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許神

    離期末考還有一周，學校說是這個月三號和四號期末考，然而程度才知道許神這稱號怎麽來的，許妄學起習來簡直要命，平時那個慵懶嘚瑟欠揍吊兒郎當的小少爺突然認真了。

    認真的男人真的很帥。

    尤其是鑽研數學題，他有的時候會皺眉，有的時候是得意，各種小表情。

    程度就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期末一周，程度覺得時間被偷走了一樣，她幾乎沒來得及複習，就已經開考了，以至於去考場的時候她還有點懵。

    重回高中幾個月，就要麵臨恐怖的期末考，她心力交瘁。

    到了期末考的那天，跟許妄一個考場的人，都很壓抑，許妄簡直不是人，考語文還要提前交卷十多分鍾，這不開玩笑嗎。

    全考場的人都因為許妄的低氣壓而更加刻苦和仔細，都在偷偷較量。

    理科更是不在話下。

    程度就沒看到他皺眉，這些題對他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

    果不其然，成績下來的時候，許妄總共扣了五十多分，還念念叨叨的自己考的不好，程度忍住不讓自己給他幾巴掌。

    高一，748，滿分800，這個成績，還是年級第一，他有什麽不滿意的。

    榜單上，所有的第一都屬於許妄，除了理科，因為程度和他並列第一。許妄看的時候，勾了一個唇，他看上的人果然不會差。

    程度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績，理科風風光光全是第一，文科慘不忍睹全是吊車尾，嘖。程度攥了一下成績單，居然才第二十名，再一看許妄那小屁孩正在盯著自己看。

    程度走過去了，“年級第一，不錯嘛。”

    聽出來她話裏的陰陽怪氣，但許妄懶的計較，“嗯，權當你誇我了。”

    “小屁孩，夏天快樂。”

    突然起來的一句話讓許妄慌了。“你祝我什麽？”

    “假期愉快啊，假期不就是夏天嘛。”

    “嗯。”你快樂，我就快樂啊。

    隻是程度看到榜單，和許妄放在一起的名字，她很開心，“許妄啊，和你名字掛在一起，還挺開心的。”

    許妄淡淡哼了一聲，他已經想到兩個人未來要寫一個戶口本了，區區一個榜單，都不在他眼裏。如果程度知道他在想什麽，估計一巴掌就上來了。

    “爭取下回文科也掛上來。”

    程度搖搖頭，“不，我要成為把名字掛在你名字前麵的，第一個人。”

    許妄嘴角抽了抽，就她那文化水平，除非許妄自己放水，不然不可能。

    看他不信的樣子，程度忽然認真起來，“許妄，我這個人說到做到，別不信。”

    許妄看著她，看著她眼底的認真，“嗯，你說的話，我都信。”

    相信你，可以做到。

    比起來到許妄的身邊，成為他不可超越的對手，更符合程度。

    程度一直是個很帥的人，尤其是做事，酷到爆。

    “等我哦。”

    “嗯。”

    看來這個暑假，程度要惡補嘍。

    —

    放假後兩天，程度想去鬼屋玩，於是給周渡遠打了個電話，“有空去鬼屋玩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鬼。”

    “行了你個大男人，去了又嚇不死人，別矯情了，我待會兒把地址發你，抽個時間就去吧。”程度似乎不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

    但周渡遠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懦弱，“算了吧，最近都比較忙。”

    “嘶。”短暫的考慮了一下，“好。”

    被周渡遠拒絕了，程度也不知道找誰好。

    腦子裏劃過無數個人物。

    程度趴在床上和許妄打電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許妄，去鬼屋玩不。”

    接她電話的時候，許妄一腳踢開被子，然後聽到了她要帶自己去鬼屋，然後哭喪著臉說，“不去了吧。”

    “你怕鬼不成？”

    不，許妄是怕黑怕鬼。

    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怕，裝作慵懶而又無所謂的樣子，打著哈欠，平靜道，“呦，本少爺，會怕鬼？少開玩笑了。”

    “說實話，到時候你害怕到蹦噠到別人身上的樣子，我還挺期待的。”

    許妄一聽她說話就來氣，“滾吧你。”

    陽光直直散下來，程度被照的懶的睜眼，加上一點點的撒嬌，“別廢話，來不來。”

    一句話要給許妄酥麻了。直接就妥協了，“行。”

    他真的拒絕不了程度。

    許妄要是知道，如果周渡遠沒拒絕程度，壓根就沒他什麽事兒的話，會不會氣死。

    程度直接就給掛了，許妄居然都習慣了。

    聽她罵自己久了，罵自己缺德都覺得罵的好。

    和程度去鬼屋那天，許妄捯飭自己捯飭一個多點。幾乎要把家裏衣服都試了個遍，最後還是選擇白t灰色運動褲，加倒勾高幫鞋。

    陽光大男孩的感覺。

    他不知道程度喜不喜歡自己這種風格。

    然而程度心壓根沒放在他身上，隻是在期待鬼屋了。“許妄，歡樂穀那個鬼屋，你去過嗎？”

    許妄搖頭，他連鬼片都不看，還去鬼屋？

    然後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誇張。

    進鬼屋一開始還好，他還在嘲諷，“就這？”

    程度轉過頭，平靜的和他說，“小屁孩，小心…你身後哦。”

    “小屁孩你妹的小…”話音未落，“我靠。”

    一個npc從後麵抓他的腿，給小少爺抓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程度聽見他的髒話，笑了笑，“你看，你還是太年輕，容易被套路呀。”

    被這麽一搞，許妄時不時就要回頭看看。

    “有完沒完啊，許妄。”

    “我隻是看看後麵的路。”

    程度毫不留情的笑了，“聽過要看前麵的路，但第一次聽說要看後麵的路，怕就直說。”

    許妄嘴硬道，“本少爺怕個屁的！啊！我去。”

    這回另外一個npc直接把一個斷的手臂模型扔他懷裏了，小少爺嚇得扔給了程度，他確實是有點慫，完全經不起嚇，程度這一路上沒少聽許妄的臥槽，第一次知道他這麽有涵養的人，居然和她一樣出口成髒。

    果然啊，在恐懼麵前，人類都是扭曲的。

    因為恐怖而扭曲，而瘋狂。

    許妄真的不想在程度丟麵，於是就咬自己的胳膊，被嚇到後來也不叫了，隻是他的手腕那塊被自己咬紅了，清楚的一排牙印，他摸了一下，還挺疼的。

    許妄已經被嚇到開始有些發抖了。

    陰森所帶來的恐懼，早知道他就不逞能了，就不來這裏了，他現在一步也不想走，要命的他怎麽腿抖得很厲害。

    程度看他站在原地，就過來拉他。

    拉他胳膊的時候，自己也有點抖，程度想著自己已經害怕了嗎？然後一看，原來是他在抖啊，而且褲子因為他抖，故意營造的風，還吹的很響，更嚇人了。“我說許妄，能不能別抖了。”

    因為害怕而聲音很小，“我沒有害怕。”

    程度淡淡蹬了他一眼，“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言罷直接拉著許妄的胳膊，許妄被她一碰就臉紅了。“許妄，跟著我走，不用怕。”

    怕也沒事，鑽我懷裏，我護著你。

    “不用你保護我。”

    程度試圖鬆開他，卻發現自己被小少爺死死拽著呢，“不是不怕嗎，鬆開啊。”

    許妄弱弱道，“別。”

    往日裏小少爺的風流倜儻也不見了，程度也就不笑話他了。

    程度拽著他的胳膊，偶爾還聽得見許妄緊張的呼吸聲，通過判斷，她猜測，許妄應該是後天性怕黑，估計小時候落下的毛病。

    她也沒有問，權當維護了他的麵子。

    畢竟小少爺這麽嬌氣。

    程度突然想到了什麽，右手在自己兜裏摸索著，碰到了一塊糖，她淺笑了一下，這可是第一次哄小孩，哄的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孩，“許妄啊，吃糖嗎。”

    程度說的異常的溫暖。

    許妄別不開麵子，就沒答應，“我一個大男人，吃什麽糖。”

    程度鬆開了拉著許妄的手，然後把糖撕開，直接喂到了他的嘴裏，“老子問你的意思是，我隻是通知你要吃，沒讓你拒絕，少廢話。”

    這回是吐也吐不了了，雖然她挺無賴的。

    許妄暗暗的想，她這是在哄我嗎。

    程度拉著許妄來到了手術室門前。

    許妄本能的後退了一下，他不太想進去。

    程度回頭，然後歪了一下頭，許妄知道她這是在問自己要不要進去。

    許妄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

    程度沒搭理他，硬是拽著他進去了，許妄的上衣死死卡住了脖子，他急忙伸出手墊著，然後貼近她耳邊吐槽，“程度，你這樣拽我，我很容易窒息。”

    程度沒好氣的說，“死不了。”

    許妄看見手術室躺著一個人，下意識拔腿就想跑。程度一隻手把他拉回來了，而且抓的很緊，許妄掰不開，“我說程度，你怎麽勁兒這麽大。”

    “疼了啊。”

    程度把手鬆開了，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被自己抓紅的一大片，輕輕轉了轉自己的左手，然後淡定道，“不疼的。”

    許妄的臉有些僵硬，“你當然不疼了，疼的應該是我。”

    程度打算繼續耍無賴，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給他看，因為程度使勁很大，本來就白淨的手，霎時間紅的不成樣子。

    許妄看了更無語了，“你別跟我倒打一耙。”

    “你不跑我不就不抓你了嗎，我都抓紅了，肯定是我更疼啊。”

    許妄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

    房間裏的npc顯然是不耐煩了，畢竟他們也挺無聊的，還要看見別人秀恩愛，肯定心裏不順，“閉嘴吧，你們。”

    然後從床上跳起來，許妄看了又後退了一步。

    程度在旁邊笑的直不起來腰。

    看見npc步步緊逼，許妄退無可退，又不能大聲呼救，隻能認命蹲在角落裏，然後輕輕一句啊，旁邊的npc見狀就不動了，伸腳踢了踢他，“我說，你們現在小屁孩，怎麽都這麽膽小，難不成還要個女生護著？”

    程度得意的挑了挑眉，“那可不，這一路，他都躲在我身後的。”

    許妄有些害臊。

    他頭一次被人笑話。

    雖然男生怕鬼怕黑，確實很娘。

    但是他有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

    程度見狀還是過去了，然後毫不猶豫的直接拉著許妄跑了，“怕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我會保護你的。”

    這條諾言，永遠兌現。

    我永遠在你的身後，保護你，為你砥礪前行也為你披荊斬棘。

    “別怕，真的別怕，我在。”

    我一直都在。

    許妄還是無理的反抗了一下，“我沒有怕，再說了，怎麽說也得是我保護你，哪兒能你保護我啊，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矯情的人。”

    程度打算給他個台階下。

    “那你下回還來鬼屋嗎。”

    這是許妄回答的最堅定不移的問題，“不來。”幹淨利落，甚至沒有思考直接脫口而出。

    程度戳了戳許妄嫩嫩的臉，不由得感歎道，“還真是嬌貴的，小公主啊。”

    “我最起碼也得是個騎士啊，又說我矯情。”

    “嘖，小少爺你沒有自知之明。就你這樣的，要讓你去軍隊待兩天，不出一個小時就得哼唧著要回來。”

    程度在前麵慢吞吞的走著，“許妄，你會撒嬌嗎。”

    “不會。”

    “我想聽你撒嬌怎麽辦啊。”

    糾結了半天，許妄還是妥協了，“那就給你撒個嬌。”

    程度一臉壞笑，“真的嗎。”

    “這不是，剛跟你撒過嗎。”

    程度目瞪口呆，許妄很耐心的跟她解釋，“我剛才沒罵你，那就是在撒嬌，隻不過比較含蓄。”

    程度忍住無數句含媽量極高的話，“閉嘴吧。”

    兩個人磨磨蹭蹭的，雖然會突然竄出來個人，但程度會拉著許妄跑，時間長了，許妄也不是覺得特別窒息，但是程度要是鬆開拉著他的手，他就開始叫喚，給程度喊心疼了。

    又來到了一個沒有人的房間，太窒息了，許妄實在是不敢走，什麽都不敢動，隻敢在黑暗裏抓住程度的手，程度鬆開他，然後蹲下來，一句一句的哄著他。

    程度剛想起來，然後許妄就緊緊得抱著他自己，那麽小聲地請求，“別走，好嗎。”

    他害怕，害怕到聲音都是顫抖的。

    程度打開了手機的燈光，許妄卻死死的捂著她的手機，“不要，這樣我更害怕，程度，我能抱抱你嗎，抱一小會兒，就好。”

    “你現在這樣，我怎麽拒絕你啊。”程度無奈道，隨後站起來，把許妄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肩，“行了行了，不用怕了，沒什麽的，我也天天走夜路，不怕了昂。”

    程度就這麽牽著許妄的手走了一路。

    一直到出口處有光，她才鬆手，回頭看到他煞白充滿細汗，以及還在抖動的手，就知道了，這是許妄的心病。

    出了門，許妄前去結賬。

    剛好今天周瑤也在，許妄有些驚愕，“我說你怎麽在這兒？”

    程度坐在凳子上等著，周瑤帶著許妄進去結賬了。她哪兒知道，這店是周氏開的，而周式就一個千金，叫周瑤。而周瑤和許妄，是朋友。

    周瑤今年大一了，暑假回國，在英國留學，剛好有閑空，許妄就找了周瑤幫忙，說是讓她不要搞的太恐怖，自己受不了，今天這鬼屋不是人少，而是因為周瑤特意安排的。

    她在撮合許妄程度，看他們倆的樣子，她在監控旁邊嘴都快笑開花了。

    周瑤平淡道，“還不快謝謝我，你們今天是最驚悚的一場，而且就你們倆。”

    許妄的臉有些淡淡的難堪，“我是讓你別搞的太嚇人，我今天丟臉丟大發了。”

    “行了行了，死直男，追個女的都不會。”

    許妄反駁道，“怎麽著，哪兒能比得上你追施遠那會兒啊。”

    聽到這個人，周瑤臉上有些慌亂，“分了，分了兩年多了，別提他了昂。”

    “是你把人渣了行嗎，渣女。”

    周瑤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了，施遠是她一輩子的痛，“出去吧，出去吧。”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許妄和周瑤站在一起。

    程度居然覺得還挺配，郎才女貌，可不是的嗎，最要命的是，看著他們倆站一起，程度就覺得不舒服。

    也不由得細細打量周瑤。

    確實漂亮，最起碼可以和程度平分秋色。

    更要命的時候，周瑤除了漂亮，還有深不見底的陰暗感。

    周瑤現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他們三個隻是平靜的對視，在外人看來就是軒然大波，什麽緣分，能遇見三個頂尖好看的人。

    這樣帶刺的玫瑰，男人應該更喜歡。

    許妄走過來了，“走吧。”

    他們倆一起邁出店門的時候，周瑤冷不丁一句，“許妄，不跟我說句再見？”

    “拉你媽倒昂。”

    周瑤沒在回話，隻是臉上掛著深不見底的笑意。

    原來她和施遠，已經兩年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