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確認了姬聞潛走後，蘇雲靈把門關上，這才解了路向辰的禁言。

    路向辰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指著蘇雲靈的鼻子說：“你不是人！！”

    蘇雲靈：？

    她的確不是人。

    路向辰憤怒地指著蘇雲靈的鼻子說：“你明明知道那個人就是害裏麵那隻兔妖變成這樣的人，你為什麽還要答應他幫他查！？”

    蘇雲靈不爽地把路向辰的手指移開，“你爸媽沒說過用手指人很不禮貌嗎？”

    “都這樣了你還管我禮貌不禮貌！”

    “嘖，路家人怎麽養的孩子。”蘇雲靈不耐煩地坐了下去，仔細看那些姬聞潛給到她的照片。

    “你還看！”

    路向辰把照片從她手上奪走，蘇雲靈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啊？”

    “不就是他給了你五十萬嗎，我也能給！”路向辰把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你會法術為什麽不當場製住他，他不就是個人類嗎？！”

    蘇雲靈用腳踹了路向辰一腳，“讓開，別踩著我的照片。”她低下身撿起了照片吹了幾下灰，接著用一個看傻子的神情看著路向辰：“誰跟你說他是個人類了？”

    “他身上沒有散發著任何妖氣，我身上的測妖儀器也沒有發出聲響，這不是人類是什麽？！”

    “那如果，他是一個連你的測妖儀器都測不出來的大妖呢。”

    路向辰愣了一下，他呆呆地問道：“……會有這種情況？”

    “怎麽沒有？而且，如果是神，這個破爛儀器也測不出來。”

    “不可能！”路向辰大聲反駁道：“神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性，你先坐下，別激動。”

    蘇雲靈開始後悔把路向辰帶去現場，他又吐又吵，很可能還會妨礙到自己的工作。她應該就在路向辰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的時候就讓他麻利地滾蛋，而不是在這裏對自己大喊大叫。

    她揉了揉太陽穴，看路向辰真的乖乖地坐了下來之後才開始慢慢給他說出自己的分析：“那個姓姬的不一定是導致這隻兔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為什麽？”

    “我剛才說過了，他可能是什麽大妖。他身上沒有帶對付妖的任何武器，不可能是人類。雖然現在看似人類和妖是處在一個平衡的狀態上，但還是不會有人類會沒有任何武裝地從事與妖打交道的第一線工作。”

    “為什麽？我們公司就有很多妖怪在工作。”路向辰問。

    “在你們公司工作的妖，有什麽要求？”

    “經過人界妖怪監管局登記，並戴上控製環才能進行麵試。”

    蘇雲靈拿出平板，在頁麵上搜索控製環給路向辰看，路向辰雖然已經知道控製環是什麽東西，但他還是湊過去看。

    頁麵上形形色色地出現了許多控製環的模樣，但大多都是以耳釘、戒指的形態而出現。有的還有頸環，但還是少數。

    “妖怪到人界謀生的第一件要事，就是要通過人界妖怪監管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妖管局的登記，接著需要考試，考人類世界的基本準則，最後是戴上控製環，這才能去普通公司工作。”

    蘇雲靈調出了人界妖怪監管局的官網界麵，“妖怪本性喜愛自由，他們需要層層地管束才能被安全地放在人類世界進行工作生活。但妖怪在人類生活總有不便，畢竟他們和人類的長相總是不一樣的，所以人界要求他們在人類世界生活的時候要完全變成人類的樣子。但能來到人類世界的妖怪，本就是在妖界無法靠自己一人獨立生存的小妖，畢竟沒有大妖願意束縛自己，那他們的妖力自然也就不夠。”

    蘇雲靈調出了妖管局對控製環的說明：“為妖怪在人界提供妖力，維持人身。”

    “這是控製環的一大用處，我知道。”路向辰說。

    “但最大的用途，還是在控製室上。”蘇雲靈點了點平板上的控製二字，“雖然大家都不明說，但我們都知道，妖怪本性難控，之所以設置那麽多道考試，就是怕妖在人界犯錯。因此人類發明了控製環，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天然的p和控製器，一旦他們犯了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追得到。”

    “我記得，控製環好像不能強製取下吧？”

    蘇雲靈點點頭：“除非他把自己的耳朵、手指砍下來，否則控製環無法強製取下。而且如果強製取下，控製環受到感應就會發射一種特殊的液體快速注入到宿主的身體裏，他將會失去所有的妖力。”

    “那應該沒有妖怪會犯罪吧？”

    “為什麽沒有？”蘇雲靈看向路向辰，說：“我跟你說過，妖的本性，很難改變。”

    蘇雲靈從平板的文件夾中拉出了一份表格，“這是我這幾年整理的妖殺人案，光殺人案就有這麽多起，小案件那可是數不勝數。”

    路向辰看向表格中密密麻麻的數字，他從不知道妖怪殺人的案件竟發生了這麽多起，他有些焦慮地想咬手指頭：“那為什麽我從來沒見到過報道？”

    “隱瞞下來了，畢竟人和妖本來就不太太平，最近有了控製環，維持到了一個和平的假象，政府可不願意把人的仇恨激化，導致人和妖的關係惡化。”

    “那……殺了這麽多人，就不處理嗎？”

    “怎麽不處理？處理啊。”蘇雲靈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所以那些殺了人的妖，要麽也被殺了，要麽關在暗牢裏呢。”

    “暗牢是什麽？”路向辰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有些好奇地問。

    蘇雲靈想到妖牢那個地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是個很惡心的地方，我不想去第二次。”

    “那……這和那個人有什麽關係？”

    蘇雲靈知道他說的是姬聞潛，她歎了一口氣，覺得路向辰果然是個傻的，“像他這種在妖界第一線遊走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妖殺人的事。”

    “像你這種大少爺可能不太清楚，你平時遇到的估計都是已經馴化好的妖。”

    路向辰回憶了一下，點頭道：“確實。”

    蘇雲靈接著說道：“剛才說過，妖想要來人界社會工作需要被馴化，而這些所謂的人才派遣公司就是提供馴化的一個點。他們往往會在妖界進行培訓，教會妖一些基本知識，再把他們輸送到人界來。雖然經過這麽多年，也有在人界出生成長的妖，但妖的出生率本就不高，特別是在靈氣稀少的人界，純正的妖族還是從妖界來的比較多。”

    “你可能會疑惑，為什麽公司要聘請這些妖怪員工。很簡單，妖怪員工長得好看，所以你看到的一些網絡主播，很可能就是妖怪。還有就是，人界和妖界有協議，要讓妖穩穩當當地工作，一些人界的公司如果聘請了一定數額的妖，就會有政策上的優待——你不是路家小少爺嗎，這總知道吧？”

    路向辰點點頭，“這我知道。我去我們公司，如果我不帶測妖石，我是感覺不到我身邊有妖怪的。”

    “所以啊，你遇見的都是經過馴化的。我也見過培訓妖，把妖送往人界的派遣公司，但做這事的要麽是已經馴化的妖，要麽是渾身裝備的人。像他這種沒有一絲妖氣泄露的，渾身上下也不帶武器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蘇雲靈指了指她頭上的掛得穩穩當當的牌匾，和門口那枚搖搖欲拽的不一樣，“這可是三界偵探事務所，咱們開在三界交接。他沒有任何防身，隻身一人來這裏，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路向辰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我也是一個人來的啊。”

    蘇雲靈翻了個白眼：“那是你傻人有傻福。”

    路向辰：“？”至於罵人嗎？

    蘇雲靈無語地朝路向辰靠過去，手伸向了他的胸口，路向辰手忙腳亂地護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個被調戲的黃花姑娘，“你要做什麽？！”

    “我對你這種沒興趣，手拿開。”蘇雲靈扒開了路向辰的手，把他的襯衣解開，掏出了他脖頸上被藏得很好的一枚純銀項鏈，項鏈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吊墜卻依舊像是新的一樣閃閃發亮，蘇雲靈滿意地彈了一下吊墜，吊墜好像有靈一般地抖了一下，蘇雲靈這才笑道：“哎喲，幾百年不見還認得我呢？”

    “什麽？”

    路向辰疑惑地低下頭看向蘇雲靈的手，她拿著被譽為傳家寶的銀魚項鏈，他小時候一直很憧憬這條項鏈，因為隻有家主才夠資格佩戴。青春期的時候他嘴上說著這項鏈醜死了，但每次一見到自己的父親戴著它出門眼睛都會不由自覺地瞥向它。

    等到他被要求來到三界偵探事務所時，父親才把這枚項鏈給了他。

    “這項鏈，我的。”蘇雲靈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手就鬆開，任由項鏈掉回了路向辰的脖子，“以前隨手雕的，有點難看。有這東西保護你，你基本可以橫著走，一般妖怪不敢接近你。”

    路向辰有些將信將疑地看著蘇雲靈，蘇雲靈被他看得有些惱火，“不信拉倒。”

    “信，我信。”路向辰連忙道，他又想起今天姬聞潛進來時，好像和她接待自己的時候態度不一樣，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你對那個人那麽客氣？”

    “誰？哦，姬聞潛？他是我客人啊，我金主，我不得客氣嗎？”

    “那為什麽我白天來的時候你沒那麽客氣？”

    蘇雲靈發現路向辰想問為什麽她對姬聞潛跟他的態度好像千差萬別，她對著路向辰笑了一下，拿起了平板上她偷拍的姬聞潛的照片說道：“很簡單啊，他比你好看。”簡單啊，他比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