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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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薑照常去隔壁鄰居家蹭早飯。
席間卻不見蘇淩,徐姑姑替江薑盛了一碗粥,含笑道:“他今晨肚子疼。”
肚子疼?
江薑想起昨日吃麻辣鍋怎麽也停不下的某人,頓時笑開,“要不帶他去看看大夫?”
“正有這個打算,等會兒我便帶蘇淩去瞧郎中,可能會回來得晚一些。”
江薑乖乖點頭,“我會和裴淮……哥哥聽夫子的話。”
她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稱呼真的是叫一次肉麻一次,她趕緊咬了一口小籠包壓壓驚。
說到這個稱呼,還是之前江續非讓這麽叫的。
那時,江薑剛開始在裴淮家蹭早飯,江續在忍耐了幾天沒有早飯的悲慘境遇之後,便也厚著臉皮跟著江薑去裴淮家蹭飯。
說是江薑一個人去陌生人家吃飯,他作為父親,不放心。
江薑深深懷疑江續是不是有臉皮這個東西。
徐姑姑想要江薑繼續和裴淮“玩”,自然是不會拒絕江續的提議。
於是江續便“理所當然”的每日和江薑一起在鄰居家吃早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糾正江薑對於裴淮和蘇淩沒大沒小的稱呼,得叫他們哥哥。
江薑被老父親逼迫,試著叫了一次,然後她和蘇淩當場抖了三抖,被蘇淩嚴詞拒絕了,既然人家不樂意,江續也就不再說什麽,由得江薑怎麽叫蘇淩。
裴淮沒反應,在江續看來就是默認了,江薑也就在那天多了一個“哥哥”。
當著徐姑姑和江續的麵,江薑乖乖叫哥哥,私下裏自然是連名帶姓的叫,裴淮弟弟差不多,哥哥,當真叫不出口。
用過飯,徐姑姑便帶著拉肚子拉得直不起腰的蘇淩去了醫館。
老夫子昨日覺著火鍋新鮮,多吃了些,結果年紀大了,積了食,今晨起來腸胃也有些不適,懨懨地躺在躺椅上,瞧著今日是沒法上課了。
江薑原本打算和裴淮呆在院中看看書打發時間,老夫子卻有些不樂意,他躺著不能動,便覺著日子過一日便少一日,今日他又浪費了一日學習的時間。
如此,他便為老是呆在院中的這兩孩子惋惜,應當趁著年輕多外出走走看看,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已經過了行萬裏路的年紀,但這倆孩子還不是。
他招了招手,等江薑過去,他便道:“你們倆今日的功課是出去逛一個時辰,認真瞧瞧安平鎮的風土人情。”
江薑點頭答應,忽而想起什麽,又問道:“裴淮……哥哥一起嗎?”
“自然。”
江薑對於老夫子的想法深以為然,裴淮的確應該適當的出去看看,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裴淮身邊,拿過他手裏正在看的書,揚眉笑著道:“走,姐姐帶你出去玩。”
……
安平鎮是個偏遠小鎮,若論時間,逛完鎮中心的四街八巷根本要不了一個時辰。
江薑帶著裴淮多是逛的賣零嘴幹果的地方,一圈溜達下來,裴淮手中拿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食。
江薑在前麵正買在興頭上,她早就想投喂裴淮了,隻是徐姑姑瞧得嚴,在徐姑姑眼皮子底下,這些街邊小食東西她總覺得不好意思拿給裴淮吃,現在終於有了機會,自然是有多少買多少。
她轉身見裴淮已經拿不下了,便接過裴淮手中的東西,自己拿著,“你吃,我拿著。”
裴淮任憑江薑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最後手中隻剩一根紅彤彤、明豔豔的糖葫蘆。
糖葫蘆共有五個果子,聞起來酸酸甜甜,裴淮垂眸瞧著,嘴唇微抿,沒有動。
在江薑再一次跑去買芝麻餅時,裴淮掃了眼江薑的身影,然後麵不改色地將糖葫蘆塞到旁邊看轉糖餅的小孩手中。
忽然被塞了一根糖葫蘆的江小川:?
見是裴淮,江小川也沒客氣,道了一聲謝之後便一口啊嗚咬了下去,酸酸的滋味在舌尖綻開,江小川的眉頭下意識皺起,下一瞬,等絲絲甜味溢出,他眉頭又舒展開。
裴淮在江小川咬了第一口皺起眉之後就果斷偏開了視線,邁步打算跟上江薑。
那邊江薑給裴淮買了一堆小食,等芝麻餅拿了之後便怎麽也騰不出手拿其它的,她也就打消了繼續買買買的心思。
等她轉頭,便瞧見裴淮不知何時落在了身後,身邊那個啃著糖葫蘆糊了滿嘴糖漬的小孩正是江小川。
江小川今日休息,因著他不想休息日也讀書,是以從不跟著江薑到隔壁念書,都是自己像隻野猴子似的四處玩,在這裏瞧見他也並不奇怪。
她走過去,將還熱乎的芝麻餅遞給裴淮,見糖餅攤前圍著一圈的小孩子,與江小川玩得好的費越也在。
裴淮垂眸瞧著手中的芝麻餅,眼底一絲他自己也未察覺的無奈。
江薑將懷裏的東西挑了幾樣拿給裴淮和江小川,剩下的全都分了出去,惹得一群小孩子興奮道謝。
見江小川也在,江薑想了想,便對裴淮道:“我打算去給老夫子買一些消食的藥片,你要不留在這兒和小川一塊看?”
糖餅攤的老板正用勺子盛了一勺熔化的糖汁,在光滑的鐵板上畫著什麽東西,糖汁順著鐵勺流下,又在老板一氣嗬成的手腕轉動間在鐵板上勾勒出各種圖案,倒也有些意趣,難怪小孩子們都愛看。
裴淮點頭,轉身安靜認真瞧著。
江薑囑咐了江小川照顧好裴淮,但這孩子正吃著歡,隻囫圇的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藥房不算遠,離此處不過二十幾米,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江薑安頓好兩人,便趕忙跑去藥房買藥。
“老板,買一包消食藥。”
藥房的店主正忙著給另一位客人抓藥,聞聲回道:“等一會兒。”
於是江薑便在廳堂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過一會兒,便聽見外間有些細碎的吵鬧聲,一旁等著拿藥的客人出門偏頭瞧了一眼。
店主正忙著抓藥,沒空親自八卦,但他手上的動作不由快了幾分,許是想著能夠自己去瞧一瞧。
他好奇道:“外頭咋了?”
“不清楚,好像是糖餅攤那兒幾個小孩子吵起來了,沒什麽稀奇的。”
小孩子難免有吵架的時候,店家也覺著沒什麽可瞧的,手上的動作又慢了下來。
等忙完了,他又問道:“姑娘,消食藥你是要大包的還是小包的?”
沒人回應,他抬頭一看,哪裏還有江薑的身影。
糖餅攤前,江薑走之後,江小川清點好懷中的零嘴兒,便牽著裴淮的衣袖,給他讓了一個絕佳的觀餅位置。
那群小孩子得了江薑給的零嘴兒,此時對江小川和裴淮都很客氣,大家各自讓開一些,便空了一個位置出來。
小孩兒堆裏有個胖乎乎的小孩子,在江薑分零嘴兒時便沒有接,此時見大家都讓開了,哼笑一聲,挪過去占了那個空位。
江小川一見便不樂意了,氣惱道:“這位置是我的。”
張虎與江小川是同窗,家裏開了一個雜貨鋪,什麽東西都有一些,零嘴兒自然也不少。
小孩子裏,有吃的就是老大,平日裏張虎便仗著手中的零嘴兒時常支使其他孩子,江小川以往便瞧不慣,但其他人樂意,他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今日,這人分明已經站在前排,卻非要和他搶。
張虎笑得賤兮兮,“你說是就是?”
江小川不和他廢話,上前側身抵著張虎,想要將他推開。
但江小川小小一隻,從體型上就輸了一大半,根本推不動,張虎見狀,笑得愈發肆意。
其他孩子見狀都遠遠避開了,費越幾口吃完江薑給的核桃酥,也加入了戰場,順便在張虎身上擦了擦方才吃核桃酥留下的殘渣。
張虎也不過是個小孩子,雖然體型占優勢,但多了一個費越,便有些撐不住,很快便被推了一個踉蹌。
江小川方才推張虎推得小臉通紅,見張虎被推開,此時得意一笑,拉過裴淮站在了原本大家讓給他們的位置。
張虎好不容易站穩之後,盯著江小川止不住地顫抖,他的視線從江小川移到裴淮身上。
從方才起他就覺得奇怪,眼前這人安安靜靜,即使是在他和江小川起衝突的時候,也並未有過多的反應,就像是個旁觀者一般。
他想起方才江小川姐姐離開時,這人“呆愣”的樣子,惡劣的笑了笑,“我說你為什麽這麽著急,原來是帶了一個傻子,你早說啊,給傻子讓位置,我還是樂意的。”
“你……”江小川從未吵過架,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語塞,隻惡狠狠地瞪著胡說八道的張虎,裴淮哥哥可比這死胖子聰明多了。
張虎見江小川說不出話,心頭惡意愈甚,口不擇言道:“哼,你家這麽窮,你姐姐居然還不願意到我家來,原來……”
他上下打量一眼裴淮,少年如琢如磨,溫潤似玉,張虎像是被驚著了一般,收回視線,不再看裴淮,隻盯著江小川。
“原來是瞧上了這傻子,他們家給的錢多吧,畢竟照顧一個傻子不容易。”
張虎一字一句,自己倒是說得痛快了,壓根沒想起自家也有個傻子哥哥。
江薑到的時候便隻聽到了最後一句,她看向裴淮,少年眼眸半垂,瞧不出什麽情緒,睫羽微顫,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
江薑心下一酸,頓時怒火中燒,偏頭看向張虎冷笑一聲。
她握了握拳頭,指節啪啪作響,二話不說,助跑衝過去將張虎撞倒在地,倒地的瞬間,她便騎在張虎身上,小拳頭不停得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