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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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落從酒樓出來之後一直心事重重,當他回到破屋的時候,壓根就沒注意到屋裏還有人,直到那冷清的聲音把他喚回了神智。

    “阿離!”

    凝秀柔和的那張臉布滿了肅嚴之色,瞄見失魂的離落,更是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麽魂不守舍的模樣?”

    離落搖了搖頭,“無事,可能是一夜沒睡的原因吧。”

    凝秀視線把他從上到下掃了個遍,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於是便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不是很燙,她才放下了手。

    “沒發燒啊。”

    離落揮開了她的手,臉上柔和了許多,嘴角也上揚,說道:“我怎麽會輕易生病呢,不過你怎麽在這裏?”

    “唉,我還不是擔心你,小姐都回來了,就是見不著你的身影,我便出來找找看。”凝秀略有些鬆了一口氣的說道。

    她在他身邊轉了一圈,瞧見他衣角沾灰,問道:“你是摔倒了還是……跟別人打架了?”

    離落隨著她的目光望去,確實有很大一塊灰跡在,他隨手拍了拍,“可能是回來的時候挨到的吧。”

    他忘記了,在酒樓的時候,外祖父說要帶他出去買衣裳,卻被他拒絕了,他還要趕回來,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

    凝秀聞言他輕飄飄的言語,雙眸亮澄的望著他眼底掩蓋之色,心中泛起一絲懷疑,最後也隻是囑咐他先休息休息。

    凝秀之後,離落一人躺在稻草床上,原本垂下的眼眸,突然往上瞧著,那搖搖欲墜的瓦磚移動了下,冷冽的說道:“既然還不下來!”

    屋簷上的人也是瞧了一會,沒人後才跳了下來,敲響了門,最後才進去。

    他一身簡單的黑色衣著,上無一點綴,他把衣連頭的帽子扯了下來,露出五官,“少堂主,在下閆安,是堂主吩咐小的前來保護你。”

    “嗯。”離落輕聲應道。“你先去盯緊沈府小姐,其他的事我自己來查。”

    凝秀現在還在她的手上,況且昨天自己撤職了做她侍衛一事,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把氣撒在凝秀身上。

    閆安頷首,退了出去。

    夜色降臨。

    祠堂裏,燭光搖晃,冷意透過縫隙席卷而來,衣著單薄的沈竹玉不經打氣冷顫,餓了一天的她,身子慢慢曲彎著。

    心裏暗念:沈夫人還真的是下狠手了啊,她都已經一天沒吃多東西了,現在還這麽冷,空蕩蕩的祠堂裏,絲毫沒有冷氣,多的也隻是後背發涼的氣息。

    她垂落下來的青絲,周邊明堂堂燭光被青絲遮擋住。

    沈竹玉神色也不知飄向何處,突然細小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赫然抬起頭,雙眸看著祖宗牌,後背越發淒涼意。

    沈夫人不是叫人撤走了嗎?這麽會有聲音?

    她雙手抵在地上,緩緩的站起身來,在原地裏四處打量著周圍,順著一道聲音,慢慢的走到窗邊去。

    心中泛起一絲慌張之意,看著緊閉的軒窗,他緩緩的打開,入眼的卻是一顆大榕樹,還有過在空中的月亮罷了。

    慌張之意之後,她才慢慢地恢複神智,身後也被她這麽一舉動而扯到了傷口。

    她扭了扭自己的身軀,側著臉,想要看看身後的傷勢怎麽樣的,可卻越發的刺痛,嘶的一聲,“好痛。”

    正當她把臉別回來的時候,一個蕩漾掉掛在軒窗前的腦袋,他那雙犀利又冷烈的雙目,他雙眼突然一眯。

    沈竹玉瞳孔瞬間放大幾倍,還沒等她驚慌叫到,暈眩感瞬間湧上頭,重重的倒在地麵上。

    閆安這時也跳了下來,他淡漠的掃了一眼,暈倒在地麵上的人兒。

    堂主叫他調查了少堂主,近幾年的狀況,他才發現原來少堂主一直活在了被人欺壓的日子之下。

    所以他才故意的嚇唬嚇唬沈府小姐,沒想到她這麽不經嚇。

    也不知道她平時嚇唬人,欺負人的膽子去哪,紙老虎一枚。

    離落這邊也不閑著,趁著夜色的降臨,他也是偷偷潛入沈將軍經常呆在的那書房裏,翻找了一番。

    可是這裏除了一些兵法之類的,再無其他相關於他父母任何一絲關係。

    見這裏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眉頭深皺,把那兵法書籍合上。

    沈夫人三字猛然的在他腦海閃現。

    便去東廂院裏,等沈夫人睡著的時候,他再進去摸索。

    他趴在屋簷等了好一會。

    沈夫人夜色已晚的還沒有睡,她正和旁邊的貼身嬤嬤商量著為女兒找婆家之事。

    “夫人,這幾位在洛安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的望族之家,身份地位與我們將軍府懸差較小,你挑挑看。”李嬤嬤在旁邊把畫像一一擺在桌上,任由沈夫人挑看。

    沈夫人借著光蠟光,對於每一張畫都具有評價性,“身份地位這些都沒有問題,隻求玉兒嫁過去之後,她們能好好善待,玉兒那性子脾氣不太好,所以選婆家他們的人品是最為關鍵。”

    李嬤嬤眼睛像是笑開了花,“夫人瞧你說這話,小姐那麽多,乖巧,簡直就是人見人愛的那一種,這要是被誰娶到了,豈不是上輩子好事做多了,積德下來了。”

    沈夫人也隻是笑笑,拿起其中一幅畫像,便觀摩了起來,眼底裏像是很滿意一般。

    “夫人好眼光,這位是洛安城最大典鋪蘇府家的小公子,他智慧過人,更是把家族生意打理的越來越壯大。”

    沈夫人也應和了一句。“看著畫中的人,還真的蠻像有經商的頭腦,就是不知道人品怎麽樣,那就先他吧,”

    李嬤嬤趕緊點點頭,還把畫像如同惜寶一樣小心翼翼地卷起來。

    沒一會她就停了下來,神色猶豫了幾分,直到夫人喵看了她一眼才說道:“找夫家這麽大事,夫人你要不要寫信給老爺呢?”

    要是讓老爺回來了之後,發現自己寶貝閨女不見,還突然嫁給了別人,這……夫人與老爺之間恐怕矛盾又要增加了不少。

    沈夫人被她這麽一問,原本剛剛還是喜悅的麵色退散了些,神色中很是乏累的,抹了抹光潔的額頭。

    “他當時突然帶出一個野種回府中,不也是沒跟我商量,還是在阿年性命難保的時候,突然跑開去找那母子倆!”沈夫人有些憤憤的說道,她揮了揮手,便讓屋裏的丫鬟全部退下了。

    屋簷上的離落也明白了,為什麽沈夫人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恨不得要抽了他的筋,咬牙切齒。

    無論他怎麽去討好,做什麽事都不見她待見,原來是因為他的大兒子沈目年。

    離落在屋簷上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屋裏熄燈,正當他打算在這裏待一晚上的時候,閆安突然躍了過來。

    “少堂主。”

    離落冷斜的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不是叫你看好沈小姐的嗎?怎麽過來了?”

    閆安眼裏掩蓋的說道:“沈小姐她睡著了。”確確實實是睡著了,隻是睡得不太安詳罷了。

    “明日把她一天的行程給我查出來,”離落垂下的眸子吩咐道。

    “是。”

    兩人就這樣站在漆黑黑的屋簷上,同樣是身著黑色衣裳,離落俊俏的容顏,身上散發著一股王者的氣勢,以旁邊的人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十分默契的,誰也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等待屋簷下的沈夫人睡著。

    “你在這裏呆著,若是沈夫人睡著了,你等一會再進去,看能不能找出一絲馬跡。”離落對著他說道,一隻手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摸到一根袖長的東西,他神色暗淡的幾分,最後躍到了西廂院裏。

    果然沈竹玉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其他屋子都還是燈火透明。

    他悄無聲息的打開了軒窗,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借著月色若暗的光線,找到了她平時放首飾盒的地方。

    他從懷中掏出了那根膈住他胸膛的簪子,上麵還帶著流蘇,一款很是簡單的銀簪子就這樣落入了首飾盒裏麵。

    他視線一直落在盒子裏麵。

    暗忖道:他們之間也算是一筆勾銷了,若是沈將軍真是殺害他父母之人,那他定不會放過沈府!

    離落躍出軒窗的時候正好撞見,打開房門,還帶著一小包東西的凝秀。

    “阿離。”凝秀不解,看著他從屋裏麵爬了出來,把手上的東西腕了腕。

    “阿離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隱瞞著我。”

    離落看著麵前的人兒一臉較真詢問他,幹脆就把自己的身世告知於她。

    凝秀有些不可置信,瞳孔放大了幾倍,隨即冷靜的反問道:“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外祖父告訴我的。”

    “外祖父?”凝秀多心的問了一句,“你可有證據?”

    “他把我娘從小大大的畫像都一一給我看了個遍了,還有我身上的印記。”離落淡淡說道。

    他師父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了,可是辦起事來絕對會心思縝密不會有一絲漏洞,加上他祖父拿出的證據。

    他確確實實是他母親的父親。

    “你確定無誤嗎?”凝秀道。

    離落點了點頭。

    “那你可有什麽打算?”凝秀道。

    離落搖了搖頭。他目前的打算就是查明沈將軍是不是傷害他父母的凶手。

    凝秀雙唇抿抿,“既然還沒有什麽打算,那就先不要輕舉妄動,以免上當受騙,我現在要趕著去給小姐送吃的,還有上藥,先不跟你多說了。”

    離落卻好巧的拉住了她的手問道:“怎麽?”

    凝秀也是嘴快快的,把沈竹玉今天的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凝秀說完之後也不等他的反應,跑去祠堂那裏。

    她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哭啼啼臉旁的三兒,問了一下才知道小姐是因為阿離才會受罰的。

    凝秀來到祠堂附近的時候,卻發現有大量的護院守著,正當她無計之時,手上的包裹突然被人拎起,然後那身影化作一縷風,還沒等她瞧清就飄然而過。

    離落跟在她的身後,就看到凝秀想要硬闖的時候,為了避免那幫護院抓到她。

    他就把她手上的東西搶走,越過那幫護院,跳落在祠堂麵前。

    燈火透明,可裏麵卻一點人聲都沒有。

    他趴在門上,在那層薄薄的紙上戳了一個洞,眼睛往裏麵瞧了瞧,發現倒在地上的沈竹玉雙眸一瞥,最後才推了進去。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麵容姣好的沈竹玉,那側臉就像是剛出生嬰兒般的肌膚,又白皙又嫩。

    脖子更是白皙秀頎,高貴美麗的容貌讓人一見傾心。

    他用腳尖戳了戳她,確定她真的是不醒之後才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起來。

    手上摸著濕潤潤的水澤又很腥臭味,他抽出了自己的手瞧了瞧。

    眼底雖然很嫌棄,但他還是把她扶到牆上,可是她就像是沒了骨頭般的人兒,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懷中。

    正好擊中他的心髒。

    睡夢中的沈竹玉感到了強大的跳動感,緊閉的雙目微微睜開,入眼的卻是一片漆黑。

    她這是到地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