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甜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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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星發過來的是一段錄好的視頻,許枝枝點開看。

    畫麵裏的許兮穿著笨拙玩偶裝,跳了一段自編的生日舞,和他台上的光鮮亮麗大不相同。

    這一刻的許兮也不屬於舞台和觀眾,是隻屬於許枝枝的哥哥,舞蹈伴隨著生日歌結束,也撫平了許枝枝所有的小難過。

    她沒有再問許兮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隻發語音說了一句:

    【謝謝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支舞蹈視頻是在酒店拍的,應該是大明星臨時下榻的地方,在背後稍顯淩亂的床頭櫃上,許枝枝看見了一隻動物形狀的“霧化器”。

    這是用來治療喉嚨的。

    哥哥之所以沒有打電話,是怕家裏人聽出他嗓音的異樣,為他擔憂,即便如此,許兮在台上表演時,也憑借毅力和堅實的業務能力完美收官。

    並且拒絕了經紀人試圖賣慘上熱搜的營銷方式。

    因為這對許兮而言,就隻是本職工作,他選擇了這條路,就該為成名付出代價,去對得起粉絲的喜愛。

    在更新換代極快的娛樂圈,許兮不斷內卷自己,才沒被後浪取代,隻是未免太辛苦了。

    許枝枝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哥哥不要太拚命了。】

    很快許兮回複:【那怎麽辦?枝枝養我啊?】

    許枝枝不說話了,發過去一個「苦惱」的表情包。

    底下配字:哥哥太紅了怎麽辦?

    許兮發來一連串【哈哈哈】

    【哥哥自己也不知道呀。】

    許兮身旁的男經紀人陳飛瞥了一眼,放下大明星明天要穿的衣服後說:

    “很簡單,談個戀愛就好了。”

    想紅很難,想糊還不容易。

    許兮隻好結束跟妹妹的表情包大戰,摁掉手機屏幕說:“飛哥放心,你脫單了我都不會脫單,你也別擔心我是在跟女明星或者粉絲聊騷,那是我親妹。”

    陳飛三十好幾,十分挑剔,在大齡剩男的路上越走越遠,被許兮調侃後麵色一沉:“你可早點睡吧,年輕也不是拿來揮霍的。”

    許兮點頭:“你幫我把禮物寄回家了嗎?”

    “你說給你妹編的那條手鏈?”陳飛認真回想,他好像忘了。

    “主要是你通告太多了,還有幾個代言幾個本子要挑……”

    陳飛越來越沒底氣,虛心地撇了許兮一眼,青年半垂著眼,長且密的睫毛在高挺鼻梁上投射著淡淡的陰影。

    許兮其實並不上相,見過他本人的都知道比大屏幕上更驚豔,甚至驚為天人,繞是陳飛一個男人也不得不承認:美人春夏秋冬都很美,醜人醜得四季分明。

    醜人還多做怪。

    陳飛自動對號入座,道歉說:“許兮,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話落立刻喊來同城跑腿,拿出經紀人處理危機公關的架勢,在最短的反應時間內彌補過失。

    許兮到底是沒有生氣,十六七歲時那個張揚肆意的少年已經離他很遠了,他也很久沒有挨過爸媽的“男女混合雙打”了,在娛樂圈裏浮沉著,很容易挫平人的銳意。

    少年成長為青年,不得不學會溫和包容,要有禮貌有風度,符合大眾的審視和媒體的聚焦,他的一言一行被放大,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能夠掌控情緒。

    即便如此,也有對家惡意造謠,給許兮捏造黑料。

    他把公關全權交給了經紀人陳飛,不想因為這些事耽誤演戲,也從來沒有跟家裏人解釋過。

    用父親許淮山的話來說就是:

    你不用講,你什麽樣你老子清楚的很,總有一天老子要把那些不負責任的黑子統統抓起來。

    母親江婉君提都不提這些事,隻每天給他發送她練的毛筆字。

    內容清一色都是——

    「公道自在人心」

    「若無人妒是庸才」

    「流言蜚語難掩是非曲直」

    外加純音樂分享,搞得風浪中心的許淮都莫名佛係了。

    妹妹就更直接了,她拿出了學習的天賦,整理好所有線索寫出澄清文章,到處請同學轉發。

    許淮倍受感動,去找許枝枝的時候,還要被妹妹無情回複:

    【沒空,我剛買了十個微博小號,要把罵你的人一個一個噴回去。】

    許淮驚呆了。

    想不到看著人老實話少的許枝枝,竟然還有這樣一麵。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這件事剛好發生在“多事之秋”,那會許枝枝考上t大,入學沒多久,經曆了秋季運動會的洗禮後,有跳遠變成給人拜早年的社死經曆,她在學校愈發小心做人。

    哪怕是買了十個小號,也偷偷跑到了校外網吧,不敢當著同學的麵罵人。

    許枝枝特意挑了一個角落。

    戴上耳機循環播放星爺在《九品芝麻官》裏的罵人語錄,摩拳擦掌,又白又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屏幕上的熒光閃爍,落在少女白皙秀雅的臉頰上,她微抿唇,眉頭輕擰著,哪怕是這樣的表情也很漂亮,帶著少見的古典氣質。

    慕祁一開始也以為這是個大家閨秀,直到他發現了熟悉的微博id。

    【暮色】

    慕祁注冊微博後一直沒有玩,就閑置在角落,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小破賬號會被人偷,然後二手販賣,輾轉流落到了許枝枝手裏。

    更要命的是——

    許枝枝在不厭其煩地給【暮色】這個賬號製造黑曆史。

    ——怎麽了?我純路人啊。

    ——我路見不平,替許兮說兩句不行嗎?你罵我是孤兒,我還說你爸在家種枇杷樹呢?

    ——說我醜人多管閑事?寧又是山海經裏的哪一頁呢?

    ——你接著罵啊,罵出花也改變不了你鰥寡孤獨的宿命啊,還黑許兮,要不要嫉妒得這麽明顯?這要擱古代,寧不當個大太監都屈才了。

    ——我天,狗都會說人話了。

    少女不帶髒字的戰鬥力太過強盛,一番激戰後最終敲下:

    ——抬走,下一位。

    慕祁本來是落了東西在網吧,順手過來拿一下,結果收獲意外之喜。

    許枝枝,想不到啊。

    你看著老實巴交,路子挺野呀。

    “人美心善”的許枝枝並沒有發現身後不遠處的慕祁,她帶著耳機,專心罵人近乎忘我。

    也並不知道,在慕祁那裏,她這個把他錯當成“學姐”,還每天晨昏定省,扮演著乖巧的學妹已經暴露,成了有兩副麵孔的小呆瓜。

    慕祁點開,拖出備注是小呆瓜的聊天框,頭一次主動發起聊天:

    【許枝枝,在忙什麽?】

    消息的聲音阻斷了許枝枝的鍵盤大業,她垂眼一看手機,似乎覺得燙手,好半天才回複:

    【學姐,我在…我在助人為樂。】

    慕祁輕飄飄回了一個“哦。”

    他推開網吧的門走出去,忽然覺得秋高氣爽,連有霧霾的天空都變藍了。

    許枝枝啊許枝枝。

    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