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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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答案

    許妄和程度一起回去的,許妄麵薄,一直都沒怎麽說話。

    換乘地鐵的時候,許妄看到了雍和宮那站,突然想到了,就問到,“程度,你說你以後要當警察對嗎?”

    “對啊,為人民服務。”

    他輕輕嗯了一聲,程度不知道,小少爺會把她要當警察這件事,看的如此之重。

    不過最讓程度意外的,還是許妄會坐地鐵,“小少爺,怎麽今天坐地鐵了。來的時候,不是坐的車嗎。”

    他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程度。

    帶著質疑的感覺。

    許妄心想,他到底是多無聊,才會讓程度都開始沒話找話。

    兩個人在擁擠的地鐵裏,靠的本來就近,許妄還故意靠近她的耳畔,輕輕嗅了一下,方才認真回答她的話,“因為——你啊。”

    程度知道裝聾沒有用,不回答也沒有用。

    他的話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許妄的聲音磁性而又朗潤,剛才他故意壓低聲音,那些道不清的壓抑的感情一觸即發,盡管他有些刻意的避開,卻依然無奈於自己的熱烈。

    程度側頭看著他,小少爺正掛著笑。

    還真是,一笑生花啊。

    “因為我什麽。”

    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問,在許妄意料之中,卻還是輕輕哼了一聲,“何叔走了,當然是因為你啊,我又不認識路,跟著你多方便,又丟不了。”

    一句話了解。

    程度的心動也戛然而止,看著一本正經的許妄,她忽的歎了口氣。

    被許妄抓捕到了小情緒,“歎什麽氣。”

    程度突然覺得有些梗塞,她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細節,如今卻是逐漸清晰,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一字一句。

    這個答案,真的好清晰。

    但是程度卻無法回應他,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她活在深淵裏,見到了光。

    萬丈深淵裏,那微弱的光,一定會轉瞬即逝,可就這麽一道光,她第一次不想放棄,她其實都懂。

    隻是需要時間。

    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疏忽。

    “看在你是病號的份兒上本少爺就等等,懶的和你計較。”

    “本少爺心軟唄。”

    “我等你過來。”

    “程度啊,要不今天,我們一起省個錢。”

    “你說的,我都答應。”

    “嗯,我背你啊。”

    “你做的,都好吃。”

    在她腦海裏重演的畫麵,從第一場大雨,到後來一直哄著她,她一直都知道,隻是今天,她需要告訴他一個答案了。

    那麽乖的小孩,她舍不得。

    於是程度笑著回答,“許妄,我們開學見。”

    如果一個多月都不足以讓程度死心,那她一定會帶許妄回家。

    許妄不知道程度的決定,“嗯,開學見。”

    雖然想到有一個多月見不到,但許妄覺得自己的不要臉程度,應該還是可以蹭到幾回見麵機會的。

    程度和許妄家,隔著兩個地鐵站,程度先走了,臨走前回頭,鄭重其事的說,“小屁孩,夏天快樂。”

    許妄在心裏默念,你也要快樂啊。

    許妄心裏發苦,要是一整個夏天都見不到她。

    那這絕對是一個最漫長最難熬的夏天。

    第二天,陳朝他們四個就興致衝衝的去海邊度假了。

    三亞,才是夏天的終極理想。

    不過陳朝帶了晏弦思,剩下那仨人瞬間就偃旗息鼓了,一路上除了看他們親嘴,就是看陳朝跟晏弦思眉目傳情。

    給他們仨氣的。

    周立澤先受不了了,“嫂子,你要是被威脅的你就眨眨眼,我們幫你揍他。”

    許妄道,“像不像那個美羊羊被懶洋洋抱走了。”

    陳朝笑而不語,他們這是酸了。

    陳朝哼了,“你們欠收拾。”

    然後就不搭理他們了,哄自己女朋友去了。

    程度那邊呢,跟著周渡遠去了射擊館。

    周渡遠以前來過幾次,想著程度一般也就是喜歡蹦極鬼屋和射擊了,或者帶她去騎馬也行。

    周渡遠雖然二十七八了,但看著還是大學生的樣子,深邃明亮的眼神,棕色眼瞳,黑白挑染,雖然是桃花眼卻少了些風情,多了些許穩重。比程度高了半頭,慵懶的感覺油然而生。

    黑t黑短褲。

    要是不問年齡,估計很多人都以為是大一新生。

    周渡遠長的比許妄硬朗,卻沒有他的風流倜儻和桀驁不馴。相對而言,許妄是熱烈衝動不可一世的,而周渡遠是寡言少語沉著穩重的。

    但兩個人看向程度的眼神,卻是一樣的。

    周渡遠拿起槍緩慢的瞄準目標,一邊專注射擊一邊問,“鬼屋和誰去的,看到你朋友圈了,那小男孩我還挺眼熟。”

    程度倒是難得,第一次發和男人的自拍。

    周渡遠話語中的醋意程度就是品出來了,也得無可奈何的回答,“許妄。”

    周渡遠印象裏劃過幾個人,最後鎖定了一個目標。經常死皮賴臉跟著程度放學那小屁孩,不由得哼了一聲,“就他啊?不怕鬼嗎。”

    程度淺笑了一下,“鬼屋就得帶怕鬼的人去,要不然多沒勁,可惜了你不去,要不然你去了,我在鬼屋裏怕是會笑到肚子疼。”

    周渡遠不冷不淡的問,“那他呢。”

    “我哄了半天唄。”

    周渡遠臉色變了一下,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調侃著程度,“就不樂意聽你說話,交朋友就不能交你這樣的,損我利你。”

    “那不是因為你大人有大量嗎?”

    “喜歡他?”

    隨著風聲劃過,程度的聲音及時的和周渡遠的子彈一起射中靶心,隻不過一個靶心在周渡遠的心裏,她說,“嗯,喜歡。不過在一起不可能的,他太小了,我們不合適。”

    這個答案和周渡遠對她如出一轍。

    所以說,被喜歡的都是爺。

    “行,你有答案就好。”周渡遠開槍,又中了一個十環。

    “今天打的挺好啊。”

    周渡遠抿了一下嘴,“練過幾回。”

    “嗯?不說實話。”

    “最近天天來練。”

    程度嘴角含笑,她在警校射擊就不太行,雖然是全能型,卻也做不到回回十環,周渡遠從小就喜歡射擊,十環也不算太驚奇。

    輪到程度的時候。

    她今天一身黑,工裝係,拿起槍的時候,她從來不苟言笑,沒有了敗俗與玩世不恭,程度眼神堅定而又固執。

    她舍不得浪費任何子彈。

    她開槍果敢、英姿颯爽、幹淨利落、穩準狠。

    要不說她是專業的,開槍完,才又掛上不拘一格的笑。馬尾高高紮起,細碎的銀發在她開槍的時候,隨著風聲鶴唳向前飄。她朝著槍口吹了一口氣,她還記得第一回摸槍,半條胳膊都廢了。如今卻可以手到拈來了。

    歲月不饒人啊。

    程度已經可以獨擋一麵了。

    周渡遠還想瞎聊一會兒,程度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說正事,那個張計,查清楚了嗎?”

    “嗯,以前他在的班,也確實有過類似於校園霸淩的事件,隻不過後來霸淩者都轉學了,他之前的學習這個陋習挺嚴重的,張計的班裏倒是還好。”

    “那他怎麽來京城一中的。”

    “他去那個學校是為了均衡教育資源,本來就是骨幹教師,來京城一中也並不稀奇。”

    程度思索了一會兒,“那他原來班裏的霸淩者都轉去哪兒了。”

    周渡遠無奈一笑,“都是些富二代,之前的學校也不好追責,家裏有錢都送到私立學校了,那些被霸淩的也不敢出庭作證。隻不過那些混混學生,都去了職高,也算罪有應得。”

    “真是該死。”

    周渡遠自然知道她罵的誰,“這世道,誰敢出來說話。”

    “我敢。”

    周渡遠有些生氣,“我知道你敢,你敢說話,那別人就敢信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程度走這條路,太危險了。

    “最起碼他們求助我的時候,我永遠不會拒絕,我寧願自己在無盡黑暗,也不會告訴他們,他們最該信任的人也要放任他們於水火之中。”

    如果他們沒有後盾,那麽我來。

    周渡遠沉默了。

    在這個世界裏,依然有程度這樣的人,他們有責任,有擔當。

    是啊,總有人挺身而出,所以我們要一起向往黎明。哪怕是無盡黑暗,那些替你負重前行的人也會帶你到白晝。

    這不是一腔熱血。

    拯救你們,是我作為警察的職責。

    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請不要放棄自己,你的公道你的苦難,有人來替你還,也有人替你難過。

    “周渡遠,我知道這個世道不好,但我做一個好人,就會有人看到多一個希望,有光了,有人就不會放棄了。這就是我的價值,維護法律的尊嚴,保護更多人的安全,還受害者的公理。”

    周渡遠點點頭,“程度啊,保護好自己。”

    他實在說不出來別的。

    程度側過頭來看他,“周渡遠,你還記得嗎,七八年前我高中的時候。”

    周渡遠豁然開朗的笑了,“那時候的你,真挺混蛋的,戀愛一個接一個談,抽煙喝酒,打架罵人,我真以為你走歪路了。”

    “辛好有你啊,我才迷途知返。”

    “都多少年了,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才幾個月,現在都這麽大了,能獨擋一麵了,程度啊,我老是說著給你擋雨,但這麽些年,你受的傷一點沒少,萬幸你後來清醒了。也不枉我當年。”

    “渡遠哥,你還記得那年嗎,我十七歲生日那年,你把我從網吧往家拎。”

    “記得啊。”

    怎麽不記得,你的所有,我都記得。

    而且永遠記得。

    周渡遠卻突然起身說,“行了不廢話了,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昂。”

    “第一次跟我說你先走唉。”

    “公司有事。”

    告別的太匆匆了,程度也回家了。

    一看點也兩個多小時了,周渡遠是忙人,有這空就不錯了。

    今天是許妄的生日。

    陳朝他們給他準備了驚喜,都不差錢,直接拉著他去了三亞最貴的飯店,預訂了一個包間,帶許妄去的時候,他一臉無奈。“我說你們,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陳朝神秘的把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們都安靜。許妄出於無奈,照做了。

    然後進入包房的時候,他們三個摁了一個開關,然後漫天飄舞著彩帶,後麵的牆上拚著祝他生日快樂,還粘了幾個愛心,飄落的還有玫瑰花瓣,許妄特意確認了一下今天沒人結婚,他差點以為陳朝要在今天求婚呢。

    三個直男審美,他無可奈何。

    “你們這也太土了。”

    陳朝瞪了他一眼,然後和周立澤緩緩拉開紅色的橫幅,上麵隻有一句話:祝我們許少爺十六歲生日快樂。

    “……”“我謝謝你們。”

    許妄看了一眼滿地的彩帶和玫瑰花,剛才飄落的時候,他差點被彩帶埋了,一大坨彩帶從天而降,許妄當時就愣住了,反應過來直接就破口大罵,這不是他生日快樂,這是他們仨快樂。

    他們悄悄訂了一個四層蛋糕。然後陳朝從門後推了出來,淡藍色的,這是晏弦思選的,偏極簡文藝風,跟她這個人一樣,陳朝特意選的水果口味。許妄看了也沒在吐槽,乖乖許了願。

    第一次過生日他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許願。

    他想求的,不是自己歲歲平安,也不是自己告白成功,他求的是程度平平安安。

    他看得出來,程度這樣鋒芒孤傲的性格,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過去在他不在的時候,世界虧待了他的女孩,現在他在了,他就替世界償還。

    世界欠你的,我來償還。

    我要你歲歲平安,要你萬事順遂,要你得償所願,也要你永遠被愛。

    這回,我來當你的公理。

    無論他們幾個怎麽纏著許妄問,他也沒說自己許的願。

    倒也奇怪,他一個唯物主義者,第一次希望不管是什麽上帝還是老天爺,亦或者撒旦閻王爺,隻要是能保佑他的女孩歲歲平安,就行。

    聊著聊著,他的電話響了,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許妄看著來電,居然是程度打過來的。

    然後就打算出去接電話,他起身走到樓道,然後順手關上了門,他們三個太吵了,“喂。”

    程度的哈欠傳來,許妄看了一眼手表,十一點多了,怪不得她困,卻安安靜靜等她開口,然後靠在牆上,“我說許妄,你今天是不是挺重要的。”

    許妄詫異,“嗯?”

    程度軟綿綿的聲音透過電話,一直軟到了許妄的心裏,她娓娓道來,“你今天不是——算了。”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生日快樂。”

    許妄聽到的時候,一瞬間就笑了,“成,謝了昂。”

    程度緩慢的試探道,“小屁孩,你聽到我祝你生日快樂,是不是挺高興的。”

    嗯高興啊,你說什麽我都高興。

    許妄拉長了尾音,低沉卻壓抑著情感,“嗯,開心的。”

    “那就行唄,掛了,晚安。”

    許妄剛想開口,電話已經傳來掛斷聲,他不禁失笑,向上扔了一下手機,然後又穩當當的接住,他爽了。周圍人都看出來,許少爺剛才接了一通電話,現在開心到要上天。

    在許妄眼裏,她這一句生日快樂和我喜歡你沒什麽區別。

    陳朝看到許妄樂的有些暈暈乎乎的,還以為是自己的驚喜讓他開心了呢,“我說許神,我們就準備個驚喜,你至於嗎,高興成這樣。”

    許妄笑而不語,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壓根沒聽陳朝說的什麽,還沉醉在剛才程度的那句生日快樂裏。

    周立澤倒是看出來了,輕輕踹了許妄一腳,“許妄,你這是思春了啊。”

    許妄看了這群單身狗一眼,搖了搖頭,“嘖,你們不懂。”

    錢子悠過來跟他碰了個杯,“你們說,簡書怎麽樣呢。”

    許妄沒搭理他。

    周立澤仔細回憶了一下,但他實在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一號人,“不是,她誰啊?”

    錢子悠冷聲道,“你同班同學,周立澤我說你出家得了唄,簡書長的多好看啊你都不看一眼,你眼裏就有王者榮耀。”

    “什麽?我選百裏守約。”

    他們仨:“……”

    許妄接梗,“那不行,我選韓信,韓信多帥啊,不比你那百裏守約強。”

    晏弦思在旁邊淡淡的看著他們仨,覺得還挺有趣的,總有人的青春裏就是這樣的,看似傻缺實際上也是,但這麽快樂的時光,不會再有了。而笑的比你還大聲的人,也再難遇到了。

    “沒開玩笑呢,我感覺簡書還挺好的,上次跟她一組之後,就覺得對她有點莫名其妙的。”

    陳朝在專心致誌的哄媳婦,給晏弦思夾了一口菜,她不太想吃,陳朝就給她切了蛋糕,然後親手喂給她,“寶寶,吃一口嘛,我特意選的你喜歡吃的味兒。”

    他們仨:“……”

    “陳朝,你一男的,能不能不這樣,我在你旁邊坐著,都快要被你惡心吐了。”

    “許妄,等你以後談戀愛了再說。”

    周立澤拉過來錢子悠,也給他切了一塊蛋糕,然後一本正經的學著陳朝,“寶寶,吃一口嘛~這可是我嘔~太他媽惡心了。”

    等他說完後,錢子悠就把蛋糕糊他臉上了。

    陳朝淡定的說,“媳婦你躲著點。”

    等他們鬧騰完,早都狼狽不堪了。

    嘴裏吃著,臉上糊著,他們把蛋糕的作用充分發揮了。來的時候,四個富貴小少爺,回去的時候四個人畜不分的叫花子。

    陳朝喝多了,跟著晏弦思回去了。

    許妄他們仨互相扶著回了房,都喝多了。

    一進房就都趴下了,這仨人在地上睡了一宿,疊羅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