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兔子精，蘇雲靈才有時間回頭看因為嘔吐失水過多癱在客廳中央的人。

    路向辰這才確認了自己應該暈瞬移。

    蘇雲靈嫌棄地拿了條抹布砸到了路向辰身上，指著大門口的汙漬說：“自己造的孽，自己擦幹淨。”

    路向辰黑著臉扒下扔到了自己臉上的抹布，他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你帶我瞬移，我至於會吐嗎？”

    蘇雲靈攤了攤手，“你這個身子就別想著修仙了，要麽回去舉舉鐵吧。”

    “這不是身體素質的問題！是……”

    “啪嘰。”

    兩人一同看向門邊，一個身著高貴西裝的男人緩緩地抬起腳，冷漠地看向在客廳中的兩個人。

    姬聞潛很後悔自己沒有低頭看路，但門框後的這攤看不出形狀的惡心物實在是被門框擋得恰到好處，而這破舊房屋的唯一光源隻在臥室，客廳沒有開燈，隻靠月光實在很難分辨這灘。

    蘇雲靈賠著笑朝門口走去，但走出了兩步又立刻退了回來，她捏著鼻子朝門口施了個法術，順手給門口的客人的鞋底也施了個法，這再次跨步走出去，笑道：“這麽晚了，客人有什麽事？”

    路向辰發現蘇雲靈能夠捏一個法直接把他的嘔吐物清幹淨，他生氣地抓著手帕狠狠摔到地上，“你有辦法一個法術解決的問題，你讓我去用抹布擦？！”

    “我有讓你用抹布擦？我不是讓你用法術操縱抹布嗎？”蘇雲靈疑惑地看向路向辰，“啊不是吧，你連怎麽用法術操控抹布都不會？”

    路向辰：“……”他會，但沒想到。

    沒再理會路向辰，蘇雲靈勾了勾手指讓臥室敞開的門關了起來，接著客廳裏的燈就亮了起來，她用手邀請男人進屋，讓他坐在了路向辰對麵的椅子上。

    姬聞潛確認了地麵上沒有其他的陷阱，這才放心大膽地踩了下來。

    路向辰明顯感到蘇雲靈與今天白天接待他時的態度不一樣，他的火氣又冒上來了，雖然他承認蘇雲靈好像是有那麽幾分本事，但這麽明顯地被區別對待，他的大少爺心理可受不了這麽大的委屈。

    蘇雲靈好像感受到了路向辰想說什麽，她幹脆地給路向辰施了一個禁言，路向辰不滿地在椅子上嗚嗚嗚地叫，但無論怎麽努力也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別吵吵了，跟這位客人聊完就放你說話。”

    姬聞潛隻是瞥了一眼在旁邊滋兒哇亂叫的路向辰，他馬上收回了目光，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名片遞給蘇雲靈，“蘇老板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姬聞潛。”

    蘇雲靈對長得好的人一向有很高的忍耐力，且他身上的西裝和皮鞋一看就價格不菲。她雙手接過姬聞潛遞過的一張名片，名片是黑色燙金，蘇雲靈帶有些羨慕地用手摩挲著這張名片，想著今後要是有錢了也做這麽一張高級名片。

    “蘇老板？”

    姬聞潛看蘇雲靈長時間沒有回話，出聲叫了一下，蘇雲靈並沒有覺得他知道自己的名號有什麽奇怪的，既然能被人介紹到這裏來既然是知道的。

    蘇雲靈這才認真看向名片上的字，輕聲念出：“樂安人才派遣公司？”

    “說是人才派遣，”姬聞潛雙手交叉著放在了桌前，身體微微前傾，朝著蘇雲靈這邊靠了過來，“實際上是妖怪派遣公司。”

    “哦。”蘇雲靈表示了解地點點頭，“近幾年來好像這樣的公司也多了起來，給在妖界的一些妖怪就業機會，不錯的。我個人表示雙手支持。”

    “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姬聞潛笑著說，“實際上我們公司老是有妖怪和人類在外麵反抗，妖界和人界的公司據點都不太太平。”

    “所以，您今天找我來是想調查什麽呢？”蘇雲靈習慣性地想喝水，卻發現自己忘了給客人和自己上茶水，她動了動手指，牆邊的兩瓶礦泉水就飛到了她和姬聞潛的麵前，她把礦泉水倒進了杯子裏，用靈力加熱了它，倒進茶壺再倒給了姬聞潛：“有些簡陋，請見諒。”

    姬聞潛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他拿起茶杯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才接著說：“是這樣的蘇老板，我們派來人界的妖怪，最近總是丟失，希望您能幫我查查看。”

    “哦？”

    “如果他們在人界成為黑戶，隻是利用我們公司進行偷渡的話，我們公司的信譽將會一落千丈，不會再有人界的公司願意用我們的。所以，”姬聞潛又把身子靠進了蘇雲靈點，“您能幫我查查看嗎？”

    蘇雲靈看著姬聞潛的臉放大在自己麵前，她心想，這人應該是真的有自覺，覺得自己很好看。

    蘇雲靈不拒絕好看的人，像姬聞潛這種利用自己的外表來作為談判順利進行的手段也不討厭，甚至於，她還很受用。

    “當然，隻要是委托，我自然是來者不拒，更別提像您這樣的人了。”

    蘇雲靈微微一笑，露出了八顆標準的大白牙，她把自己斥巨資買下的平板招來打開，建了個文檔，“您說，是什麽妖怪？”

    姬聞潛把身子坐正，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了臥室的方向，“是一隻兔子精。”

    “嗚嗚嗚！！”蘇雲靈還沒有做出反應，在一旁被禁言的路向辰卻先激動地叫了起來。

    蘇雲靈懷疑路向辰大概真的隻長了個子沒長腦子，她明明隻施了個禁言術而沒有施定身術，他卻像被釘在椅子上一樣，隻有上半身在扭動，想告訴蘇雲靈這人有問題。

    蘇雲靈當然知道這人有問題。

    姬聞潛從一進門開始就不斷地在打量這間小事務所，他跟蘇雲靈對話時也總是在瞥向她發出燈光的臥室，好像知道那裏有什麽東西存在。

    蘇雲靈把平板開關按下，屏幕變黑後笑著對姬聞潛說：“想打探女孩子的臥室不算是一件禮貌的行為。”

    “啊，抱歉。”姬聞潛絲毫也沒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更大方地笑著說：“因為您臥室的燈一直亮著，像您這麽美貌的女子，臥室長什麽樣應該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會好奇。”

    “嗯，您這句話構成騷擾了。”

    “是嗎，那可真抱歉。”姬聞潛說著，但語氣中絲毫沒有抱歉的感覺：“我對這些法律不太熟悉，您不愧是偵探。”

    “客套話就免了吧，您需要我做什麽呢？”

    姬聞潛搖搖頭：“怎麽算是客套話呢，這可是我的真心話。”

    路向辰看向這個男人，越看越覺得氣憤。

    從一進來就油嘴滑舌，還說他要找一個丟失的兔子精，蘇雲靈是忘了她家正躺著個渾身傷痕的兔子精了嗎？

    偏生蘇雲靈好像並不反感這個男人，即便他說出要找個丟失的兔子精，她的臉色也沒變過。要是他路向辰現在能動，他一定第一時間施法把這個男人製服住！這才是會法術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我也不是想要您找到那隻兔子精，我隻是希望您能給我查查，最近這老有妖跑丟，到底是怎麽回事。”姬聞潛拿出了一打照片，遞給了蘇雲靈，“這兔子精，跑了也就跑了吧，但其他人，您得給我查查。”

    蘇雲靈接過照片，粗略地看了一眼，大多都是小兔小貓小狗類的小妖，即便是狗妖也是小體型的狗，沒有任何大型妖。

    “您給我個支付方式，我先支付給您定金。”姬聞潛說。

    蘇雲靈從照片中抬頭看他：“那我要是查不出來呢？”

    “三界偵探事務所的偵探怎麽能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姬聞潛邊起身邊笑著說，“但如果您都查不出來，那就代表這件事很棘手，我也就不摻和了，您這定金嘛——也不用還給我了。”

    “您支付寶還是微信方便呢？”蘇雲靈從兜裏掏出了兩張付款碼遞到了姬聞潛麵前。

    姬聞潛雖對蘇雲靈的性格有所耳聞，但他沒想到蘇雲靈對錢的態度是這樣的，也著實嚇了一跳。但接著他就掏出了手機朝支付寶的付款碼掃了一下，接著就聽到蘇雲靈的褲兜裏傳來了：“支付寶，到賬五十萬元。”

    “哇哦……”

    蘇雲靈從未見過定金就願意付五十萬元的大主顧，她開始認真思考起做人才中介的可行性。

    姬聞潛見到蘇雲靈沒有回話，他以為這個金額給的還算太少，他剛想抬手繼續加十萬元給她時，就見到蘇雲靈起身移動到了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說：“感謝金主，我會努力的。”

    姬聞潛的手被抓得刺痛，蘇雲靈的力氣比他想象得大得多，但他也沒有忙著抽出自己id手，隻是笑笑說：“不客氣，那就麻煩蘇老板了。”

    “小事，不過——”蘇雲靈抬頭看向姬聞潛，“姬老板，是什麽妖呢？”

    姬聞潛一愣，很快又恢複了神情：“蘇老板說笑了，我不可能是人嗎？”

    “開著妖怪派遣公司的人，身上卻沒有對付妖怪的捕捉槍……那您可真是膽大過人。”

    “蘇老板說笑了，我不過是比較信任妖怪罷了。”

    “哦……信任啊。”蘇雲靈的尾音拉得很長，似乎是意有所指，姬聞潛又把目光投向了她背後的臥室，蘇雲靈隨著她的目光向右踏出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姬老板，說過了，女孩子的臥室是秘密的。”

    “好吧。”姬聞潛似是有些遺憾地說道：“還想多了解了解蘇老板的，但時間也有限，我也該回去了。”

    姬聞潛向蘇雲靈和坐在椅子上散發著怒氣看著他的路向辰揮揮手，準備離開事務所。當他的腳踏上門框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蘇雲靈，月光把他白皙的臉龐照得發亮，他露出了他那顆小虎牙說：“對了蘇老板，我做這麽多年妖怪派遣公司，也提醒您一句，隨意打聽妖怪的真身，也不是一件禮貌的事。”

    蘇雲靈聽到這話，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姬老板，是我冒犯了。”

    “談不上冒犯，畢竟我也不是什麽妖怪。”姬聞潛笑著說道：“蘇老板，後會有期。我等著你的報告。”

    姬聞潛轉身離開，出門時經過了搖搖欲墜的“三界偵探事務所”的牌匾。

    他伸手摸了摸上麵滄桑的痕跡，“這麽多年了，你還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