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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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十枚瓊珠貝,你有什麽打算?”
盛霂想了想和崔六的約定,又想了想榕花宮中醒不過來的崔氏兄妹。
這會子,選擇權移交到了他們手中,總得試試不是。
“小岩身邊有人需要嗎?”盛霂不確定道。
岩遲疑了會,這麽一看,除了赤火,他好像也沒別的什麽同伴了。
“那看來我們真是一樣失敗。”
不愧是一家人啊,盛霂歎了口氣,取了個盒子出來將桌上的瓊珠貝收好,再將盒子放進案邊的小櫃中。
“不帶在身上?”
“太危險了,不帶。”
用頭發絲想想都能得出的結論,知道瓊珠貝存在的人肯定不少,這其中牽扯的利益關聯實在是太大了,她可不敢以身犯險。
要是放在塔裏,這還能丟,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盒子名喚雙子盒,一式二盒,是件品階不低的靈器,專門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的。
這盒子吧,上邊不僅有著隻能用特定的鑰匙、特定的手法打開的高階靈紋鎖,解開靈紋鎖後,裏邊還有數個時刻在變動的機關鎖,需通過查看與其對應的木碟上的密文,才能知道開鎖順序。
不管是哪個鎖,邊箏還給添上了防逆向推演的符文,一旦察覺到有人試圖解析推演盒子的構造,盒中之物便會轉移到與其對應的另一個盒子中,並通過木碟發出警告。
再有,盒子外側刻錄的留影陣采集好影像,順利導入到盒內的留影石中後,留影石也會跟著盒中之物一起轉移。
“這還真是讓人說不出話。”
岩表示自己被驚得說不出合適的形容詞,雖說是早先就知道盛霂身上有不少奇巧的玩意,實際上,再次見到還是會驚奇不已。
驚的是她的小心、謹慎程度,奇的是常人就算能夠想到類似的東西,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將之具現化。
“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盛霂心下偷樂,她敢打包票,凡域中除了自己和邊箏,再也沒人能打開這陰間盒子了。
又是想換個便宜爹的一天。
“為何如此謹慎?”岩還是不太理解。
畢竟無蹤塔,保留了人族絕大多數傳承與典籍之地,可以說是最安全不過的地方。
“小心又沒啥不好的,還可能因為無聊吧。”
恰是因為這裏是塔,盛霂才選擇了將東西留在這裏。
當然,她心中還有一個更為巨大的顧慮。
那個所謂的顧慮,便是人族內部存在的那些與天外妖邪勾連的背叛者。自身在遊戲中斷斷續續上線下線,遺漏的劇情頗多,一些答案或許得見過崔氏兄妹才能知曉了。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一切皆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既然她能來,遊戲係統能來,修改器可以來,沒有道理別人不能來。
“我們現在能出去嗎?”
岩看了眼她的左眼,不答反問道“你確定要這副樣子出去?”
“又有什麽不可以?”盛霂不解道,小手順著他的視線摸索摸索。
柔順的黑發沒和往常一般攏成兩束,而是自然而然地披落在肩上,與發色一般無二的鮫綃摸起來又冰又涼,遮蓋下的左眼平靜無波,毫無異動。
盛霂恍然道“原來小岩是說這個啊。”
“你姐姐我又不是在意皮相之人,多大點事。”
應該說是她身邊都沒啥人對於容貌這事特別在意,邊箏隨性散漫,鳳纖和鳳娘自在不羈。
就算是成天嚷嚷著無蹤塔門人偏心至極、不肯將他排入天霄美人榜的霜雪,根本就沒把臉麵這玩意放在心上。
花影閣的幾位師姐師兄,亦是最注重安心舒適,也就邊歧,僅僅是在意齊整一些。
盛霂站到了木椅上,半個身子越過案台,伸手摸了摸麵前這個比自己高了大半的弟弟的腦袋。
蒼灰色的頭發,讓她想起了霜雪養在小雲山湖邊的那一群囂張的不得了的白鵝。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輕聲開口道“你也別難過呀。”
“就算你沒了像烏木一樣好看的頭發,就算你不是最漂亮的小朋友,也是沒有關係的。”
你還是你,我也依舊在意你。
對於稱謂一事,岩本來已是不想再糾正她了,他心累,就都隨她去吧。
毫無波瀾的心湖似乎有所漣漪生。
“你好像很開心。”岩發現,從剛剛起,雖然很不明顯,但盛霂眉眼裏實實在在的有掩不住的欣喜。
是與他相處時從未有過的自在、輕鬆感,她是想到了什麽快樂的事情,才會變得這般輕飄飄、軟乎乎起來?
有美好的回憶,總比都是痛苦的回憶要好上許多,他有一點點欣慰,又有一點點小糾結。
岩任由某人把頭發搓得亂糟糟的,麵無表情開口道“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什麽什麽?”
“類似於靈體靈脈之類的靈物在移植後是最不穩定、最脆弱的時候。”
同時,也是最容易暴露於人前的時刻,在徹底融合前,旁的人想要再度剝離也相較之前更為容易。
盛霂手一頓,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這個中詳情,她還真不知道。
“我前麵還覺著你過於小心翼翼,心眼也多,但我想,你可能需要一樣東西。”
“你知道的可能確實是很多,但你不知道的應是更多。”
岩很肯定,一定再沒有比教養她長大之人更離譜的長輩了。
一本比自己腦袋還要厚的冊子被擺在了盛霂麵前,翠綠色的封皮上幾個明晃晃的金色大字刺人眼得很。
《天霄修真界通俗知識大全》。
“功課沒做全,還想去天霄學宮進學?”
就你這樣的,連大門都走不進去。
岩沒說,盛霂也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於是臉色更黑了。
極北之地,寒不盡,風不歇,白無際。
一個黑點慢騰騰地在雪原上挪動著。
他停了下來。
雪地上,赫然出現兩個人形大坑,他低頭向下看去。
在冰雪的掩埋下,一邊是紅焰將息未息,一邊是不斷滲出的溫熱的血跡。
血跡中叫囂著的淩厲意味,遠比他院裏那把最快的殺雞刀還要來得銳利。
於是,他覺得很滿意。
“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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