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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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小同學,作業給我
程度起晚了,上午的兩節課錯過了。
等她來的時候已經是課間了,下節曆史課。他們口裏的滅絕師太,程度覺得她要是不寫作業,滅絕師太能滅了她。
她放眼望去,整整齊齊全在補作業。
她回過頭說,“小同學,作業借我抄一下。”
許妄不怒反笑,“不是我哪兒小了啊,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啊。”
周圍同學淡淡的看了程度一眼。
誰人不知道,許妄壓根就不會寫作業,這位爺的作業憑心情寫的,不過滅絕師太的作業,小少爺還是老老實實寫的。
程度輕聲嘟囔了一句,“你本來就小。”
許少爺覺得程度在內涵自己,“滾。”
不知道怎麽回事,從程度的語氣裏聽到了些嬌慣和漫不經心。沒有等他開口就又接著說,“所以你到底寫了沒。”
許妄人稱太子爺,其實也就是比普通人狂了一點,再次就是他家錢多。畢竟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鬼也不開門。
老師都從來不問太子爺的作業,許妄成績一向很好,所以也就隨著他去了,隨後他故意笑的有些囂張,“你看我像寫作業的學生嗎。”
程度無語,他確實不像。程度長的好看,她此話一出,有一大把的同學送上來作業本,程度從裏麵隨手撈了一本。她抄完的時候,念了一下作業本上的名字,“誰是林燁。”林燁慢吞吞的走過去,他難得害羞。
程度開口,“謝謝。”她的聲音不甜,像是林間泉眼般清澈和朗潤。
林燁的臉微微發紅,程度見狀輕笑一下。
對她害羞的男孩數不勝數。
林燁的字比不上許妄的秀氣,許妄的字不拘一格而又溫潤。
程度的同桌是一個女生,叫尤悵。
她大概掃了一眼。長的蠻好看的,溫溫柔柔的,剛才紅著臉問她借了曆史作業,她的聲音似春風細雨,她記得程度的名字。
程度不是個細膩的女生。
她輕輕說,“程度同學,你的作業。”
她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句,顯得有些敷衍。
你說你的青春,有沒有遇見過一個別扭的男孩。
程度回頭看的時候,小少爺已經不在了,小少爺早就翻牆跑路了,陳朝也不知蹤影,還真是年少輕狂,不過他是少爺,上學不上學肯定無所謂啊,許妄回來的已經是下午第九節課了。
夏天掛起了大風。
雖然才五點,天卻暈沉沉的,漆黑一片。
學生們嚷嚷著要開窗通風,程度年少時裝逼裝多了吹不起寒風了。風吹起窗簾,程度就穿了一個半截袖。全班她沒有熟悉的人,她凍的有些瑟瑟發抖。程度是個什麽樣,寧願凍死躺三天也不願求任何人。
許妄就穿了一個單衣衫。
程度昨天淋雨今天吹風,回頭一看少年也凍的不成樣子。陳朝開口說,“還是許神勇。”
錢子悠穿著半截袖,“妄哥都凍成啥了。”
許妄笑著接話,“裝逼這塊還得悠哥。”周立澤的笑聲傳來,他們四個坐在一起打撲克,這一節課是自習課,這四位爺誰敢管啊。他們好歹注意些影響聲音不大,別人都在安靜自習,程度聽了一下,510k,這種有年頭的東西。
她十五六歲打的多了,看一眼牌,基本就知道對麵手裏是啥,別的不說,程度打牌這方麵絕對是專業的,眼看著許妄要輸了,程度插了一句,“出對二。”
他詫異的掃過來一眼,“你會打牌?”
“出對二。”她的語氣有些篤定。
很快許妄把陳朝的510k收了。程度笑了一下,她突然想說,卻又忍住了。
許妄問,“你想說什麽。”
她開口吐槽,“小同學,你打牌打的很爛。”
陳朝毫不留情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新同學開口就是牛啊。你沒看我們都叫他許神和妄哥嗎,他這個人痞的很。”
程度表示沒看出來,許妄哪兒有自己年輕的時候狂,“那行,妄哥,你打的很好,以後別在我跟前打了。”
周立澤沒憋住笑了,“說話真損。”
許妄瞪了他一眼,“周立澤,你他媽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許妄沒有說謝謝,畢竟少爺牌技是一點不爛,他隨便打著玩的,隻不過沒想到,程度這人玩的比他還花。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狂妄隨意坦蕩而又薄涼。
他們繼續打,梁瀟文紅著臉問程度,梁瀟文是個很膽小的女生,和誰說話都會容易臉紅,她的聲音很小,“程度同學,這道題我不會,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梁瀟文覺得新來的這個同學看起來還挺和善的,笑起來逆著風,她天生帶著自命風流不折不撓與光亮。程度彎了一下唇,挑了個眉,“嗯?你說什麽。”程度覺得自己有點像校園裝逼文男主。她挑起來眉頭的時候很颯。
梁瀟文有點出了神。
程度又問了第二遍,隻不過她的聲音要薄涼了許多,“我說你問我什麽。”
梁瀟文可能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被自己羞到了,聲音又淺又甜,“我說程度同學,這道題我不會,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哦。”
程度看了一眼,給她連了一個輔助線就還給了她,沒再多說話,她說了一句,“謝謝。”
不得不感歎,程度就是天才。
她的一條輔助線是梁瀟文數小時的努力。
許妄開口說了一句,“她輔助線連錯了。”
程度看了他一眼,“你瞎啊,我他媽那是畫歪了好嗎。”
許妄走近一看,確實是他看錯了,在旁邊尷尬的打了個圓場。
程度白了他一眼。
小同學怎麽又拽又愛裝逼。
門口有人敲門。
看著有二十來歲,卻也還是少年的模樣,周渡遠穿著高幫鞋,深藍色風衣,裏麵是棕色的條紋毛衣加白襯衫,褲子是棕色西裝褲。
他戴著耳機,發型被風吹的有些淩亂。
周渡遠一頭黑發,靠在班門上。
手裏拿著一個文件,他在等著程度過來。他開口喊了程度的名字,“過來。”
程度點點頭,走過來接過了他的文件。周渡遠匆匆說了再見就離去了。班裏好奇的目光掃向程度,他們都在等程度開口說話,她看了一眼選擇了閉口不言,等她回到了座位,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程度,“他是誰。”
“我哥。”隨後,“所以,可以閉嘴嗎。”
她的語氣帶刺,不減年少時的狂。程度永遠是那個程度,桀驁的、驕傲的、風流的。
同學閉了嘴,班裏一如既往的安靜。
程度打開一看,是自己在這個學校裏的身份報告,不得不感歎,周渡遠的效率是真的快,她把文件收到了書包裏,看了看文科教材,不管重來高中多少回,看到文言文和白話文她都頭疼。丫的本來語文就不好,還文言文,念都不知道怎麽念。
下節曆史課。
滅絕師太毫不留情的開口,“前後桌一組,談論這個問題。”
此時針尖對麥芒的某二位異口同聲,“靠!”
小少爺隨後略帶嫌棄的開口,“轉過來。”滅絕師太的課上說啥就是啥,滅絕師太年紀大了,許妄他們不敢氣,她還忘事,想一出是一出。無數桀驁少年都想跪在滅絕師太唱征服。
“你以為我想和你一組啊。”
少爺冷笑一聲,“我不以為,我可沒這麽自作多情。”言下之意就是,程度自作多情了。
小少爺還不知道她的曆史知識有多貧瘠。他對於學習還是很認真的,他開口問了,“你之前的學校學到哪兒了。”
她回答的理直氣壯,“不知道。”
許妄:“。。。”“你是沒上過學嗎。”
“沒聽過曆史課。”
少爺沒管她,自己做自己的,少爺也就聽個曆史課和物理課,其他課都在閉目養神。他還是大概說了一下,“學的不難,資本主義和馬克思主義,還有工業革命,主要就是近代史。”
她回答,“我曆史不好的。”
“資本主義總知道是什麽吧。”
程度含含糊糊的回答,“用金錢統治國家?”
雖然她說的沒錯,不過少爺還是無語了,忍不住吐槽,“你真的上過學嗎。資本主義是一種以生產資料私有製為基礎的社會製度,也就是占有生產資料的資產階級通過購買勞動力進行剝削。無論采取什麽形式,它總是資產階級所掌控的私人擁有的資本。”許妄看見她點點頭繼續說。
“經濟上,以私營經濟為主,沒有政府幹預或者政府幹預較少。政治上,資產階級政黨掌權,或實行資產階級民主政治製度。其實也就是資本家掌握國家的政權和命脈,資本家之間有競爭,壟斷經濟市場。剝削底層勞動人民。程度,我說的這些你都要記下來,曆史考試會考的。”
她看著他,這就是學霸嗎。
許妄拿過來她的書,圈出來重點,“藍色的是都要記住的,綠色的是你要知道的,黑色是我寫的補充材料。曆史這東西就是要記。”
程度有些好奇,“你跟我講這麽多幹嘛。”
他笑著調侃,“你的文化程度太貧瘠了。”
“操。”她輕聲念了一下。
她居然被小屁孩嘲諷了,“我學理不學文。”
滅絕師太過來了,笑的一臉和藹,許妄一看就知道沒好事,師太一笑生死難料啊,“許妄啊,這不她是新同學嗎,下周咱就要考試了,老師呢希望你這一周給新同學補補課。”
他笑著拒絕,“老師,你別給我畫餅。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滅絕師太笑的更和藹了,許妄隻覺得瘮人,那種拔絲的涼意穿梭在他的身體裏,“老師知道你學習最好,你肯定有這個能力完成任務的,就這麽說定了,你負責給她講講課。”
許妄差點就過去了。
在老師“和藹親切”的笑容下,他僵著臉艱難的點點頭。許妄這個人答應了別人就會做到,就算在不樂意,隻要他點頭了,這件事他就會盡力做好。
程度在一旁捂著嘴偷樂。
許少爺有些生氣,“你幸災樂禍什麽,老師說了我給你講課,你得求著我講好嗎?這點事兒都不懂。”
她笑的更損了,教程度曆史,許妄真是天選之子,萬裏挑一的幸運兒,許妄知道自己會後悔,教了程度之後他是腸子都悔青了。“那謝謝許神?”
“滾。”
過了一會兒,“七點,圖書館,拿上書補課。”
許妄話少,程度話更少。
兩個人在一起不免有些尷尬,可這二位爺不以為然啊,周圍的溫度都快成冰山了,隻有他們自己個兒覺得這是赤道的溫度。
夏天是熾熱的。
回頭望去少年。
他在光下,笑著看向遠方。
直到有一天程度才知道,夏天是少年的,少年的遠方是程度。
仔細聽是盛夏的鍾聲蟬鳴。
風聲鶴唳的青春裏,那年的夏天,是我至死不渝的熱烈。
你說少年是熱烈的。
卻也是一種無邊的自命不凡。
少年的世界裏,是天海太陽海鷗和玫瑰。
程度的耳機放著太陽的後裔主題曲。你看這一年的時光,真的一切都剛剛好。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也就開口說了,“喂,許妄。你說你這麽愛裝一人,不會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天天給她洗腦是她先喜歡你的吧。”
許同學無語,“不至於。”
隨後吊兒郎當的說,“本大少爺被人喜歡不正常嗎。”
“正常正常。”
程度說的有些陰陽怪氣。
“少陰陽怪氣。”
“今天放學補課嗎。”程度想著,補課今天就看不了劇了。
他看了程度一眼,隨後搖搖腦袋,這種事情能逃一天是一天。
“哦,哦。”說罷還點點頭。
妖風四起。
程度被凍的瑟瑟發抖。
他一個彎唇,“冷啊。”
她搖搖頭。她冷的雙手發白,仔細看還有些顫抖。可少年不做人,伸手拿過周立澤的外套然後披在了自己身上。“我也是。”
他是真欠揍,偏偏嘴角還掛著欠欠的笑。程度暗暗發誓,這樣的人自己要和他談戀愛那自己就是狗。他笑的愈發得意,她氣的轉過了頭。
下一秒少年伸手把衣服給她遞過去了,“少裝了,冷就直說。”她的手被凍的早已失去了溫度,她的手觸摸到許妄的時候,他下意識呲了一下,“不是我說,你的溫度和北極氣溫都一樣了還不冷。”程度執拗又驕傲,她搖搖頭。
“我不冷,少自作多情。”她笑著說的。太冷了,她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許妄一把抓起她冰凍三尺的手,“行,不冷。”
他起身又多開了兩扇窗戶,反正他自個兒是真的不冷。
風吹的程度直打噴嚏,疲倦與困意傳來,程度被風吹的愈發清醒。她有些後悔了,剛才就該服個軟的,可她不是這樣的人,換作是許妄也不會接。不知道是第一次他們倆杠上了。
也是程度第一次這麽刺。
程度狂妄而又不知謙和。
小少爺冷笑著,發誓以後一定不和她說話。
可下一秒,她哆哆嗦嗦的和梁瀟文抱在一起,許妄又覺得心生好笑,傲嬌鬼真能抗啊。
後來有人起身把窗戶關上了。
程度感激的眼神看過去,一看到是許妄,立刻翻了一個白眼過去。許妄看到了,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凍的也受不了了,這窗戶今天是鐵定別想關,誰知道大夏天的晚上這麽涼颼颼的。
少爺坐姿也不那麽狂妄了。
收斂了,因為他冷。
他剛坐下一會兒,屁股還沒暖熱乎,刺耳而又熟悉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呦,許神冷了。”
他們倆又杠上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他懟了回去。
往往都是程度更會氣人,“裝不了逼,下回就別裝了。”
許妄這個年紀正是盛氣淩人,他氣的牙癢癢。第一次看見這麽會氣人的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喪失擇偶權。”
正所謂上有對策下有政策,“因為誰喪失的你心裏沒點數?我要是沒對象,你得還我一個。”
“你怎麽還會訛人啊程度。真狗。”他們倆吵架歸吵架,又總能莫名其妙的和諧。他們倆天天杠,班裏同學幹脆當段子聽了。
放學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了,今天課多。
若說高中時代什麽是最美好的。
莫過於少年少女走在一個回家路。
桀驁不馴的少女走在前麵,而悠哉悠哉的少年嘖跟在了身後。
長街的路燈曲折連綿,算不上昏暗,少年看到她在路燈下停下,她的眼中明暗交雜,隨後笑著看槐花落下。
不由得也一個彎唇。
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轉折處,少年走向另一邊的巷子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