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抵達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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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躲,你看錯了。”話這麽說,人卻躲得更厲害了。

    徐奕平日裏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類似今日這種躲躲閃閃,還真不多見,反正李泓是玩心大起,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子奕,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說夢到什麽?”李泓叼起一隻春卷,卻堵不上嘴。

    “不是你說夢到什麽嗎?”徐奕勉強氣定神閑,其實快繃不住了。

    “額……是。”確實是李泓在自言自語,倒是讓徐奕鑽了空子。

    一擊不中,這人又心生一計,壞笑著說:“我昨晚聽到你說夢話,這才想問問你夢到什麽了。”

    這就是瞎說了,他睡得那麽沉,就算徐奕說了什麽他也沒機會聽到,不過是為了捉弄徐奕現編的瞎話罷了。

    徐奕還真上了當,夾春卷的手明顯一抖,一隻焦黃酥脆的春卷“啪”地又掉了回去,他強做鎮定道:“我說什麽了?”

    “真要我說?”李泓大概嫌命長。

    徐奕:“……”

    “子奕啊,你怕不是做春夢了。”李泓眼角的笑意很濃。

    “咳咳咳……”一口粥被嗆在喉嚨裏,徐奕咳得死去活來。

    李泓一邊幫他順氣,一邊裝無辜,“事實嘛,別不好意思啊,子奕都這麽大了,做個春夢多正常。我就想知道你夢見誰了?”

    徐奕紅著臉不說話,暗自腹誹這孩子一點都不善解人意,沒看出來他的窘境嗎?還問。

    李泓才不管什麽窘境不窘境,他太喜歡看徐奕吃癟的樣子了,前提是隻在他麵前。他磨了徐奕半天,徐奕顧左言右,死活不願意把這丟人事說出來。

    要是個姑娘,說不定他就招了,偏偏夢中跟他親熱的是個男子,還是李泓!

    這說出來成何體統?

    李泓見磨不出來,裝出一副受傷了樣子說:“子奕連我都不告訴,定是嫌棄我,要生分了。”

    “我不是……”徐奕愧疚極了,平日裏口若懸河的勁都不知道跑哪了,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不是,那我也不為難子奕。”李泓見磨不出來,便退而求其次,狡黠地笑道:“那你告訴我,那樣舒不舒服。”

    “哪,哪樣?”徐奕想逃。

    李泓裝模作樣地“嘖”了一聲,“就是昨晚服侍你那個人,你覺得還滿意嗎?舒不舒服?”

    不答這茬怕是過不去了,隻要不問是誰就行,徐奕聲音比蚊子還低,含糊道:“舒虎。”

    李泓“噗呲”笑出聲,雖然有敷衍的嫌疑,但至少是對他技術的肯定,他拖著綿長起伏的腔調:“哦——”

    徐奕:“……”

    及至上了路,徐奕的耳根子還是紅的,他死活不願意坐質子馬車,騎著一匹白馬行在隊伍前方。以至於景瑜一頭霧水,騎馬到馬車旁問李泓:“他那是還沒酒醒嗎?耳朵那麽紅。”

    李泓把轎簾別在兩側,半靠在馬車裏,目光剛好能看到前麵的徐奕,笑道:“是的吧,子奕酒量不好。”

    “那我去看看,別再生病了。”景瑜說。

    “哎。”李泓想說不會,景瑜一勒韁繩,已經越過馬車跑遠了。

    景瑜趕上徐奕,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子奕昨晚沒休息好?沒事吧?”

    徐奕:“……”

    他回頭瞟了一眼馬車裏的李泓,那人正用玩味的目光看他,徐奕很想說“是泓兒睡相太差,一整夜翻來覆去地折騰人”。想想還是算了,三皇子的麵子不能丟到外人麵前,便說道:“沒事,大概是泓兒睡在旁邊,有點擠”

    景瑜還想說什麽,被徐奕眼疾手快地截住話頭,搶先問道:“再有兩日,我們就能到中都了吧?”

    中都是駟國的王城,位於駟國西部,常年飛沙走礫,氣候不似江州一般濕潤,但據說王城修的大氣莊重,倒別有另一番風味。

    “頂多再有兩日。今天初七,初十有大朝會,駟王應該會在初十接見熙國質子。”景瑜給他掐算日子。

    徐奕點點頭,“屆時就能見見那高鳴是個怎麽樣的人了。”

    景瑜笑了笑,“高鳴本人沒什麽才智,不足為懼,若舍了他生母和國相的背景,憑他在駟宮根本站不穩腳跟。”

    “身世和背後勢力也算實力的一種。”徐奕感慨道:“有駟王後和江國相扶持,怪不得能在朝中呼風喚雨。”

    景瑜不置可否,笑道:“三皇子不是也有子奕和徐相支持,大皇子李恢也有熙王後的背景,還不是讓二皇子李慎最終得了江山。”

    “那依景瑜所見,高鳴是爭不到儲位?駟國最終誰會來當家做主?”徐奕問。

    “子奕可知,當今駟王除了大公子高鳴,其他皇子都早夭,也就五公子高琰尚且在世,還是個病秧子。”景瑜頓了頓,又說:“高琰長年居住在行宮,對駟宮裏的事一概不過問,隻安心養病。”

    正說著儲位,景瑜突然提到高琰,徐奕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高鳴既然跟兩人都不對付,最好扶持高琰上位,但顯然,景瑜對高琰這個人了解並不夠深。

    “不瞞景瑜。”徐奕說道:“昨日被困殷林山穀,見識到景瑜的陣法之前,我跟泓兒曾分析,此次偷襲我們的人有可能就是高琰,為了就是試探並拉攏我們,但顯然,我們想錯了。”

    “不,子奕。”景瑜搖搖頭,“你們分析的沒錯,我若沒有在中都給這兩位皇子使絆子,昨日來的就是高鳴和高琰的人了,尤其是高琰,此人很會藏拙。”

    徐奕皺了皺眉,“聽起來這個高琰城府很深,景瑜當真想扶他上位?或者說,若扶高琰上位,日後容易掌控嗎?”

    景瑜笑道:“所以我需要子奕,高琰是從小看過世態炎涼的人,我們若是處理的好,他會是極大的助力。”

    徐奕和景瑜兩個人在前麵交談,馬車裏的李泓卻坐不住了,他拿白眼快把景瑜白死了,有什麽話要單獨說那麽久?還關心子奕會不會生病?這是他一個外人該做的嗎?

    姓景的昨晚就壞他好事!

    李泓不想一個人喝醋,便喊了一嗓子,“子奕,你們熱不熱?進來坐會?”

    徐奕回過頭,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今日不是霜降嗎?這天氣怎麽會熱?”

    倒是景瑜擅查人心,知道這位三皇子從小跟著徐奕長大,對徐奕粘得緊,便善解人意地說道:“三皇子怕是有話對你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這一帶盜匪多,我在外麵警醒著點。”

    李泓卻是沒料到景瑜還有這麽“識大體”的時候,人家都這麽客氣了,他也琢磨著客氣一下:“景瑜公子,這官道寬敞,哪個不長眼的盜匪會開官道劫車,不如一同來歇息會。”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景瑜笑道。

    李泓:“……”

    讓你客氣,掉坑裏了吧。

    最後,三人一同在車上,交談的主力依舊是徐奕和景瑜,李泓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秋日天高,三皇子的臉曬得有點黑。

    正如徐奕所估計,兩日後,質子隊伍抵達中都,馬車進了城門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景瑜帶他們去了城東質子府,交代了些明日大朝會的事宜,便辭去了。

    城東原是商戶聚集地,因著地勢低窪,一下雨就會存水,雖然不至於大麵積淹沒,但商家的貨物會浸水受潮,再加上城西靠近駟宮,地段繁華,這些商戶陸續遷走,東區這邊便荒涼下來,顯得略微人煙稀少。

    從質子府大門進去便是正堂,左右各有廂房,再往後是庫房,前廳隻追求華美,與駟國官家的住宅相比,卻少了該有的次間和後堂。

    因此,徐奕二人一眼便看出,這不是規製下的質子府,應該是以前某個商戶宅子改造的。

    “不知道這又是哪位高人安排的住處。”李泓抱著胳膊似笑非笑道。

    府內的下人正忙著歸置行禮,這些人都是景瑜篩選過的,不多,足夠使喚,也足夠安全。徐奕和李泓便坐在院子內的石桌旁,低聲說話。

    徐奕手裏捏著隻茶盞,凝視著上麵的祥雲圖案,淡淡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警醒著些。”

    宅子雖不按規製,到底是以前的富商所居,庭院內,怪石、翠鬆、雕欄、回廊一應俱全,隻是放置位置實在一言難盡,能看得出,主人努力追求雅致,卻也沒有擺脫暴發戶的審美,成了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李泓環視了一圈,指著牆角笑道:“那裏再種上些桃樹,等開花時,這院子可真是紅配綠,姹紫嫣紅的很。委屈子奕的眼睛了。”

    一旁一個叫福子的小廝剛好聽見他這話,沒聽出話裏的譏諷,以為新來的主子喜歡花草,便說道:“巧了,後院正好載著幾株桃樹,明個我就去給公子挪過來。”

    可真會看人眼色啊。

    徐奕聽笑了,想起以前在殷林時,他營帳旁也有幾棵桃樹,還是張毅手下的小兵聽說他喜歡桃花,特意從山頂移植下來的,廢了好大勁。

    偶爾豔俗一些也不錯,徐奕開口道:“行,明日移過來,就種在那,有勞。”他伸手指了指李泓剛才說的地方。

    李泓:“……”

    福子得了命令,歡天喜地下去了,他剛路過大門,迎麵撞上一個人,就聽那人叫罵道:“活得不耐煩了,誰讓你們這些人住老子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