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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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瑎也跟了上來,躺在一旁的石頭上,懶洋洋道;“你們問她,倒不如問我。難道你們忘了上次是誰差點丟在山裏,還需侯爺來找。”
嗖地一聲她就從手裏撿了一塊石頭砸了過去,本正好直衝他眼睛,還好他躲得及時,一骨碌就從石頭上滾了下來,差點把腰都給閃了,卻聽此人繼續咄咄逼人道:“也不知是誰怕蟲子,上次因為房間內有蟲子就把衣服全丟了,還換了一個房間睡,那嚇得麵色蒼白的樣子我還記憶猶新呢。”
裴揚瞧了熱鬧也湊上前來,輕笑道:“你對他倒是十分了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不忿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此人究竟到底是不是一直都在幫她,倒更像是搖擺不定,從心而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也不管麵前人究竟是誰。
那閔瑎聽了倒是得意,似乎腰也不疼了,一看到她發窘的模樣就覺好笑。
她大聲嚷嚷讓大家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停下來對眾人說道:“你們若是見了一隻獨眼狼或是瘸腿狼,替我打個招呼,畢竟與它們鬥了一場也算認識。”
她的話一出就嚇得眾人打了一個寒顫,所以山中有狼,袁景這是想讓他們送死嗎?
袁景給他們的要求是采信,且必須要采夠一百支紅信方可回來,若不足數則不可回來,若是隻一人回來也不可,必須全員集齊方可回來。
此法嚇得他們不停往包袱裏帶著各種東西,光是吃食就占了一大部分,還有火折子之類,更緊要的是人手一把刀或是劍,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藺從菡心中未免也生煩憂,這豈不就是非逼著大家一塊,雖然她並不想,也不會如此做。
不過剛出發一會兒身後的裴揚就趕了上前,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聽完後思考了片刻就欣然答應了下來,隻是遠遠看來他們不過是簡單地嘮嘮家常。
原本是她在首,閔瑎走在最後麵,漸漸地裴揚就跟了上來與她並肩。
閔瑎專心致誌地遛著他的六位爺,並不理會前人做法,隻是始終跟在他們後麵,不遠不近,就好似前麵這些人都是在給他打頭陣一般,而他則是個悠哉閑適的老大爺。
可那幾位爺今日似乎不大聽話,步子走得很慢,走著走著前麵的一大群人就不見了。
手裏牽著的幾位爺忽然變得心神不定,毫無目的地四處亂撞,若是一隻還不要緊,這有六隻,一個往西一個往東,往北往下皆有,倒像是要把他扯出個幾個分/身來。
他一下顧了前麵的,後麵那隻就趁機跑了出去,其他幾隻也用力衝跑了出去,剛剛還往好幾個方向跑來著,剛一掙脫韁繩就都朝著前麵跑,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
閔瑎忙追了上去,追著追著腳步一空就跟著那幾隻小狼崽一塊掉了進去,躺在了一片雜草之中,他哎呦叫了一聲,扶著腰剛要坐起來就感受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雖當掉下來時就有察覺,可為了這六位小祖宗他實在是沒了法子。
他的額頭瞬間冒滿了細汗,緊張得忙站身來,眯著眼向下麵看了看,緊接著胃裏一陣翻湧,胃裏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還好他的狼崽們躲得快,不然就被他給拖累了。
他忽地聽到了什麽聲音,緊接著一抬頭就看見各位的嘲弄之色,他騰身一躍就甩開了身上沾著的會蠕動的肉蟲。
“該死,忘了他功夫好了。”裴揚一拍腦袋感慨道。
閔瑎再向下跑了幾趟就將它們都抓了上來,隻是直接拿了自己帶的水全倒了出來,將手和衣裳都洗濕了,之後再嫌惡地將那幾隻狼崽推了到裴揚手裏,“喏,都給你了,你不要就放在這兒。”
裴揚也不管,哼著小曲就向前走了去。
裴揚攛掇眾人看他的笑話,又設計給他做局。
這份賬他記下了。
閔瑎麵上倒是不惱,手直接一鬆就將六位爺全放了出來,自己則不管不顧地向前走去,雙腿一跨就跳上裴揚的背,最後卻隻扯到了他的一把頭發就被打了回來,隨之又迅速轉身,將那些沒來得及閃躲的人重重掃了一掌,“讓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藺從菡則不想再與他理會,仔細觀察四周情景,一是為了找到紅信,二是為了找到離開的路。
怎知那人倒如狗皮膏藥一般黏了上來,手自然地蓋過她的肩膀,笑道:“至於你,回回壞的我事,我也不與你理論了,誰讓你我有婚約呢。”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左腳卻不動聲色地向下狠狠踩了一腳,疼得他忙將手也縮了回來。
不知是他們人數眾多還是何緣故,這狼嚎聲似乎一直沒出現,倒是他們多慮了,甚至覺得藺從菡所言多少令人不信,不然他們又是如何掛上那紅信,而且他們確實忙活了一天,什麽都沒看到。
她仔細研究這一路所行,原來這所謂的紅信就是記號,而她之前則一直是在原地停留,那都是因為選錯了方向,一旦選錯,那最後都會回到原地,而這林子中的出口,確實是十分普通,可又暗藏玄機。
這大白天結束後他們也就采了六七十條,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裴揚提議大家先休息一下,生個火。
藺從菡本不欲留下,可裴揚盛情相邀,她也不好駁了他的臉麵,畢竟這許多人對她仍心存芥蒂。
她們剛一坐下就聽見一陣狼嚎,嚇得眾人立刻都噤了聲,夜色裏的安靜最是可怕,就仿佛能預知一切,可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能做。
又是一聲長嘯,大家的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顫,凝神屏氣地辨別著方向。
“咱們運氣真好,敢到晚上就趕上了,不過諸位都天生神力,加之訓練刻苦,幾匹小狼怕什麽?”她不痛不癢地補了一句話。
“你才是掃把星,什麽都給你遇上了。”庾天飛不大爽利說道。
藺從菡卻挑眉道:“那你要不獨自離開?別和我待在一起了。”
庾天飛轉頭看了看旁人,發現他們都無半點動靜,而那獨來獨往的閔成煊也沒跟在身後,便沉默了片刻就又硬著頭皮湊了上前,畢竟那女人也趕不走,與大家都在一塊還算安全些。
他剛跟上去就見四周草木微動,這微動瞬間變得迅速,草叢背後慢慢散著幽光,開始隻有零星點點,再然後就越來越多,幾乎把周圍都給點亮了。
大家向四周望了一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倒是藺從菡不痛不癢地罵了一句烏鴉嘴。
“那等會就勞煩各位幫我找找我的好友獨眼狼和瘸腿狼了,若是能放它們一馬更是再好不過。”
裴揚身邊的小狼崽也發出了淒苦的叫聲,嚇得眾人頭皮發麻,庾天飛冷道:“是不是因為咱們抓了他們的小崽子,所以來報仇了?”一邊說著一邊悄無聲息靠近裴揚,試圖將那幾隻異類丟出去。
可那攜著綠光的狼瞬間就衝了上來,正好在他身後撲了過來,其餘方向的狼也撲了上前,直愣愣嚇得他們滿身濕汗,拿著刀劍的手都哆嗦起來,從前隻在營中舞刀弄槍,何曾真槍實彈幹過,何況也沒練多久。
隻聽有人大叫相嶽小心,庾天飛就覺身後有東西直直撲了過來,可一道疾風擦耳而過,他就聽見後麵那玩意兒摔了下來,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他順著風來的方向一看,那藺從菡正踏在兩人肩膀上旋身射箭,連發數箭,不少狼都應聲而倒,至於那近身的狼則被他們拿著手裏的刀劍亂砍一通,甚至眼睛都不敢睜開。
裴揚則坐在一旁靜默觀其打鬥,手裏撫摸著幾隻狼崽的毛,不緊不慢地看著這一幕,目光間多有惋惜之色,也不知究竟是在惋惜什麽。
“你在做什麽?”藺從菡剛一偷得閑就見裴揚端坐一旁毫無動靜,隻等著大家替他掃清障礙,坐享其成。
裴揚不緊不慢道:“萬物皆有靈,如此殺生也不大妥當。”
她直接拿著包袱裏的饅頭就朝他腦袋砸去,“你有這覺悟怎麽不去入佛門,怎麽不獻出你自己喂喂它們?”可她的毒舌毫無半分效果,隻見他慢慢悠悠地撿起那個饅頭輕輕道了一句多謝,“你怎麽知道我的小崽子們餓了?”
她氣得差點箭一偏就射他腦門上了,還好及時收住,又替前麵的幾位阿哥解決了燃眉之急,將那迅猛撲上來三隻巨狼射穿了眼。
這下好了,林子裏又多了幾隻獨眼狼,她再也分不清她的老友了。
閔瑎本打算獨自先下山,畢竟這林子草木繁茂,是各種蛇蟲鼠蟻的好住處,那可得早點下山找個地方住著,順便洗洗澡,明日隻需在山腳處等著他們就好。
可他剛走上沒多久,就見林間驚鳥皆起,撲簌而上,心道他們莫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可一想到這兒步子又輕快許多,剛走一會兒就停了下來,踩著樹枝向回走。
這熱鬧他可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