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命運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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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光線不好,她眯著眼,費勁巴拉的也看不清楚,隻能依稀辨別出將江丞相翻著功課,江隱迢立於堂中。

    “昨夜阿沅睡著後,是你送她回去的?”

    “是。”

    “沅兒是個姑娘家,且就快及笄,你們兄妹倆親近些是好事,但是也要懂得分寸,省的讓那些嘴碎的聽了去,說我們江府沒規矩,再讓他們有別的理由詆毀沅兒。”

    江隱迢的聲音微不可查的頓了頓,接著回道:“父親說的是,孩兒記住了。”

    江沅在窗外聽著,心中有些不痛快。

    一大早聽棣棠囉裏吧嗦就算了,父親一向開明,怎麽也這樣說。

    什麽男女大防啊,都是些無稽之談,她們兄妹和睦,不自相殘殺不好嗎?

    江丞相很滿意江隱迢恭謹的態度,緩了口氣,改論國家大事:“近日西北關外番邦,異族進侵,想必你也聽說了。為父今日上朝,百官便對此事爭執不下,你怎麽看?”

    江隱迢目光幽深,“要單論關外異族擾民,隔段時日進臨城燒殺搶掠,掠奪財物等,都是常事。隻是這次他們忽然大舉進犯,舉動有些不同尋常。”

    江丞相挑了挑眉,帶了興趣:“繼續說。”

    “據孩兒所知,外族多為遊牧,擅長騎射,勇猛好鬥。然而他們各自割據為王,勢力龐雜,為爭奪領地內鬥不休。雖然實力強盛,然而人心不齊,終究難成氣候,這也是為什麽大梁幾百年來雖然深受其擾,但是始終不曾派重兵剿滅他們的原因。”

    江隱迢沉吟:“可他們這次的進攻,行動統一,目標明確,支援及時,幾周便接連攻下西北三座城池。不像是心血來潮,靠著勇猛致勝。夫子這幾日在課上講述戰情,孩兒聽著,覺得他們攻守得當,巧用兵法,倒像是有什麽高人在背後攪動風雲。”

    “不錯,哼,朝中那群酒囊飯袋,一昧的貪圖享樂,早已經沒了危機感。還以為番邦此次的入侵,隻是做做樣子,為了向我朝索財務,隻要扔出點肉沫子,他們就會聞著腥味散去。之後,這些貪官蠹役便能繼續閉目塞聽,安享這天下太平。”

    江丞相想到今早,他冷眼看著朝中那些官員愚不可及,各自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還沾沾得意的嘴臉,氣就不打一處來,重聲道:

    “可是為父年輕時與外邦打了多少年的交道?多年浴血作戰的經驗可不是在紙上談兵的文人可比,如何能看不出此次事有蹊蹺?如若聖上真聽信朝中那些無能草包,待鑄成大錯,回頭已矣,恐怕到時,天下就要大亂了。”

    別人分明有計劃有組織的殺入家中,要取汝首級了,可是自家人還在做著春秋大夢。

    江沅聽得直皺眉,這確實很棘手。

    江隱迢沉聲:“朝中難道就沒有官員能夠看得出來?”

    江丞相的表情威嚴肅穆,聲音有些沉痛:“便是看出來又有什麽用?為父自凱旋回朝後,便已將兵符交出,何況身體也早已不勝當年。縱觀朝中如今武將,譚蒼愚笨,尹泰激進,都是難堪大用。有頭腦的幾個小輩,出身卻平平,不可能擔任主將。本朝向來重文輕武,可憐自我之後,十幾年期間,軍中竟無一人可用,追風營後繼無人啊!”

    追風營是父親當年一手創立的軍隊,輕騎迅疾如追風,在與外族交戰中勢如破竹,連戰連捷,響徹關外。

    他褪甲當了丞相之後,這支軍隊便歸了朝廷支配,隻是當今聖上喜舞文弄墨,大力扶持文人墨客,認為天下已平,並不重視這支可以致勝的王牌。

    可惜昔日意氣風發,守衛疆土的戰士,卻被冷落多年,風光不再。

    江沅心中暗自感慨,再要聽時,發現屋內悄無聲息了。

    江丞相話音落下,江隱迢默不作聲,屋子裏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氣氛有些凝滯。

    江沅有些奇怪,偏偏也看不到裏麵的情形,心癢難耐,趴的更加進了些,就聽江隱迢忽然開口。

    “父親,你要舉薦我,率領追風營去西北平亂。”

    他聲音淡淡的,好似揉進一陣風就會聽不見。

    但是句尾平定,語氣肯定,並不是在做疑問。

    通過聲音,好似就能看到他麵沉如水,眼中麻木的表情。

    江沅感到一陣心慌。

    “沒錯,為父為朝廷細心培育你十五年,煞費苦心將你這柄利劍磨開了刃,就是為防有這麽一天。現在,是到了要見血的時候了。”

    父親要讓兄長去西北打仗?

    江沅大駭,攀著窗欞的手指發白。

    自她重生後,扭轉了許多事情。

    這一世,她沒有身敗名裂,並且揪出了幕後真凶。與兄長冰釋前嫌,感情甚篤。不再糾纏沈君回,避免他設計報複。便是神秘莫測的杜衡,也在她的監視之下。

    她已經盡力把前世發生過的事情都打亂,能挽救的挽救,不能的避開,自認為如今,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可是為什麽,兄長在十五這年,還是要去西北塞外?

    雖然並不再是因為厭惡她的緣故,自願離家,可是不依舊和前世的軌跡重合了?

    難道說,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改變的隻是過程,事情的結果卻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嗎?

    那麽江府還是會被陷害進而抄家滅族,兄長還是會成為常勝大將軍,最後變成權傾朝野的大奸臣,她依舊會眾叛親離,人人喊打,最後慘死在他的箭下?

    江沅心亂如麻,身體一陣冰涼。

    “姑娘姑娘?怎麽臉色差的跟死屍一樣?”易禾本來很是鄙夷她偷聽的行徑,見她後來愈來愈大膽,頭都要鑽進窗戶裏了,便一把把她扯了出來。

    結果迎麵才看到江沅的臉色煞白,眼神失焦,不由有些擔心的小聲問詢。

    誰知江沅像是忽然驚醒,推開他,徑直踢開書房的門,就闖了進去。

    易禾著急要攔她,結果沒攔住,被一便帶了進去。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