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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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謝氏的住所,江沅鄭重的整理了一遍衣衫,她轉著身問棣棠:“怎麽樣?可有哪裏不妥?”
“姑娘從前可沒有這般敬重夫人,連請安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今這是怎麽了,奴婢覺得姑娘變化好大。”棣棠乖乖的替她捋了捋發髻上的絲條,笑道:“變得光彩招人,誰看到都喜歡。”
“傻丫頭,你懂什麽?”
江沅接過食盒,吐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屋中燃著安神香,香味濃重,但是依稀可以嗅到濃重的湯藥味。
她打開簾子,也許是近鄉情怯吧,突然有些局促。
謝氏出自名門望族,是正經的閨秀,性格溫婉,賢良淑德。
從江沅進府後,一直對她體貼耐心,是真的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
反觀她呢,連一聲母親都不肯叫,人前人後都是冷冰冰的喊夫人,這些年,謝氏在背後不知受了多少恥笑。
前世,江府被官兵團團圍住,抄家的那日。
江隱迢遠在邊關,音訊未知,江丞相已被下入天牢,聽候發落,江府中隻剩下一些老弱婦孺任人宰割。
當時,是一向溫婉柔韌的謝氏挺身而出,震懾眾人,護衛府門榮耀。
她從不知道謝氏竟有那般大的勇氣與力量,並不為降臨的災難哭天喊地,她從容又堅韌,為驚慌失措的江沅撐起了一片天地,後來又在江沅被調戲時,撞死在了官兵刀下。
“大郎,你落了什麽東西嗎,怎麽回來了?”
裏屋傳來謝氏的聲音,氣息稍弱。
江沅有好久沒有再聽到這個溫暖的聲音了,一時隻覺恍若隔世。
在她孤苦無依曆經絕望之時,她曾無數次的懷念謝氏待她的好。
那樣的和善親切的音貌居然被黃土掩埋。
江沅紅了眼圈,慢慢踱步進去。
謝氏本以為是江隱迢又折返了回來,沒想到進來的竟是江沅,她垂著頭,胸前抱著一個食盒,走的又慢又輕,像是一個做了錯事擔心責罰的小孩。
謝氏從床上支起身:“阿沅,離母親遠一些,小心過了病氣給你。”
江沅一頓,停了下來。
“母親聽大郎說了你平安回來,隻是身子沒用,起不來去看你,阿沅可是生母親的氣了?”
謝氏是因為她走丟加之江隱迢被打,又急又氣才病倒的。
昨日江隱迢又被罰,謝氏肯定也知道,母子連心,她怎麽可能不傷心。
但是她並沒有責怪江沅,見到她第一句,竟然自責自己沒去看她,擔心她會生氣。
江沅心裏五味雜陳,她柔聲道:“怎麽會生氣呢,女兒知道母親身子不好,所以學著做了藥膳來看望母親。”
她一邊把菜肴取出去擺在桌上,一邊絮叨:“母親我和你講,病人就要乖乖安養著,不能憂思過重。還有屋裏太悶了,窗子要常常打開通風,天氣好的時候適當的走動”
謝氏失聲:“你你叫我什麽?”
江沅停了動作,回身去看她,卷翹的眼睫眨動,軟軟的呼喚:“母親。”
謝氏捂住嘴,潸然淚下。
老爺帶江沅回來前她是曾傷心過,但是後來,她更多的是心疼江沅。
這孩子從小跌沛流離,不知吃過多少苦,明明長的像個小玉人般,眼神卻防備又狠厲,像隻豎著刺的刺蝟似的。
江沅性格怪異,陰鷙凶狠,很難親近,這些她都沒有嫌棄過,她覺得在那樣弱肉強食的環境長大,有這樣的表現理所應當。
她生江隱迢時虧空了身子,大夫說她此生難以再孕,她便把江沅當成上天賜給她的女兒,想用時間和真心慢慢打動江沅。
這個過程無比艱難,好在五年後,她終於走進了這孩子的心房。
江沅端著一碗湯走到謝氏床前,緩緩攪動湯匙:“母親,女兒雖然記不得生母的模樣,但是她生育了我,我不想忘記她,所以才故意為難您。”
“這些年您對我好,我都知道,從前我做了很多混賬事,讓您傷心,讓父親為難,但是如果您還肯原諒我,以後我會一定孝敬您的。”
她替謝氏拭去淚,嗓音軟糯糯的撒嬌:“您別哭了,要是哥哥真的去而複返,看到您這樣,以為我欺負您,哥哥會收拾我的。”
“他敢。”謝氏破涕為笑。
江沅陪著謝氏說了好些話,趁著喂湯時淺淺替她看了看脈象,直到謝氏困了,才從房中出來。
外頭風和日麗,她神清氣爽。
江沅拍了拍棣棠的頭,笑眯眯的:“以後好好跟著姑娘,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不是,她度過了身敗名裂的危急關頭,還修複好了她與父親母親的感情,最重要的是,兄長也不再厭惡她了。
那麽隻要接下來,隻要躲的沈君回遠遠的,這輩子都不再去招惹他,江府就不會被抄家。
隻要江府不被抄家,兄長不去千裏之外的戰場,那麽她就可以改寫前世的命運,平安喜樂的度過這一生。
江沅眼裏充滿了希翼,這一世,她隻想和家人舒舒坦坦的享受生活。
棣棠不知道姑娘為什麽這樣高興,像是放下了什麽沉甸甸的東西,但是看著姑娘開心,她也很快活,於是呆呆的應了一聲。
“一會兒我寫一幅藥方,你對照著單子去藥房抓材料。”江沅正琢磨著謝氏的脈象,忽然又想起一事,“算了,還要給去兄長挑聲布料做衣裳,幹脆上街一趟吧。”
她興衝衝的出府,卻忽然從袖子裏掉出什麽東西來,嗡的一聲砸出響。
棣棠撿起來遞給她,江沅卻是一愣,這不是杜衡那日丟給她的玉佩嗎。
她怎麽把他給忘了?
想起那日城郊外,他滿身浴血,腳步卻堅定的背影,她依舊不由得牙齒發寒。
這個杜衡身世可疑,哪哪都透著古怪。
上輩子他是在江沅拜師後才出現的,他偽裝的天衣無縫,騙取了江丞相的信任,之後把她玩弄於鼓掌。
這一世他卻早早出現在了長安城外的竹林,還被眾多武藝高超的黑衣人圍殺。
江沅把那塊玉佩仔細收好,她不知道杜衡為什麽會被追殺。
但是可以確定是,此人城府深沉,難以窺測,是個心狠手辣角色。
要把他歸為重度危險人物,像沈君回一般,能不接觸就不要接觸,躲得越遠越好。
出了府,江沅心裏莫名沉重起來。
她隱隱有種預感,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