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夏天

    整個夏天，想和你環遊世界。——題記

    許妄快要把程度的頭像摁爛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他這是在視奸程度。

    看了快一百次的人，也沒有任何更新，程度的朋友圈還停留在去年，隻有一句話：新年快樂。

    今年嘛，什麽都沒有。

    他退了出去，然後刷新了一下，居然看到她發朋友圈了。

    隻有一句話：夏天快樂，你們和我。

    大概停頓了有一秒，許妄點讚了。

    程度看了一眼稀少的點讚數，最後還是發現了頂著路飛頭像的許妄，他換頭像了。

    行，他看到了就行，反正也是發給他看的。

    清早，他們幾個打算去海邊走走，看看海上的日出。

    許妄踩在沙子上，任由沙子淹沒自己的鞋子。

    白色的打底衫，深藍色的半袖襯衫，上麵印著一些不規則圖案，黑色的七分褲，左手插兜，戴著黑色的墨鏡，眼前盡是日光，散在海上，落在沙灘上。日出，萬般美好。

    少年和煦的笑容和柔和的日光，一起交織在夏日的海灣。

    少年，永遠是我心中的盛夏。

    十六七歲的少年，除了叛逆般的不馴，還有著似火的執著。說他們不可一世吧，其實調戲一兩句話，耳朵紅的就能滴血。

    遇見喜歡的人，就會支支吾吾。

    左手插兜吊兒郎當的站在街角給你扔過來一瓶北冰洋，要是嘴裏叼著煙，在罵兩句髒話，還能站在你麵前幫你打個架，是個人都心動，誰年少時不喜歡這樣的人。

    但許妄不一樣，他很乖，很聽話。

    又純情又暈乎乎的，雖然說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口氣，但麵對女生的告白也能彎腰說抱歉，看見老人過馬路也能放緩腳步一直跟著。總的來說就是，叛逆自傲卻也謙和有禮吧。

    所以與其說他傲，不如說他散漫。

    許妄懶洋洋的躺在沙灘上，用帽子蓋住了自己的臉。躺著翹二郎腿，頭靠著雙手，叼著不知道從哪兒薅來的狗尾巴草，哼著小調。

    正愜意的時候，陳朝直接朝他潑了冷水。

    許妄：“。”

    他就知道自己安生不了，火速爬起來反擊。

    過不了一會兒，他們倆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許妄一把手把陳朝摁到水裏，打的不分上下，後來還是許妄先服軟了，“年紀大了，真不行。”

    “走吧，朝哥許神吃早飯了。”周立澤跑過來招呼他們倆。

    陳朝哼哼唧唧的被周立澤拉起來。

    來三亞幾天，主要是為了給許妄過生日，不兩天就都回去了。

    一整個夏天，許妄都很難熬。

    他沒有在見過程度了，去敲她家門的時候，也沒有一回在的，直到他給她發了微信，才知道，程度回江南了。

    沒有她在的世界，無疑有些孤寂。

    晚上，許妄去騎摩托了。

    累了就停在路邊歇著，偶然看見一個背影，跟她有些相似，下意識就喊出來了，“程度。”

    晚上空蕩蕩的街上，就他們倆，那人回過頭來看許妄。許妄有幾許尷尬，是他認錯了，於是又接著說，“認錯人了。”

    許是他的態度有些敷衍，那人當時沒應聲。

    任風吹過，少年永遠恣意。

    少年與風同自由。

    十六七歲，正是許妄玫瑰剛開的年歲，嬌嫩美好又不馴。

    總是喜歡逆光而來，臉紅心跳的站你身邊。

    自以為是的毫不在意，實際上喜歡早就散在看她的每個瞬間了。許妄喜歡程度，喜歡的緊，總想把所有的都給她。

    程度那邊吊兒郎當的看了個電影。

    愛情片，有些鬱悶，自己怎麽就沒個對象呢。

    程度這輩子沒真心喜歡過別人，卻曾經年少輕狂踐踏了不少人的真心。過了很多年，也改了很多，卻已經喪失了當時的社交能力。

    孤僻自傲。

    這樣的人不會被忽視，但孤狼終究是站於群山之上的。

    看了電影不免有些傷感，漫不經心的在朋友圈念叨了一句：愛我就給我送一百朵玫瑰花。

    甚至都沒有屏蔽任何人。

    隨後周渡遠一個問號過來。

    而許妄沉默的看了，就沒有下步的行動了。

    程度回他了，「沒有，剛才看電影，突然就想談戀愛了。」

    「嗯，知道你不會考慮我，但我還是想說，最好別跟學校裏的學生談戀愛，都是一群小孩，你可不能重操舊業。」周渡遠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看著就是那樣的人？」

    周渡遠不由得猛的點頭，卻還是敷衍的回了一句，「嗯，你不是。」

    就沒有下文了。

    許妄的指尖停頓在這條朋友圈。

    他的心有些悸動，他朝著風怒號，“老子有機會了，老子有機會了。”

    你看總有人因為你隨口一句話而搖旗呐喊。

    雖然有些傻氣。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感覺撫過風都無限美好。

    程度忽然發覺，許妄什麽反應都沒有，平時她的朋友圈，他如果看到了是會點讚的。她忽然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可以保證剛才的朋友圈絕對不是發給他看的。

    雖然想到少年可能不喜歡自己。

    但程度也沒太當回事。

    過一會兒就把朋友圈刪了，她自己看著也覺得挺尷尬，更何況她誰都沒屏蔽。

    雖然她好友也沒幾個，卻還是收到自己好閨蜜路蔓的信息：「程度你幾個意思啊，談戀愛也不告訴我，北京的人是不是都特別帥，快讓我看看，被程度看上的人有多帥。」

    「沒談，看電影有感而發的，你少胡說了，我這幾個月都快忙死了，天天放學就是盯梢，重回高中還不能逃課，我這輩子第一回當乖學生。」

    路蔓回她：「總感覺你有喜歡的人了，你非要去幹什麽啊，你去也就是個線人，徐處壓根都不需要你。你要是用幾個月破案，你就是神了。咱們警察啊，十幾年破一個案，那都是正常的。」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不會放棄」

    「好了，不打擾程度大警官辦案了，你前兩天剛回江南，這兩天又回去了，程度你實話實說，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程度違心答到，「沒有。」

    再加上她回來就是為了辦案的。

    「好了好了，再見。」

    「嗯嗯。」

    過了有十分鍾，許妄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為什麽刪了。」

    程度詫異，「什麽。」

    許妄從她文字裏品出來了漫不經心，「沒什麽發錯人了。」他其實隻是想問，她為什麽又把朋友圈刪了，卻又臨陣逃脫了。

    程度好像是看出來了他的扯淡，「嗯，不過我也刪了。」

    許妄順著她的話問，「刪了什麽。」

    「朋友圈了。」

    許妄躊躇了，打了半天，卻也隻發出來了一句話：「哦，沒看到。」

    程度淡淡一句，「不好意思，我也發錯人了。」

    許妄：「……」

    「看到了就看到了嘛，這也可以算是我的黑曆史了。」

    饒是如此，許妄還是幻想了一下，幻想了一下她撒嬌，然後打了一個寒顫，確實有些唬人，還是她平時罵人的樣子更順眼。「沒想過，你還有這麽矯情的時候。」

    「想收到玫瑰花怎麽矯情了。」

    「不矯情。」

    你想要，那我就給你送啊。

    你要是覺得矯情，那我就陪你一起。許妄其實是想這麽說。

    程度沒在回複他了。

    直到許妄又甩過來一個問號，她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回複他。

    「忘了回複了。」

    「忘了就把我這裏不管了？嗯？」許妄發的語音過去。

    「……」

    「那要我怎麽辦嘛……」反正對於應付許妄她都摸透了，她說什麽，許妄都樂意聽，就沒見過這麽好欺負的人。

    「記在備忘錄上，以後不及時會許妄信息就門門掛科。」

    「？」

    「讓你寫你就寫，不寫我過去揍你。」許妄難得痞上一次。

    想來自己也不會吃虧，就寫了。

    沒了下文之後。

    有人摁了門鈴，程度打開門看，是一束新鮮的玫瑰花。

    而許妄則輕輕靠在轉角處的牆上。

    在她看不見的位置裏，消失在了月色中，程度隨便說的任何話，他都會聽。他在玫瑰花上落下輕輕一吻，就好像可以隨著偶然飄過的風，他所有隱晦的愛意也可以被她告知。

    這山海是你的，我也是。源自網絡

    程度撿起來玫瑰花。

    裏麵還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天天開心。

    程度淺笑了一下，就倆人，她猜誰不是猜，那就是許妄唄。這小屁孩，還挺會，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笑的有多癡。

    程度發了個微信過去：「謝謝。」

    許妄：「？」

    「你自己知道。」

    他繼續嘴硬，「我知道什麽，我不知道。」

    程度接下來就沒在搭理他。「門口的玫瑰花啊，不是你送的嗎？」

    「少自作多情，這花你送給我還差不多。」

    他也沒想到他這一句話點醒了程度，程度真的以為是周渡遠送的，幹笑了一聲，他都三十多了還是這麽會。

    「行，那我知道是誰送的了。」

    這下輪到許妄在那邊無語了，他這是替別人送花了唄？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想到程度的樣子，他就知道追她的人應該不少，於是越來越愁，很是煩躁，就懟了一句，「我給你送花，不可能的，聽到了嗎？」

    這話還是在她家樓下發出去的。

    程度有些難受，他今天怎麽跟吃了槍藥一樣，然後就沒有回他了。

    許妄看她幾個小時還是沒有回複自己，就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於是他搜了一下哄女孩秘籍，果然就是送花彈吉他寫情詩。他哼了一下，他堂堂少爺才不會搞這些來討別人開心。

    然而許妄在第二天摸了一下吉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他會彈啊。晚上的時候，他彈唱了一首，不得不愛，然後發了一個僅她可見的朋友圈。

    日落黃昏，少年的嗓音溫潤如斯。

    用盡一生的柔情來討他喜歡的女孩的歡心，一字一句點在了她的心上。

    程度點了進去，她明顯沒聽出來這是情歌，許妄的前奏彈的很好聽，聽到歌詞的第一句話，她微微一怔：

    “天天都需要你愛，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you

    我就是要你讓我每天都精彩，天天把它掛嘴邊，到底什麽是真愛……”

    程度愣了，許妄開竅也太快了吧？

    他這是在幹什麽？

    他往日裏冷若冰霜的臉，第一次有了害羞，不知道是彈給誰的，程度卻知道，少年有了心事，他這是在哄自己嗎？

    少年的聲音一點點清晰。

    他的聲音夾雜著稚嫩和煎熬。

    煎熬於愛而不能言，略微的青澀，害羞於喜歡她真的太明目張膽了。

    程度確認了一下，她確實沒有很心動。

    卻又有一種自己的情緒被他帶著走的感覺。

    她還真是頭一回有些不知所措。

    點讚吧，她做賊心虛。

    不點讚吧，她又想確認一下，卻又覺得太自作多情。她皺了一下眉，她程度居然有一天會因為男人而優柔寡斷？

    程度選擇了繼續往下聽。

    她的心一下一下的為少年跳動。

    她甚至閉著眼已經想象出來了，落日下，少年閉著眼彈奏，承載著美好對她唱，天天都需要你愛我的心思有你猜。

    小心翼翼的哄著她。

    程度甚至都不敢多想，她有點緊張，最近他們的關係突飛猛進，許妄藏匿不住的情感，還有自己無法拒絕靠近他。

    就好像度過無數個寒冷的夜晚，偶然看見了火就忍不住要靠過去。

    隻能說，許妄在她的心上放了把火。

    他讓程度一步步落在他的懷裏，就此再也無法逃離。

    “不得不愛，否則我就失去未來……”

    “好像身不由己，不能自己很失敗，可是每天都過得很精彩……”

    “天天都需要你愛，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you……”

    “我就是要你讓我每天都精彩……”

    許妄的聲音緩緩落下帷幕。

    程度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照了一下鏡子，果然笑的跟剛談戀愛的小女孩一樣，她收斂了一下情緒，把這段循環播放了。

    她細想了，自己似乎很少給過許妄什麽。

    一直也都是他在遷就。

    倒是聽說過，許妄喜歡賽車，然後他也很喜歡路飛，所以程度決定明天去給他買個手辦，然後偷偷放到他家門口。

    程度給他點了個讚，就上網去搜索路飛的周邊手辦了，很快就搜到了在東城區崇文門那塊兒開了個海賊王周邊店，她打算過去碰碰運氣。

    少年焦急的等待，一會兒一掃手機，他在等待而程度還在那邊不知所措。

    過了有半個小時才收到她不太刻意的點讚。

    早上洗漱完，吃了個早飯，程度就心急著去了實體店，她這個不喜歡拖拉，辦事利落。

    到了店裏，也不磨蹭，就點開許妄的頭像去問服務員，“您好，有沒有這樣的手辦？”

    是個小姐姐，和藹的跟她說，“是給男朋友買的嗎，那個路飛的同款手辦確實比較好呢，這個頭像的這款是沒有的，我們這邊都是從日本進貨的，所以可以給您挑幾款熱銷的周邊手辦。”

    程度頓了頓，想解釋一下，“不是男朋友，就是朋友而已。”

    “好的，您等我一下。”

    程度開始看自己的手機，隨後點開許妄的聊天框，想了很多遍，還是沒有問出去，就當個驚喜送給他好了。

    櫃姐拿來了很多，程度細細挑選了三個，她覺得許妄或許會喜歡的。然後還特意問了，“男孩子喜歡路飛的，是不是特別多呀。”

    櫃姐點點頭，“我們海賊王專賣店，確實是路飛的銷量比較多，不管是送朋友還是男朋友，都是絕對合適的，您放心就是了。”

    程度點點頭，然後就回去了。

    隨後去了許妄家裏，敲響了他家的門。

    隻不過她人沒有過去，而是把禮物放在了地上就走了。

    所以許妄看了空蕩蕩的門前以為是靈異事件直到看到了地下放著的袋子，裏麵放著他最近正打算入手的手辦，有一個紙條，上麵隻寫著謝謝。

    他實在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