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還好姐姐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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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青山無定一臉恍然,望著冰凝由衷的讚歎道:“冰姐姐,還好你不是嶺南泉的人。
不然由你做教主,便是神仙怕是也要被你收服了。”
冰凝彎眉一笑,“隻要你用心學,日後一定會比姐姐做得更好。”
能被冰凝如此高度肯定,青山無定那張圓乎乎的小臉兒簡直要樂出花來了。
“冰姐姐,冰姐姐,那現在你可以幫我講一下,你到底是怎麽查出陳柏燁這個名字的?”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個問題,”
冰凝雙臂環抱,微笑著俯視青山無定,“你怎麽稱呼金猿和巨猿打鬥的場景呢?”
青山無定疑惑的擠出了一張苦瓜臉,“啊?冰姐姐,這跟探聽消息有什麽關係啊?”
冰凝嘴角笑容益發明顯,“大有關係。”
青山無定撓了撓頭,這才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金猿和巨猿呐,正常人看見了,肯定都會以為是天神打架。
不過在咱們內情人眼裏,其實就是一場規模龐大的戲法而已。”
他越說越肯定,“嗯,就是戲法,一場華麗的大戲法!”
冰凝直起身,抬頭望向樹林深處,語聲幽幽的說,“人心的洞察,也與那金猿一樣,甚至是還要複雜的一場戲法。
金猿用的是障眼法,通靈式審訊,用的也是障眼法。
有些事情,結果一樣,但是過程不一樣,就會給人截然不同的體驗。
比如這次的問話,我刻意隱藏了過程,隻給對方看結果,就造成了神鬼先知的假象。
但隻要把事件的順序調回,你就會發現,真相如此簡單。”
這一番話把青山無定說得更是百爪撓心了。
“好姐姐,無定咋感覺你現在就是在打亂順序?聽得無定好心焦呀。咱們能不能直接進入正題。”
冰凝伸手戳了戳青山無定的額頭,“月大人說得不錯,小青你呀,還是要多多修煉忍耐力。”
青山無定都快急哭了,就在他想再催兩句的時候,冰凝終於開始詳細的講解。
“阿燭先是打暈了一個落單的信徒,威逼利誘下,叫他說出了教會裏的一些基本內情。
雖然巨蓮教規矩嚴格,普通信徒對於內情並不知曉,但知道的那些表麵信息,也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第一個知曉的就是巨蓮教的作息和習慣,如此便給阿燭假冒那人混進去創造了有力的條件。
第二個便是知道了巨蓮教以前的活動區域。
巨蓮教並不是本地教派,之前是在洪州一帶活動,甚至之前也不是現在這樣規模的教派,隻是一個人而已。”
“一個人?”青山無定的小臉再度皺成了小包子,“就是陳柏燁吧?”
冰凝點點頭,“那時的紅衣教主還隻是風水先生,算命看風水很準,隻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都叫他巨蓮先生。
不過說是單人,也擁有很多信徒。
現在的教會裏,還有一小部分是當初的信徒。
後來不知怎的,巨蓮先生忽然得了一大筆善財,他便置辦道場,收攬信徒。
不僅勢力一下子變大了很多,發展路線也有了很大的變動。”
由以前的隻在洪州一帶活動,變成不斷向林安城發展。
官家發布了天降祥瑞的詔書後,有人將天書摹本送到了巨蓮教。
巨蓮教主笑了笑,拿出了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項鏈,打開一看,原來天書祥瑞上的蓮花印,與巨蓮紋印絲毫不差。
當夜巨蓮教後山就出現了灰色巨猿的身影,教主自此稱巨蓮教為天授正教,帶著一眾教徒跪拜。”
“原來所為的天授正教是這麽個回事,”青山無定思量著的說道,
“隻要那送天書摹本的人與教主提前串通,再在自己項鏈上畫好蓮印,這一場騙局就成了啊。
巨蓮信徒們都是傻子嗎?這麽簡單的道理都看不穿。”
“並非如此。”一個聲音忽然從二人頭頂上方傳來。
青山無定卻被嚇了一哆嗦,在冰凝抬頭上望的關口,一溜煙的躲在了她的身後。
冰凝連頭都沒抬,隻略略頷首打了個招呼,“月大人。”
月照城從樹上跳了下來,目光冷冷的看向躲在後麵的青山無定,“小青,不用躲了。接連違規,兩次懲戒是免不了的。”
青山無定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走出來,“小青知錯了。”
月照城笑了笑,“懲戒都領下了,下麵就要更認真的聽,否則豈不冤枉。”
青山無定眼睛裏立時又放出光來,“好的,小青明白!”
月照城循著冰凝的話繼續說道:“那些信徒並不是傻,隻是被抓住了人性的弱點。
身處瘋狂的群體之中,你親眼見證了一件‘神奇’的事情誕生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在為之歡呼,你自然也會感到興奮,被鼓舞起來。
更何況,能在一個信仰裏得到救贖的前提就是絕對的信任。在那樣的環境裏,
陳柏燁做的局已經算是很周密,很良心了。”
冰凝站在一旁靜靜的聽,心裏卻不覺一驚。
月照城這番話,很有現代一些心理學對於信仰與群體意識的認知解析的影子。
很難想象他這樣一個古代人,會有這麽先進的思想。
“冰泉主以為如何?”月照城轉過望向冰凝。
冰凝點點頭,“月大人高見,確實如此。”
月照城也點了點頭,“如今看來,這最先成立的巨蓮教擁有的巨蓮印之謎,便算是解開了。”
青山無定這次終於抓準了一個點,“不過這群宵小之輩竟然能搞到天書摹本,能耐也是不小啊,朝廷裏定然有人他們的眼線。”
冰凝不置可否,“無論何朝何代,朝廷最不缺的就是蛀蟲碩鼠,這個暫且不談,隻看此案。”
月照城的目光卻深了又深。
青山無定點點頭,繼續問道:“後來呢?”
冰凝微微一笑,“後來沒有了。”
青山無定一臉懵,“不對啊,冰姐姐分明能將那陳柏燁的出身過往說得詳細的不能再詳細。怎麽可能隻探聽出來這麽一點消息。”
“探聽出來的消息隻是冰山一角,最重要的是能夠透過這一角冰山,鎖定水麵之下的具體位置。”
青山無定都快要被冰凝的謎語給整哭了。
“冰姐姐,好姐姐,您就說點小青能聽懂的話吧。”
一旁的月照城捂了下嘴,強忍住了唇角的笑意。
冰凝表情依舊淡然平靜,“通過這兩條信息,可以推理出幾條結論。
第一,巨蓮教主不是本地人,以前是風水師。
正所謂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
絕大多數的風水師,都是在家鄉活動開來的。所以巨蓮教主的家鄉很可能就在洪州附近。
第二,他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之後就拉起了巨蓮教,往京城發展。
我大略研究了他們那段‘元無一切、混沌虛空’的經文,發現這該是從佛教講義中衍生出來的理論。
尤其是第二句,‘混元立世,地水大風’,很可能來源其他體係的‘七大’理論。
七大即色心萬法之體性,可大別為地大、水大、火大、風大、空大、見大、識大七種。
又作七大性。
但我朝曆來推崇道家,一個剛剛興起的教派,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強硬擠進都城宗法圈,並不是什麽好事。
你我這些外行都懂得此道理,浸淫風水圈多年的巨蓮先生對此肯定更有體會。
這裏的動機,我們雖然不好查明,但是可以通過他的行為來推理。
阿燭打進巨蓮教內部時,曾經偷聽到過一段談話。
紅衣教主對於月大人痛恨至極,但生平卻從未見過月大人,還特別派人去跟蹤月大人,想要將月大人的容貌畫下來。”
青山無定的眉毛擰得緊緊的,“不對啊,巨猿明明都放在皇家獵場等著月大人了,怎麽可能不認識月大人呢?”
月照城抬手捏住下巴分析道:“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安放巨猿的人認識我,陳柏燁不認識。且他們的消息並不互通。
第二種是他們隻大概的打探出了我的行蹤,巨猿又是安放在遠處,他們無法得見我真實的麵目。”
青山無定又想到了冰凝說過的紅衣教主並非巨蓮教的實際掌權人,也跟著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很可能是第一種。實際掌權者與紅衣教主並不十分和睦,或者說,壓根就不是一心的。”
冰凝微微一笑,“小青進步神速,現在的猜想就已經有模有樣了。”
聽到誇讚,青山無定臉上立時樂開了花,“都是月大人和冰姐姐開導的好。”
冰凝繼續分析道,“洪州附近的人,對月大人恨之入骨。
這兩項稍微對應下月大人同時期的行動就可以排查出來。”
月照城皺眉回憶著說道:“我並未去過洪州,唯一一次距離洪州近些的行動,便是督查各地賑災糧款落實情況那次。
那次是在鄂州,也就是在巨猿祥瑞現世前後各去過兩回。”
冰凝點點頭,“正是那次。
自阿燭傳回消息後,我便動用了江湖上的探報人脈打聽了相關消息。
確定巨蓮先生莫名得到一大筆錢,並將之全部用來建立巨蓮教的時間節點,就在巨猿祥瑞踩死劫道土匪事件之後。”
青山無定忍不住的問嗎,“難道打跑山賊的巨猿,根本就與那山賊是一夥的?”
月照城冷哼一聲,“與其說是和山賊一夥,倒不如說是和官兵一夥。”
青山無定滿眼驚愕,“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