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大雨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和程度多待一會兒，該回去還是要回去的，孤男寡女，那群嘴碎的人，不知道又該怎麽說話了。

    “程度，我們回去吧。”

    程度不解，“不是分開了嗎，我們回哪兒去。”

    “老師說了晚上要集合，就差我們了。”

    很顯然程度還沒有自由夠，“不回去的話，會怎麽樣。”

    他恐嚇程度，“就周一升旗儀式，咱倆念檢討，不，是你自己念，我還是要回去的。”

    “哦，這輩子念的檢討比較多，隨便吧。”

    他也沒想到程度會口出狂言。

    這話說的，就好像許妄念的檢討少了一樣，“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丟了，我良心過不去一輩子。”

    “沒有啊，下午我背你的時候，你睡的很香。”

    “我們兩個人孤男寡女的，不合適的程度，我也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

    程度頭一次覺得這小屁孩很煩人。

    她也懶的說話，就走在了前麵，然後也不回頭，直到許妄無奈的聲音響起，“所以，我們度姐知道去哪兒嗎。”

    程度翻了一個白眼，“我愛他媽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要是丟了，老子要負責的。”

    說完死死抓住程度的胳膊，然後拉著她走，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而程度被他拽著，幹脆也就懶得動了。

    許妄在前麵笑著走。

    然而並沒有多遠，程度心裏有了一個答案，難道是許妄特意帶自己去看山上的夏夜的嗎，可是他不是最煩自己了嗎。

    她想起來他說的那句。

    “少自作多情，老子不會喜歡你。”

    程度歎了口氣，自己最近怎麽總是想的太多，然後就給路蔓發了消息，「蔓蔓，問你個事情，老是自作多情怎麽辦啊。」

    路蔓爬在床上回她，「怎麽啦，我們家大程子也有感情問題啦。」

    「就我上次和你說那小孩，真的好煩人哦。」

    路蔓狐疑，「那小孩怎麽了？男高中生難免衝動，說著胡話，有很多時候都是不經過大腦的，不要和小孩置氣。看來他真的很煩哦，能把我們家大程子氣成這樣。」

    程度淡淡的想。

    一時興起，那還真夠諷刺的，她回想起來她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時興起多少次了，不過她現在沒什麽心思談戀愛，該幹正事了。「蔓蔓，你說一個男人，什麽時候最容易露出破綻。」

    路蔓看了一眼就懂了。「第一個是錢，第二個嘛就是貪婪。守株待兔，不要急哦，你這才一個多月，有的案子甚至需要十好幾年。」

    程度看了消息就鎖了手機。

    張計也隻是可疑而已，看著就很和藹，她實在是無從下手。難怪徐處頭疼嘍，程度想著，要是她媽在的話，應該不會這麽束手無策吧。

    這一個月，她都覺得自己打草驚蛇了。

    程度覺得放長線釣大魚，索性放魚自由一個月，而且要放暑假了，肯定會有所行動。

    既然如此，那她就重溫一下高中課程吧，這一回的青春，跟一群小孩考，她總不能是個倒數，許妄這種稱得上是人間奇跡的學霸，到底是怎麽學的。

    她翻看了一下手機，和許妄的聊天記錄居然是兩周前了。

    列表空空蕩蕩，留著聊天記錄的隻有三個人。

    不言而喻的三個人。

    許妄覺得自己有點睡不著。

    出了帳篷，他在想，自己有多喜歡程度，他想不到，他打開微信，果不其然，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她置頂了，剛想取消來著，卻無論哪隻手都像廢掉了一樣。

    許妄拿出來一瓶酒，他不是不會喝。

    許妄會喝一點，在程度麵前，那是他裝的。

    現在看來自己的乖巧小男孩人設，對程度而言還挺管用，這麽多巧合，許妄怕她看出來破綻，要不是許妄故意的，就算住一起，程度和許妄一年說話都不會超過五個字。

    許妄看著周立澤緩緩朝他走過來，周立澤淡淡道，“挺狗啊，妄哥。”

    周立澤還是知道許妄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和程度落單，這樣就可以和她順其自然一組了，隻不過他沒想過，許妄居然狗到要和程度單獨相處一天。

    許妄自謙，“不至於，怎麽看出來的。”

    “你和陳朝現在，一個吊樣。”

    許妄想了一下，陳朝看到晏弦思的樣子，看到晏弦思就笑的跟個哈士奇一樣，難怪人看不上陳朝，“滾一邊去，我可比他帥，陳朝去哪兒了？”

    “你在程度麵前，髒話有這麽多？”

    許妄心虛道，“沒有。”

    “陳朝還能幹嘛去啊，他眼裏除了某人，還能有我們？”

    許妄嘖了一聲，“真狗，還得是我，我還知道回來，他可倒好。”

    “朝哥聽到了，我們許神就廢了啊。”

    “不會說話，下回用你號打擼啊擼。”

    周立澤想了一下許妄3/15/8的戰績，毫不猶豫搖了搖頭，“哥你放了我吧，我們幾個不想四打六。”

    “我輔助打的不好嗎。”

    周立澤小心翼翼道，“如果是對麵的輔助，那你打的是真幾把吊。”

    周立澤隨後看到許妄陰冷的目光，然後在他要踹自己之前就先跑了，一邊跑一邊說，“妄哥，你這是自取其辱，不怨我。”

    許妄咬著牙，“你還說。”

    周立澤陳朝兩個大神帶許妄錢子悠，硬是連跪兩局，他們倆太坑了。“妄哥啊，你和子悠真的不適合打遊戲。”

    “確實，我適合打你。”

    許妄想著。

    如果，程度同意的話，不，不用她同意，我希望全世界她隻喜歡我一個。

    有且僅有我。

    當然這話他沒說出來。

    許妄拿著啤酒，和周立澤碰了一下，“阿澤，什麽時候領回家一個啊。”

    周立澤碰了回去，“許神啊，追妻路漫漫其修遠兮，你要好好上下而求索。”

    “一定一定，追到手了，以後結婚記得來。”

    周立澤表示無語，這人是臆想式戀愛嗎。“不是我說，大哥，還沒追到呢，就已經想到結婚了？”

    許妄淡定道，“孩子名都想好了。”

    周立澤脫口而出，“許妄，你狠。”

    許妄頓了頓，“陳朝怎麽又去找她了。”

    周立澤歎了口氣，“那誰一個電話就過去了，朝哥啊這輩子就栽她身上了。”

    “以前不懂，現在突然就懂了，阿澤，你以後有了喜歡的人，會和陳朝一樣瘋狂的。”

    周立澤萬年寡王，繼續喝了一口啤酒，“吹著山風，喝著酒，真爽。”

    許妄沒告訴周立澤，今天程度背他來著。

    不管程度怎麽想的，反正許妄是真的誤會了，而且是從頭到尾。

    少年的心悸動的比風的速度還要快。

    隻不過想到一個淺淺而又潦草的背影，就熱烈到麵紅耳赤。

    少年否認不了喜歡你的。

    正如一句話。

    你是我的半夜鳴蟬，我的驚魂動魄，是我世界裏的天崩地裂。

    許妄的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

    “唉，周立澤，你說我是不是也要完了。”

    “我看你是完了，妄哥，你不會到時候和陳朝一樣舔狗吧。”

    “總得比他強。”

    對麵被莫名其妙點到的陳朝，正在給自己老婆做飯，陳朝笨手笨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寶寶，火怎麽開啊。”

    晏弦思笑了，“陳朝，半個小時了，你不會開火啊。”

    “沒有沒有，剛才在切菜。”

    “我怎麽看你跟過五關斬六將一樣呢。”

    陳朝麵露難色，“你放心，今天晚上，我陳朝一定給你做出來一道菜。”

    “行，我等著。”說完晏弦思就回到客廳看電視去了，她一點也不著急。

    陳朝慢吞吞的，看著菜譜一點點學，被油蹦到了也不怕。

    他就是無限縱容晏弦思。

    晏弦思要的，他陳朝就像是個啞巴，在她麵前永遠不知道拒絕怎麽說。

    他知道晏弦思不心疼他，就像是現在，他其實也知道，也可能隻是晏弦思一時離不開他，以後遇到了別的人，還是會走。

    晏弦思說他抽煙，他戒了。

    討厭他喝酒，他也戒了。

    說他天天打架罵人去酒吧，不好好學習，他陳朝全改了。

    說他個性太傲，他就跪著喜歡晏弦思。

    他陳朝就是這麽轟轟烈烈，他什麽都不怕，不怕晏弦思玩他，不怕晏弦思不喜歡他，就怕晏弦思哭，怕她難過，怕她不高興。

    他也覺得自己悲哀，幹嘛這麽舔。

    但是喜歡啊。

    那天在車站看了晏弦思一眼，就跟失了魂一樣，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

    晏弦思不會懂，陳朝可以一宿沒睡就為了等她回消息，可以因為她的難過而不開心。

    因為喜歡你，所以心甘情願認栽。

    沒什麽好說的。

    他的王者id很簡單的七個字：

    當你的敗狗。

    嗯，當晏弦思的敗狗，當一輩子的敗狗。

    晏弦思拿著燙傷藥膏進了廚房，陳朝問她“你怎麽進來了，我在做飯，油會濺到你的。”

    因為我怕燙到你啊，隨後說道，“伸手。”

    她伸手抓過來他的手，認真的給他塗上，動作小心翼翼的，又批評道，“以後不要在我麵前逞能，陳朝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會擔心你會心疼你。”

    她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陳朝有些手足無措。

    “我隻是…想讓你開心。”僅此而已。

    晏弦思暖暖的笑了一下，“以後不用了，因為你開心，我就開心。都說了喜歡你，就不會像以前一樣了，別人有的，我寶貝也不能少一樣。”

    陳朝向前一步輕輕攬住她，“謝謝你。”

    謝謝你，這麽喜歡我。

    晏弦思貼在陳朝懷裏，“不，我才要說謝謝，謝謝老天爺，給我了陳朝。”

    讓我無盡黑暗，有了光。

    陳朝一時間有些說不出來話。

    “陳朝，我來做飯吧，我會的。”

    “我給你打下手吧。”

    晏弦思點點頭，陳朝在旁邊切肉切菜，然後放調料，晏弦思做了道水煮魚，因為她會的不太多，但水煮魚絕對是拿手好菜。

    —

    許妄還在吹風，感歎了一句，明天就要回去了，然後就鑽回帳篷睡覺了。

    許妄吧，覺得告白這種事兒真挺說不出口的。

    以前也覺著吧，特別喜歡一個人，很窩囊。

    但是遇到了一個人以後吧，她突然就覺得，如果是她的話，說一百次喜歡也不為過。

    他想著過段時間吧，過段時間他就追程度。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一起下山了。

    然後坐了大巴回學校，高中了，來接孩子的簡直屈指可數，許妄這人磨嘰，最後幾個人也零零散散的走了。

    他也走了。

    再往前的一個巷子裏，看到了程度，和一個男人。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在談笑風生。

    那個男的，侵略性而又隱晦深情，卻被許妄發覺的一清二楚。

    許妄突然有些發愣。

    他憑什麽覺得，自己於程度而言是特殊的，就算背他，隻要是個人受傷了，她也會吧。

    這是一道驚雷，把許妄的熱烈劈的一幹二淨，雖然程度沒有越界，他也知道，這醋，他是沒什麽資格吃的。

    他裝作看手機，他想，這樣是不是可以維護一下自己的尊嚴。

    為什麽不喜歡自己，要靠自己很近。

    許妄的手在抖，他為什麽不覺得自己喜歡的人也許就有喜歡的人呢。

    他的喜歡苦不堪言。

    許妄淡淡的看著。

    那個叫周渡遠的人輕輕把程度攬在懷裏，程度笑的無比燦爛。

    他那些沒說出口的喜歡。

    他那些個難熬的日夜。

    他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禁好笑的搖搖頭，她有喜歡的人太正常不過了，而他難過也正常。

    因為喜歡啊，因為在乎。

    所以看到別人靠近你，是本能的吃醋。

    許妄淡淡的歎了口氣，他剛才情緒波動的有些大，然後就徑直離開了，許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剛才其實問了就會知道，程度剛才看到他笑了，也會知道，程度不喜歡周渡遠的。

    但他沒有。

    許妄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為什麽之前會想著告白嗎。

    隨後又突然意識到，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小心眼了，居然會嫉妒任何一個站在她身邊的人，他嘲諷的笑了笑。

    他保證，此後絕對不會靠近她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是自己一直以來自作多情，他需要時間看清程度，他太急了。

    在喜歡，也不可以這麽急。

    是對喜歡的人的壓力，亦是對自己的不公。

    盡管如此，許妄還是被打擊到了。

    他接了陳朝打來的電話，靠著牆，歎了口氣才接得，陳朝問道，“怎麽？她？”

    “她可能有喜歡的人。”

    陳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沉默。

    許妄接著說，“你說我，喜歡她，是不是太急了啊。”

    “是。”

    “行，知道了。”

    隨後許妄就給掛斷了。

    回到家之後，許妄翻開書看，覺得無聊，打遊戲也是，看日漫也是如此。

    那就聽歌，他看著窗外。

    午後正是最安靜的時候，刮風了。

    這風來的還真是及時。

    和許妄一樣的潦草而又混亂。

    他在風裏看清了自己。

    他想試一試，喜歡就喜歡啊。真的太親密了，也是啊程度這樣的人，不會有人不想靠近她的，沒資格吃醋，就去爭取，早晚有一天，他許妄要把程度追到手。

    他給程度撥了一個電話，程度沒接。

    程度朦朧之中聽見電話響了，但她實在是太困了就沒有接。

    許妄自然也沒有打第二遍。

    程度睡懵了，晚上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周渡遠和許妄都給她打了電話。

    這不小可愛給她打的電話嗎。

    就一個，她撥回去了，“喂，小同學啊。”

    “……”“你找我有事嗎。”

    “我這不是看你下午給我打了電話嗎，之前睡著了，沒看到。”程度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隔著電話也聽出來了她很困。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有對象嗎。”

    程度居然也不覺得奇怪，“沒有，你要沒事我就掛了。”

    許妄舒了一口氣，果然是自己在瞎吃醋。

    “別。”

    因為我想在聽你說兩句話。

    “我困啊，許妄。”

    因為真的困，所以說話都有些哼哼唧唧的。

    許妄笑了，爽朗而又清脆的笑。

    “好，掛了啊。”

    他心情好了不少，掛了電話之後，程度接著睡著了，完全把周渡遠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