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甜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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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枝枝不是一個輕易動搖的人。

    問慕祁前,她其實就有了答案,想要坦白,但學長的美色誤人,她刪掉了原本想發給許淮山的微信消息。

    她決定留下來。

    許枝枝有些心虛,在心底默默道:吾日三省吾身,反正我沒有錯。

    她站起身,看著喝茶的慕祁,從這個角度看,學長的睫毛好長,根根分明。

    她更加覺得自己沒錯了。

    “那個……晚安。”許枝枝小聲說完,快步往房間走去。

    慕祁放下茶杯,無聲彎了彎唇角。

    -

    許淮山回到家裏。

    打開燈,家裏沒有明顯的痕跡,但他不是普通人,是有多年實戰經驗的老刑警。

    許淮山坐到書桌前,仔細想了想,這片小區就挨著寧城警局,基本上沒有小偷敢來。

    排除外人,那就是內鬼。

    知道他家密碼的隻有四個人,他自己,妻子江婉君,和一雙兒女。

    首先排除江婉君。

    許兮和許枝枝都有嫌疑。

    如果是從前,許淮山可以直接鎖定許兮,但今天去劉老夫人的宅子吃飯,熟悉的灌湯包和煎餃讓許淮山心生懷疑。

    他有種直覺——

    許枝枝也來寧城了。

    她可能就在他的身邊。

    許淮山決定打個電話問一問,一看時間已經很晚,他還是心疼女兒,決定明天再審問。

    把兒子演變會的視頻發給妻子後,許淮山準備休息。

    ……

    淩晨三點,一通電話響起。

    當警察多年的許淮山立刻驚醒,電話那頭是他的下屬,說寧城周邊縣裏出了大的命案。

    不是一起,是連環作案。

    案情影響嚴重,許淮山想也沒想就換好警服,深夜出工。

    他雖然已經身居高位,但凡事親力親為,沒有領導的架子,初心也一直是保護人民群眾的財產生命安全。

    許淮山永遠都衝在前線。

    經此插曲,又讓許枝枝逃過一劫,父親忙著釣大魚,沒空抓她這隻小老鼠。

    她也過上了難得的幸福生活。

    每天早睡早起,除了幫方姨做飯打掃衛生,就是陪劉老夫人聊天,也接替慕祁幫他外婆讀書。

    聽慣了自己外孫的聲音,再一聽小姑娘甜而脆的嗓子,劉老夫人覺得新鮮又好玩。

    每天都要聽她讀上一段。

    許枝枝很有耐心,不驕不躁。

    劉老夫人更加喜歡她,甚至主動找機會讓慕祁帶著許枝枝出去轉轉。

    慕祁當然樂意。

    他領著許枝枝去聽了寧城的評彈,吃了寧城的特色早點,逛了寧城的夜市。

    還帶她去了寧城影視基地。

    聞燈就在這拍戲。

    寧城的冬天沒有容城寒冷,就算下著小雨也是溫柔的情趣。

    許枝枝買了三杯奶茶。

    她還是要謝謝聞燈,如果不是他那條“相親”的朋友圈,她這個寒假可能還在容城的家裏躺平當鹹魚,最多每周去一次跆拳道館。

    哪像現在,每天都像過年。

    許枝枝把吸管插進去,遞給慕祁:“學長,請你喝。”

    慕祁換了個手撐傘,但傘麵還是偏向許枝枝,他接過嚐了一口,果然是她喜歡的薄荷奶綠。

    慕祁眼睜睜看著許枝枝從十五歲喝到十七歲,永遠是這一款這個口味。

    那麽是不是說明,如果她喜歡一個人,也會從始至終。

    這是他莫大的榮幸。

    ……

    許枝枝買奶茶的時候沒有注意,等嚐到嘴裏,才發現這家店的口味和雅琦姐做的很像。

    都是偏清淡的奶味和清新的薄荷味,再加足量的椰果。

    她心想是巧合。

    直到往影視基地裏走,路過招群演的劇組時,她才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

    個高,很瘦,側臉線條冷硬。

    許枝枝扯了扯慕祁的衣服。

    他回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一群討生活的群演中,看到了江漾。

    他眉上的疤做不得假。不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受傷的痕跡也一模一樣。

    慕祁的心就像被冷雨拍打,變得沉甸甸的,他想走過去見見自己的好兄弟,卻根本邁不開腿。

    江漾從來都是個驕傲的人。

    慕祁不忍心過去打碎他僅剩的自尊,也不想質問江漾為什麽放著好好的網吧不經營,來這裏跑龍套。

    興許在江漾心裏,始終有一個成名的夢想,他的學曆不允許他走其他路,做牢的經曆斷送了他許多可能,但他還是沒有認命。

    想鋌而走險搏一搏。

    用他身上僅剩的一副皮囊。

    江漾在和幾十個群演爭一個機會,演一個沒什麽戲份的侍衛。

    許枝枝忽然覺得奶茶不甜了,沒看到江漾前,她還懷疑這杯奶茶是不是熟人做的,看到他後,她徹底肯定在奶茶店後台忙碌的人是趙雅琦。

    是不分春夏秋冬,永遠追逐著江漾的千金大小姐。

    她越是靠近,江漾就越逃避。

    趙雅琦家世好,就像明亮的月光,她站在江漾身邊,總會照出他身上的窘迫。

    那是捉襟見肘的貧窮和深埋於骨的自卑。

    許枝枝低頭,很難過。

    她悄悄伸出手,往慕祁掌心遞了一顆糖。

    她知道他更難過。

    細雨綿綿,那群討生活的年輕男人都沒有撐傘,如果他們的手拿去撐傘,就無法在劇組給出機會時第一時間抓住。

    生活就是這樣。

    許枝枝盯著腳尖,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笑聲:

    “我天,你兩怎麽來了。”

    “稀客啊。”

    許枝枝回頭,看見了聞燈,他穿著小將軍的衣服,帶頭套,臉上化著戰損妝,身後有助理撐傘。

    許枝枝看了看幾乎被淹沒在群演堆裏的江漾,又看了看聞燈。

    其實江漾比聞燈更好看。

    但在名利場裏,好看不過是一張最簡單的入場券,比起好看,更重要的家世背景和財富。

    是有沒有人捧。

    許枝枝抿唇,把手裏最後一杯奶茶遞過去,“給你喝。”

    聞燈愣住了。

    他薄薄的單眼皮略微上挑,像狐狸眼,不懷好意笑道:

    “學妹,要麽你下了毒,要麽你是想讓阿祁弄死我。”

    他不敢接。

    許枝枝又往前遞了遞,這時慕祁回頭說道:“沒毒。”

    “聞燈,幫我個忙。”

    “你說。”聞燈接過奶茶,挑唇笑道:“慕少爺第一次求我,隻要不是看上我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聞燈又不正經了。

    慕祁垂了垂眼睫,壓下所有情緒:“你們劇組還缺人嗎?”

    聞燈想了想:“可以缺。”

    隻要他這個男主演和導演說說好話,隨便塞個人不難,反正也是小成本網劇,他聞燈帶資進組,很有話語權。

    “說吧,你想塞誰?”

    慕祁伸手,隔著一段距離指了指群演中的江漾。

    聞燈眯眼看過去,似想到什麽,說:“他挺可憐的,我之前就碰見過他,幹的是武替,還被無良的導演扣了工資。”

    聞燈很難不記住江漾。

    江漾和他是同類型的長相,痞氣,薄情,不過聞燈多了點吊兒郎當和風流意氣,江漾多了點淩厲和倔強。

    也可以說是有錢和沒錢的區別。

    聞燈碰了碰慕祁的肩膀:“怎麽?你兄弟啊?”

    慕祁抿唇:“是。”

    聞燈開始大呼小叫:“阿祁,你說,你是不是把我當他的替身。”

    慕祁:“……”

    替不替身不清楚,但你肯定是個戲精。

    許枝枝也很無語。

    她輕聲道:“聞燈學長,你小聲一點,慕學長不想讓江漾知道。”

    聞燈挑了挑眉:“哦。”

    怎麽叫我就是聞燈學長,叫阿祁就是慕學長呢,親疏有別是吧許枝枝。

    他彎唇,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幫他過了江婉君的專業課那一難關,不免高興道:“你放心,憑我和阿祁的關係,我知道怎麽做。”

    許枝枝笑了笑:“好。”

    聞燈別開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但比起夏沅那樣端著的漢服女神,許枝枝這樣靈氣十足的小美女要更動人。

    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聞燈就有點喜歡,否則不會去表白。

    可她和他遇見的女生都不同。

    以往聞燈表白時,沒有一個人拒絕他,更沒有一個人被嚇得紅著眼眶,要哭不哭。

    也挺神奇的。

    聞燈記不清他有過多少任女朋友,但清楚地記得那天的許枝枝。

    他甚至頑劣地想過,把她徹底弄哭會是什麽樣子。

    聞燈捏了捏手中的奶茶。

    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念念不忘,聞燈之前對夏沅也是如此。

    他就喜歡夏沅高高在上的神氣,還有拒絕他的樣子。

    後來,因為期末和演戲的原因,聞燈沒有那麽多時間去討好夏沅,跟她聊天打遊戲。

    這麽過了一段後,夏沅反而越來越熱情,明裏暗裏都在說可以考慮做他的女朋友。

    聞燈:……

    他真的會謝。

    夏沅的反饋來得太晚了。

    他也已經不喜歡她了,比起女生,聞燈更在乎自己的事業和前途。

    他的確如他的長相一般,生性薄情,愛誰都不會長久。

    聞燈甚至記不全前女友的名字,連有些人的樣子都模糊了。

    他的前女友都是千篇一律的大美女,五官豔麗,身材好。

    許枝枝一點都不搭邊。

    聞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注意到她,他一向以海王自居,從無敗績,許枝枝是例外。

    更特別的是,他給那些前女友表白的時候,想到的都是怎麽跟她們上床,但跟許枝枝表白那次,聞燈想的是帶她去哪裏玩。

    可能這就是他的報應吧。

    一個濫情的人,還想浪子回頭,結果卻看上了兄弟的女人。

    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