍衛同時朝著這邊衝過來,女眷們一片嘩然,皇帝直接站了起來。

    殷林栩掏出了脖子上掛著的口哨,吹響了嘹亮的哨音,但是這踏雪尋梅本就沒有認他為主,雖然熟悉他的哨音,卻根本不聽他的。

    幾個正在比試的皇子們也都朝著這邊來,烏麟軒翻身上了一匹馬,來不及解開繩子,隻好扯斷了韁繩,抓了弓箭,微微伏低身體,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在越過人群之後,眾人看到建安王眉目沉肅地拉弓,對準了馬匹急奔的方向,竟是要直接將馬匹射死——

    延安帝身邊的一個太監見狀,尖聲道:“殿下使不得,那是風曲國的馬王!”

    風曲國是很小的國,以馬為生以馬為尊,風曲國的馬王和風曲國皇子的地位相當,要是被射殺在這裏,風曲國舉國都會反烏嶺國,不會再為烏嶺國提供戰馬。

    延安帝張了張嘴,又向前一步。卻到底沒有開口製止烏麟軒。

    場麵十分的緊張,但這一切的發生也不過就是轉眼之間。

    千鈞一發之際,陸孟這個穿戴了一身雞零狗碎的兩腳獸,根本就跑不過四條腿的踏雪尋梅。

    “母親!”陸孟超過的那一對母女已經停下了,那位老夫人被急奔而來的馬匹嚇得坐在地上,那個世家小姐正要嚐試拖拽老夫人。

    陸孟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踏雪尋梅,已經馬上便要衝到那對母女的麵前。

    電光石火之間,陸孟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她還差幾步就能衝進女眷休息區,現在那門口聽到聲音來看熱鬧的已經聚攏了好幾個。

    她隻要衝進去,那一對夫人和那個世家小姐作為緩衝,再有一群看熱鬧的擋一擋,這個劇情絕對能過去。

    陸孟從來不是什麽聖母,她來到這個世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舒服,自保,她甚至都不把這個世界的人當成什麽活人。

    但是——

    在要命的關頭,她還是一咬牙,直接調轉了方向,還專門朝著那大黑馬揮了揮袖子,吸引它,然後朝著左前方的空地跑了過去。

    這馬是攆她的,應該會跟她跑,陸孟這一刻覺得自己像個抱著炸彈獨自去死的英雄。

    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是專門挑著這位夫人起身跟來的,她們本來絕不會遭遇這樣的劇情。

    要是這位夫人和小姐被馬蹄子踐踏受傷,陸孟怕自己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她又跑了幾步,然後就摔在了空地上,距離那位夫人和小姐不足五步的距離,馬匹的前蹄已經到了。

    陸孟爬不起來了,瞪著眼睛看著那匹馬雪白的前蹄隻差一點,就踩在了那對母女的身上,但是它的控製能力十分絕,纖長有力的馬前腿,狠狠朝著前麵一蹬,沙地深深陷進去了兩個深坑。

    “啊啊啊——”那位小姐抱著夫人的喊聲傳來。

    “咻——”

    拉滿的長弓射出的箭矢破空而來,眼見著便要紮進踏雪尋梅的脖子。

    但是那生生刹住腳步的馬匹一轉馬頭,朝著陸孟的方向而來,竟讓它正巧躲過了這支奪命之箭!

    “茵茵!趴下!”

    烏麟軒的聲音有些撕心裂肺地從不遠處傳來,他再想射一箭都來不及了,因為正式的狩獵沒有開始,他們比箭術是不會吧箭簍背在身上的。

    烏麟軒的手中也就隻有一支箭。

    他的表情是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慌亂,隻要陸孟回頭看一眼,就會重新評估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可惜的是,陸孟沒工夫看他,她甚至沒聽到烏大狗的聲音,因為她除了馬匹的嘶鳴聲,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沒有趴下,已經麻了。

    正麵仰躺在地上,看著雖然剛才緊急刹住調轉方向,卻已經因為急奔無法徹底泄去的慣力,導致在她的頭頂上高高揚起的馬蹄,閉上了眼睛。

    “嘶——”

    大黑馬幾乎人立而起,它的體長加上強悍的四蹄,像一片烏雲一樣籠罩在陸孟頭頂。

    陸孟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這種來自於強悍生物對弱小生物的原始等級壓迫,導致陸孟腦中一片空白。

    這雙馬蹄子如果落下來,那就不是將她踩傷,而是直接踩死。

    場中驚叫聲不斷。

    這時候因為踏雪尋梅的動作實在幅度過大,吊在它身上的岑溪世也終於堅持不住,摔在了地上,就摔在了陸孟的麵前。

    “砰”地一聲,塵土飛揚,他的雙手抓韁繩抓得血肉模糊,雙腿因為剛才絞著急奔的馬脖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陸孟本來像個翻殼的小王八一樣,等著被踩碎“甲殼”,整個人神不附體。

    但是岑溪世這一摔,正好一條手臂砸在了陸孟腿上,把陸孟砸得一哆嗦。

    陸孟被砸回神,眼看著馬蹄要落下來,她在這瞬間,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勁兒,一腳踹在了岑溪世的腰上——

    岑溪世被踹得朝著側麵一翻,陸孟一把拽住了大黑馬脖子上垂下來的染血韁繩,然後借助著這根繩子,把自己的身體朝著旁邊一甩。

    馬頭生生被她甩偏了一些,陸孟長袍拖在地上,把上輩子去玩網紅吊橋的那股子水上飛的吃奶勁兒都用出來了。

    “砰砰!”馬蹄子徹底落地,濺起的塵土揚了陸孟一臉,她有一隻眼睛迷了沙子,當場睜不開了。

    “別動了大哥!”陸孟感覺到手上的韁繩被扯動,生怕大黑馬再發狂,來給個二次傷害。

    她抓著韁繩,尖聲喊道:“籲!”

    她閉著一隻眼,沒感覺到自己身上疼,連忙艱難看了一眼那個如玉公子,見那個公子正在馬腹之下趴著,正抬著頭滿眼愣怔地瞪著陸孟。

    陸孟一隻眼睜不開,又不敢鬆開韁繩去揉,眼淚簌簌下落。

    她現在沒站著,也沒有坐著,而是用一種雙膝微微曲著,腳尖點地的拖行姿勢,詭異的半吊著,全身的力氣,都在馬脖子上麵的韁繩上。

    “噅噅~”陸孟感覺自己被噴了一臉的馬鼻涕。

    心髒跳得要從胸腔之中飛出來了。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害怕,不是她膽子突然大了,而是她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無懼無畏。

    她隻求不要有人因為她在她麵前被踩成爛泥就好,現在腦子也是不會轉的。

    她對上那個姓岑的如玉公子的驚愕視線,還顫聲道:“爬啊!大哥!”

    在馬腹下麵待著等著被踩死嗎!

    她雖說沒感覺到害怕,但已經慌得不分人馬都叫哥了。

    “噅噅~~”陸孟感覺自己領口被扯了一下。

    她都沒有理,一隻眼睛看著那個公子回過神,從馬肚子下麵爬出去,陸孟這才雙膝一軟。

    但是沒跪下去,因為領子被馬嘴扯著呢。

    周圍的尖叫聲和驚呼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整個場中詭異的寂靜。

    全都看著一匹原本在發狂的高頭大馬,輕而易舉被一個看上去經不住一腳的柔弱女子抓著韁繩,不僅不掙,還用馬頭親昵蹭她玩。

    要不是馬肚子下麵剛爬出來一個被甩下馬背的男子,要不是不遠處差點被馬踩了的夫人和小姐還沒起身。

    要不是這個柔弱的女子已經鬢發散亂淚流滿麵,這一幕簡直堪稱溫馨。

    陸孟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她方才一通本能保命操作,輕易馴服了踏雪尋梅的事實。

    她被大馬叼著領子,顧不得它髒了,一個勁兒眨眼睛,好容易眼中的沙子被眼淚衝差不多,就看到好多人都圍到了她不遠處,卻沒有靠近。

    馬場的侍衛,她的傭兵團隊,還有……從另一匹馬上下來的烏麟軒。

    包括風曲國王子殷林栩。

    他們生怕一哄而上,馬匹再驚。

    殷林栩蜜色的上半身今日直接赤著,紋身一樣狂放的線條在其上遊走,讓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原生的野性。

    這麽近距離看,荷爾蒙都要順著他深邃的綠色雙眸之中噴出來了。

    咦,近距離!

    他走過來了。

    陸孟愣愣站著看他走過來,然後他站在馬匹的旁邊,卻沒有伸手去牽韁繩。

    而是居高臨下看了陸孟一眼之後,突然單膝跪地道:“馴服馬王的勇士,請允許我風曲國為您獻上誠摯的許諾。”

    “啊?”陸孟一隻眼睛被沙子磨得跟得了紅眼病似的。

    她正準備把韁繩還給這個蜜哥,他突然間跪下把陸孟嚇一跳。

    場中短暫的寂靜之後,一片嘩然。

    “這怎麽可能?”

    “這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王子都跪下了呢。”

    “這位是建安王妃吧……女子怎麽可能會騎馬。”

    “她剛才連救了好幾個人,女子怎麽了?”

    “反正我不服,她算什麽馴服,頂多是牽住了……”

    人群之中聲音不一,陸孟用還有些發疼的眼睛環顧了一周,那種心跳飛快地感覺絲毫沒有減緩,但是腿軟卻漸漸沒了。

    她看了看手中韁繩,推了一把咬著她衣領正在嚼的馬頭,後知後覺在擂鼓的心跳之中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馬確實奔著她來的,卻不是來踩她,而是來跟她要吃的的。

    大黑馬嚼了一會兒她的衣領,又在她身上換個地方嚼,嚼的聲音不大,但是陸孟能聽清楚,咯吱咯吱響。

    這蠢貨覺得她能吃。虧她之前還覺得它智商高。

    但是……這樣算馴服了踏雪尋梅嗎?

    陸孟看著跪地的蜜哥,腦中嗡鳴過後,下意識看向了人群之中的烏大狗。

    接著眼睛更紅了,這次是激動的!

    十萬金!

    啊啊啊啊!

    馴服踏雪尋梅有十萬金!

    這錢!

    是她的了!

    哈呀!

    呀呼!

    陸孟簡直想要繞場狂奔,但是圍觀的世家公子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皇帝站在不遠處的高台之上,想要下來,卻礙於身份和麵子,隻是聽耳朵尖的太監轉述。

    “建安王妃,馴服了踏雪尋梅。”

    “什麽……胡鬧!”延安帝本能反駁。

    這時候場中已經爭吵不休,風曲國的王子還跪地問陸孟:“勇士想要讓我風曲國為您做什麽?”

    陸孟抿了抿嘴唇,激動的又看向了烏大狗。

    烏大狗嚐試上前,但是一有人靠近,踏雪尋梅就躁動不安地踏步。

    它剛才發瘋那個勁兒太嚇人了,烏麟軒也不敢貿然靠近。

    隻好對陸孟伸出手道:“過來。”

    陸孟推開馬頭朝著烏麟軒去,她滿心都是十萬金,但是她走了兩步,就被馬叼住了。

    “你鬆開!”

    “噅噅~~”

    陸孟掙紮的時候,皇帝身邊的太監過來,對殷林栩說:“王子殿下,這件事有古怪,還請諸位都過去,由陛下裁決。”

    陸孟簡直想罵人,古怪你奶奶,這就是我馴服的,一群酸逼,想要搶我功勞!

    但這個社會到底是個皇權至上的世界。陸孟也沒辦法。

    踏雪尋梅很爭氣,除了陸孟之外,連蜜哥也不讓碰了。誰靠近踢誰,還踢飛了一個侍衛。

    陸孟想要離開,它就跟著,咬著她。

    最後大黑馬還是陸孟牽到了台子下麵,陸孟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站在台下見過延安帝。

    場中的世家公子先後站出來表示不服。

    十萬金,皇帝一個承諾,風曲國一個承諾,無論是誰拿到這樣的獎賞誰不瘋?就憑馴服了踏雪尋梅,那十萬匹免費供應烏嶺國的戰馬,也是整個國家的大功臣。

    這樣的機會皇子們為了爭搶都能把人腦袋打成狗腦袋,竟然落在了一個女子手上,這些男子怎麽能服氣?

    “到底怎麽回事?”延安帝負手而立在高台之上,眉目威嚴,帝王之氣外放。

    場中的世家子弟們不敢吵了,有人有序的上前,道:“陛下,臣覺得這樣下定論太草率了。”

    “是的陛下,建安王妃隻是恰巧牽住了踏雪尋梅,怎麽能算是馴服?”又一個世家子站出來。

    人群中有人附和,延安帝眉頭皺得死緊。

    不過延安帝還沒說什麽,之前第一個訓馬的岑溪世便站出來反駁道:“這兩位兄弟說得好,既然是恰巧就拉住了,你們方才怎麽不恰巧拉一下?”

    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低笑出聲,開口的兩個公子頓時麵紅耳赤。

    不過很快又有人出來說:“陛下,這確實不該如此輕易下結論,建安王妃乃是女子,根本不會騎馬,說是馴服,依我看,怕是這匹馬隻是喜歡女子罷了。”

    一直沒開口的殷林栩皺眉說:“馬王自小在曠野長大,來這裏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其他人。”

    “那來了這裏之後,不是王子您照顧麽?”那個人說:“再說了,岑公子說話也無須尖酸,誰都知道,建安王妃乃是戶部侍郎之女,是岑家女兒之女,你岑溪世的表妹。”

    言下之意,便是岑溪世是在護短。

    岑溪世頓時想要反駁,岑家和戶部侍郎斷絕來往多時,朝野之中早就不是秘密。但是這種事情,他又如何拿到皇帝麵前說?

    岑溪世俊秀的臉上閃過陰狠,沉沉看了說話的那個人一眼。

    說話的那個人也有點打怵,岑家掌管刑部,岑二公子可不是個好惹的。可是他是二皇子的人,他必須站出來。

    場麵一時僵持,殷林栩又說:“你若是覺得這馬王是親近女子才被牽住,大可以讓你老娘上前一試!”

    陸孟聽著這群人吵架,心裏把他們都罵翻了,但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什麽,就在那裏好好站著。

    她又沒想出風頭,是馬先動的手。

    他們不認她馴服,最後這馬也得是烏大狗馴服。

    十萬金還是他們的!

    雖然花別人的和花自己的不是一回事兒,但是烏大狗對她大方,陸孟不慌。

    一時間底下又吵起來了,幾個皇子自然不肯這樣白白將此等功勞讓人,他們各自手下的都冒出來,什麽難聽說什麽,甚至還有人說建安王妃提前離席,說不定有陰謀。

    但是這種說法說出來,很顯然站不住腳,很快被罵個狗血淋頭。

    不過吵來吵去,最後延安帝掛不住臉了,發話道:“既然諸位愛卿覺得此事不妥,”

    他看向陸孟眼神很冷,居高臨下的陸孟還在他眼中看到了輕蔑。

    呸!

    陸孟在心裏還擊。

    然後延安帝說:“那便誰不服,誰自請訓馬。”

    “建安王妃,你且先回來坐著看。”

    這一聽就是不認她訓馬成功。

    陸孟倒也不意外,這世界的狗男人,為了保女子清白,連眼見著人燒死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不認這種好事落在她一個後宅婦人身上,有什麽稀奇?

    但是陸孟心裏罵:烏老狗,你敢搶我錢,我祝你早下台。

    她掙紮了好久,才把大黑馬從她身邊扯離,馬匹重新被放回了訓馬場,陸孟去換衣服洗漱的功夫,訓馬的圍欄加高到了兩米多。

    這回它沒有翅膀是跳不出來了。

    陸孟換衣服的時候,辛雅嚇得一直在流淚,陸孟這是第一次見穩重的辛雅哭。

    “你做什麽啊,我這不是沒事麽?”陸孟覺得她現在都被這狗比劇情操出來了。

    這一次她都不能算是嚇著了。

    辛雅給陸孟整理好了衣服,當著一眾下人的麵,給陸孟跪下。

    說道:“奴婢謝王妃救命之恩。”

    陸孟:“……”啊?

    “王妃在危急之時將奴婢推開,”辛雅哽咽,“日後奴婢定然為王妃肝腦塗地。”

    陸孟:“……你快起來吧。”她確實有讓辛雅不受牽連的意圖,但讓她這麽感恩戴德,倒確實是陸孟沒想到的。

    也算是意外收獲。

    她問辛雅:“岑家……就是我外祖家,方才那個公子,是我表哥?”

    陸孟感歎:“好多年沒有見過,已經不認得了。”

    好家夥表哥哎!

    她就說那麽好看的男子肯定是男配,原劇情之中,女主角確實有個暗中相助她多回的表哥。

    不過陸孟早忘了劇情之中怎麽描寫的,這個到底算不算男配?

    陸孟覺得算,因為她表哥長得好看。

    “走吧,我倒要看看誰能馴服踏雪尋梅。”

    陸孟換了一身淺紫色長袍,走回座位的時候,端肅妃看著她的眼睛都要把她燒出窟窿了。

    陸孟昂首挺胸地坐回去,心說今天我就是不算馴馬成功也是出盡風頭。

    端肅妃應該不敢動她了。

    皇帝也朝著陸孟看了一眼,然後將手臂在桌子上撐了一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他現在又後悔讓建安王封了這個王妃了。

    原本這個王妃母家單薄,戶部侍郎就是個廢物,根本不可能給建安王什麽助力。

    這個戶部侍郎的嫡次女,和外祖家完全沒有往來,頂多算是跟長孫纖雲還不錯,可長孫纖雲和封北意遠在南疆。

    且封北意根本沒有跟建安王搭上的意思。

    但現在不一樣,這建安王妃一出手救了三個岑家人,岑家掌管刑部多年,樹大根深,一直都是純臣,有時候連延安帝的麵子都不賣。

    這一遭過去,岑家感激建安王,還能做純臣嗎?

    不過皇帝怎麽悔得腸子都青了,陸孟是不知道的。

    她一直都興奮地看著剛才放嘴炮的那些公子們挨個進去訓馬,然後哭爹喊娘屁滾尿流的出來。

    陸孟臉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她本來是不太喜歡大黑馬的,因為大黑馬把她的那些吃的全給吃了,長得也太凶。

    但是現在陸孟決定喜歡它,因為它太給自己長臉了,也給自己出氣。

    她就差撫掌大笑了,要不是因為還要維持著建安王妃的人設,陸孟肯定已經笑桌子底下去了。

    世家公子們全部铩羽而歸,但是因為被抬出來的人還算是全頭全尾,隻是有個別的麵色青白,至少沒有被踩得腸穿肚爛。

    所以這些公子們越來越激動,一個個躍躍欲試,越後上的越有優勢,因為畢竟縱使是踏雪尋梅這樣的好馬,體力也是有限也是會累的。

    因此進去試的人越來越多。

    踏雪尋梅確實也開始氣喘,馬鼻子張得老大,撲哧撲哧地往外噴氣。

    時不時地還跑到圍欄邊上四處張望。

    馴馬的人絡繹不絕,爆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連射箭的比賽都暫時延後。

    而殷林栩一直抱著雙臂沉著臉,站在外頭看著,臉上的表情有些邪氣。

    那是在不屑。

    這些世家公子,根本不知道什麽是馬王,不知道風曲國是靠著什麽選出來的馬王。

    成為馬王的馬,不僅能夠驅使萬馬奔騰,沒有馬匹能夠比得過它,最重要的是馬王一旦認主,得了主人的命令何止是日行千裏?

    它是能一直跑到死,戰鬥到死,哪怕是在戰場之上腸穿肚爛,也會把主人送回安全之處,才會停下,才肯去死。

    這點活動量指望著將它的體力消耗掉,這場中所有的世家公子全都上一遍,也根本不會讓踏雪尋梅累倒。

    雖然殷林栩也不知道,為什麽踏雪尋梅認了那個女子作為主人。

    要馴服馬王並沒有那麽容易,在他們族內,通常馴服馬王的人都是英勇無雙的勇士,要連續和馬王熬上好久,有時候甚至要一兩個月,才能讓馬王心甘情願的臣服。

    踏雪尋梅在這麽多年當中,是唯一一個他們族內沒有勇士能夠馴服,所以才被運到這烏嶺國的。

    連從小養馬馴馬的殷林栩,也根本沒有辦法讓踏雪尋梅臣服於他。

    現在它已經認主了,這些人再做無謂的掙紮也沒有用。

    但是這些人開始玩起了車輪戰,而踏雪尋梅顯得越來越暴躁。

    這些人以為這匹馬是累了,馬上就要被馴服了。

    可是很快,便有人真的被踩得腸穿肚爛送了出來。

    還是有人不服氣再度進去,很快又斷手斷腳出來,是被踏雪尋梅用馬嘴咬著衣服,活生生甩在了圍欄上甩的四肢盡斷。

    場中的歡呼聲漸漸沒了,眾人都緊張地看著圍欄當中。

    這一次進去的人是六皇子,就是昨天晚上跟烏麟軒比騎射的那一個。

    六皇子堅持的時間算是比較長的,遛了好幾圈,坐在了馬背之上,無論踏雪尋梅怎麽撂撅子,也沒有從馬上掉下來。

    但是他還沒等高興,踏雪尋梅突然間就趴下了,趴下之後它開始在地上打滾。

    很多馬都會打滾,曬太陽的時候天氣熱的時候,後背上有一堆螢蟲的時候都會打滾,算是自己給自己撓癢癢讓自己舒服一點。

    然後六皇子就被當成了馬背上的蠅蟲,直接被甩到地上被馬身體壓過去了。

    這匹馬的肩高比陸孟身高都高,體長陸孟沒有量過,但是粗略估計得有三四米,加上它的健壯程度它的體重實在是……

    怕是能把人活活給壓死。

    果然一個來回,六皇子就發出了慘叫聲。

    侍衛們一哄而上,迅速把六皇子給救出來。

    踏雪尋梅在地上懶洋洋的起身,甩了甩身上的土之後。又跑到圍欄的邊緣朝外張望。

    它的大馬頭伸不出來,但是對著高台的方向一個勁兒地“噅噅”叫。

    場麵越來越寂靜,這些世家子的麵色也一個比一個難看,僥幸進裏麵遛了一圈沒有受傷的,現在已經徹底服了。

    而六皇子出來了之後,皇子們相互之間對視,也沒有人敢貿然進去。

    場麵又僵持住了,皇帝再度不安地從桌子邊上站起來。

    陸孟臉上的笑也稍微收了一點,她就算再怎麽喜歡看熱鬧,也不喜歡看有人被踩死這種熱鬧。

    這匹馬這麽凶嗎?

    之前鑽進她帳篷裏麵,偷吃的,別人來抓的時候確實是踢了人。

    但今天它奔跑之中沒有傷到人,這是徹底被激怒了嗎?

    陸孟看著皇帝已經走到了高台的邊上,而這個時候烏麟軒下場了。

    陸孟的心稍稍又放回去一些。

    如果說這些人誰能夠馴服這匹馬的話,那就隻能是烏麟軒了。

    畢竟早古文男主角嘛,前麵的一切都是為他鋪墊的。

    陸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後,安心地等著結果。

    烏麟軒進去之後,很輕鬆地就上了馬,然後踏雪尋梅又開始折騰了。

    烏麟軒論騎術,確實是沒有六皇子好,但他射箭比六皇子厲害。

    他緊緊抓著韁繩,低身貼在馬背上,好一陣子都沒有被甩下來。

    踏雪尋梅甚至奔跑的速度緩和下來了,人群中有烏麟軒的屬下,開始適時地為他叫好起來。

    陸孟聽著聲音就知道穩了。

    她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然後這點笑意還沒等彌漫到全臉,就突然聽到一陣驚呼。

    接著侍衛們都衝進了圍欄當中,可是踏雪尋梅仿佛徹底發狂了。

    它已經陪這些愚蠢的人類玩夠了這遊戲。

    它故伎重施,在地上滾了一圈,把烏麟軒甩在地上之後,圍在他的身邊,不允許他離開,也不讓別人靠近。

    伺機靠近它的侍衛,有兩個直接被踢到了圍欄上,它那強勁有力的後腿,完全放開了能把人的胸骨踢碎。

    它一直在“噅噅”叫,繞著烏麟軒跑,烏麟軒坐起來之後也伺機想離開,他本來身上就是有武藝的,他現在也知道自己馴服不了這匹馬,準備放棄。

    可即便是逃命,他也沒能逃得出去,他走兩步就被馬頭撞倒,傷勢雖然不致命,但確實腿上也被踩到了。

    烏麟軒從來沒這麽狼狽過,他甚至動了殺心,可是身上什麽武器都沒有,麵對著這種凶煞的龐然大物,他也無可奈何。

    很快有太監跑到皇帝的跟前,說明了狀況。

    一眾世家公子也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殷林栩跟著太監的身邊,對著皇帝躬身道:“馬王隻是在召喚它的主人。”

    他說完之後看向了陸孟,所有人的視線也都落在了陸孟的臉上。

    陸孟其實並不習慣這樣被當成焦點,踏雪尋梅怎麽會真的認她為主?

    烏大狗才是征戰天下的男主角。

    延安帝顯然是十分的不甘願。

    但建安王被一匹馬給困住了,隨時會有危險,陸孟跟延安帝對視了一眼。

    延安帝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建安王妃,你再去試試吧。”

    陸孟順手從桌子上摸了幾塊點心。

    她之前折騰了一通其實體力耗費挺大,被婢女攙扶著柔柔弱弱地走過去,讓一眾世家子弟麵色十分的不好。

    今天讓建安王妃這樣一個女子給壓了風頭,他們的臉是真的丟盡了。

    尤其是他們之前還不服,重新讓陛下下令讓他們去訓馬。

    這跟自己抽自己的巴掌沒有區別。

    但他們不能把馬王射殺,又沒有人能夠靠近踏雪尋梅,就隻好讓他們不肯承認的女子再一次去嚐試。

    陸孟被扶著走到了圍欄的邊上,圍欄打開了之後,陸孟的心裏其實也有些沒底。

    侍衛們給她讓出了一條通道,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陸孟。

    陸孟挺有壓力的,站在了侍衛不遠處,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保護她安全的傭兵小團隊也無聲地向她靠攏。

    一旦情況不妙她會立馬調頭就跑。

    陸孟獨自一個人向前了一小步,對著正在焦躁奔跑叫個不停的踏雪尋梅,抬起小手招了招。

    “哎!”陸孟也不知道怎麽叫馬,她又不會吹流氓哨。

    於是陸孟哎了一聲說:“你過來呀!”

    一眾世家公子麵色慘不忍睹,有人甚至捂住了臉。

    踏雪尋梅竟然真的停住,耳朵都轉到這邊來了。

    陸孟又往前一小步,揮了揮袖子說:“過來給你好吃的!”

    然後眾人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踹飛了好多人,踩的人腸穿肚爛,甩的人四肢盡斷的凶煞大馬,放棄了圍困烏麟軒。

    掉過頭來像一條狗一樣,顛顛噠噠的小跑過來。

    在建安王妃不遠處停下,對著她噴了個響鼻。

    陸孟早有防備,抬起袖子直接擋住了,每一次被搞一臉的鼻涕真的是髒死了。

    大黑馬又向前一步,要來咬陸孟的衣服。

    陸孟把從桌子上拿的點心放在手心裏,伸到它的嘴邊。

    它就低頭用大嘴唇把點心卷進了嘴裏,又朝前走了一步,一邊吃點心一邊把大腦袋擱在了陸孟的肩膀上晃。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不遠處女眷們也發出了一陣的歡呼聲。

    這匹馬確實認主了,現在誰想不承認都不行。

    不過早古虐文嘛,讓應該被虐的女主出風頭,肯定還是有人不服氣。

    於是人群中有人說:“喂馬而已嘛,也不能完全算是馴服啊,她又沒有騎過……”

    這一句話一出來之後人群中本來就不服氣的人立刻又有人附和了。

    殷林栩就跟在陸孟的身後,看到她給踏雪尋梅喂點心,眼睛瞪大。

    馬王……不會是因為吃的,就認這個女人為主了吧?

    “對呀就隻是喂馬,我之前可聽說,這匹馬著火的那天就跑到了建安王妃的營帳當中,下人趕來的時候建安王妃正在喂馬!”

    於是不服的聲音再度響起。

    陸孟把手裏剩下的兩塊點心,遞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誰說的,站出來,你來喂。”

    隔了一會兒人群推推搡搡的還真有一個公子站出來了。

    陸孟一看他的長相,就知道這絕對是個炮灰,長得不能說是車禍現場,隻能說是如夢似幻。

    這個人接過陸孟手中一塊點心,然後朝前走了幾步,叫馬。

    “來,來吃!”

    踏雪尋梅的大腦袋往那邊轉了轉。

    還真的湊過去了。

    人群中又開始發出一些躁動的聲音。

    陸孟心說不是吧兄弟別掉鏈子啊!

    然後就聽“咯噔”一聲。

    接著是啊啊啊的慘叫,大黑馬沒有吃他手裏的東西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人群這一次傳出了噓聲,陸夢手裏最後一塊點心被大黑馬卷走了。

    烏麟軒這個時候被侍衛們扶起來,他整個人都很狼狽,神色複雜的看向了陸孟這邊。

    陸孟對他笑了笑,烏麟軒也下意識地想勾嘴唇,但很快又抿住了。

    這個時候人群中竟然還有人不服,正是二皇子手下的那一個,之前嘴一歪,說岑溪世是建安王妃表哥才維護她的那個人。

    陸孟在人群中精準定位到他,這也是個炮灰。

    雖然長得五官周正但是毫無特點。

    他身後有兩個人也跟著附和,聲音很單薄,顫巍巍的,但還是說道:“總要騎上不被甩下來才算是馴服。”

    烏麟軒的神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他動了動嘴唇對陸孟說:“茵茵……”

    他想說你不要嚐試,萬一真的被甩下來會受傷,這匹馬太凶了。

    殷林栩聞言嗤笑了一聲。

    陸孟確實有點哀愁,這匹馬太高了真的,她上不去。

    而且馬背上沒有馬鞍陸孟根本就不會騎馬,很大的可能性是,她上去之後踏雪尋梅不亂動,她自己也會掉下來。

    到時候再被踩一腳真是犯不著。

    這些人嘰嘰喳喳真的好煩啊!

    陸孟有點鬧心,拍了拍踏雪尋梅的脖子,心想十萬金,沒有她的命重要,老娘還不惜的要了呢。

    她剛想安撫一下這匹馬然後出去,誰知道被她拍了脖子的馬,突然間前蹄彎曲,朝著陸孟的方向跪了下來。

    它並沒有完全的趴在地上,就隻是跪下了前蹄然後微微彎下了後蹄。

    大腦袋還撞了陸孟一下。

    這個高度,小孩子都能爬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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