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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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北海

    今天放學,陳朝就去了十一中接晏弦思放學。

    他知道好學生都怕他這種很痞很壞的人,不想給晏弦思丟麵,就站在了一個巷子口等她,一直在徘徊,卻也不敢露頭,看到別人都陸陸續續和他相視而過。

    等了有半個小時,他才出去找晏弦思。

    卻發現,學校已經鎖門了。

    他給晏弦思發消息,也沒回,就站在學校旁邊繼續等。

    等到天黑,他才從學校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來。他也沒有著急,隻是在她走過來的時候才喚了她的名字。

    她回頭看過來,“你怎麽在這兒?”

    陳朝笑著回她,“來這裏,等你一起回家啊。”

    晏弦思翻開手機,看到了三小時內他陸陸續續發的消息,“寶寶,你怎麽等在這裏啊。”

    “喏,這不是怕你們學校好學生說你閑話啊,之前是我追你,我的名聲不好,但你不是的,所以我想著還是跟你有點距離的好。”

    晏弦思揉了揉他的頭發,“寶寶,你這樣說話顯得你很委屈哦。”

    “不委屈。”

    得到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幸事與榮耀。

    放學後,程度和許妄還是一前一後的走著。

    許妄吧,他這人特欠,所以追別人的方式也很特殊。就比如現在,他騎自行車,要是別人肯定死皮賴臉也要讓程度坐上來,許妄就不,他非要跟在她後麵慢悠悠的騎。

    程度回頭看一眼,他在。

    許妄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今天課多書包有點沉,她不想背了。

    出於她驕傲的性格,還是選擇了繼續堅持著,就是走到前麵一個岔路口,程度沒看路摔倒了,許妄就在旁邊看著,然後沒忍住笑了出來。

    當然,他就是故意逗逗程度。

    程度一點就著,她忍著自己沒有破口大罵,“許妄,你就是缺德,缺大德!”

    看見她氣的不行,這才下來然後慢慢蹲下來哄她,“你有事兒嗎。”

    她懟了回去,“又沒死又沒瘸,我能有什麽事兒?”

    “……”“那你怎麽這麽矯情。”言罷還特意給她拍拍身上的灰。

    “滾。”程度把書包從地上撿起來,許妄伸手就接了過來。

    “你生氣了嗎?你生氣了我可以哄哄你。”

    程度瞪著他說,“沒生氣。”

    許妄順著她的話就明白了,然後開口哄道,“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呢跟你道個歉,你呢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行不?”

    “那我要是不呢。”

    他想了想,隨後“那我,任你處置……”,停頓之後接著說:“所以這樣,可以原諒我嗎?”他的聲音很有磁性,程度難免被他蠱惑到。

    程度不知道他有沒有言外之意,自己聽到了之後反而麵紅耳赤。

    就在陰差陽錯之下,“沒,沒怪你。”

    “行,知道了。”

    許妄一把把程度抱上自行車,她驚呼一聲,“你幹什麽啊許妄。”

    他的語氣愉悅,輕哼著說,“嗯?這都看不出來啊,送你回家唄。”

    程度好久不吭聲。

    許妄就當她默認了。

    一路上哼著歌往回走。

    直到她的一句話打破了沉默,“你唱錯歌詞了,是刮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許妄笑而不語。

    片刻後,“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而許妄沒唱出來的那句: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第一我愛你,第二許妄愛程度不是從前,而是現在。

    所以不管風會不會把距離吹的好遠,不管雨會不會下的很大,不管等不等的到放晴的那一天,我都永遠愛你。

    彼時風吹過,程度的手輕輕攬在他的腰上,輕輕哼出來他沒唱的那句歌詞。

    熱烈的夏天過去了,但我們沒有。

    程度直接從他自行車後座跳了下來,許妄連忙一個緊急刹車,他說話聲音有點急,“你跳下來幹什麽。”

    她理所當然道,“到我家了啊。”

    “到你家了也不能跳下來啊,你殘了又沒有監控到時候賴我怎麽辦。”

    “閉嘴吧小少爺,我回家了,拜拜。”

    程度瀟灑的給他留了一個背影。

    還真是…不改當年的年少輕狂。

    許妄一直目送著她回家。

    直到鈴聲響了,許妄才從她的背影中回過神來,然後從兜裏拿出來手機,一看是他媽的來電,“我要把妹妹接過來了,你妹妹以後就不在京城上學了,我和許子昂說過了,上海更符合她的學習環境,女孩兒還是跟著媽媽好,兒子啊,你也這麽大了,媽媽也不用帶著你了,媽媽欠缺了妹妹的童年,再也不能欠缺她的青春期了。要是能在上海找到好學校,媽媽就帶你走了。”

    他現在的心情突然變的有點複雜。

    許妄突然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媽,那我想問問,那我呢。”

    “兒子,你也知道媽不容易,你在北京那邊跟你爸住吧,媽媽隻能養一個妹妹,而且你在北京不也是好好的嗎。”

    從離婚到現在,一直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

    這麽多年的借口都是說因為他更大,許妄也不想怪陳歲,這麽多年了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媽過的是真的苦,根本沒能力養育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點錢,肯定選一個小的帶走。“媽,我知道了。”

    “兒子,你也別怪媽,媽媽如果真的有能力一定會帶走你們兩個人的。”陳歲越說越哽咽,她從小就虧待這個兒子,經常會忘記,她的兒子也不過十六七歲。

    許妄出聲安慰道,“媽,我知道了,去上海和妹妹要多注意安全,有事兒和兒子打電話,周末什麽的我會去看你們,缺生活費了就管我要。”

    陳歲的哭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從小到大,父母的每一個抉擇,都永遠忽視掉他。他隻覺得心煩意燥。許妄站在樹蔭下,神色卻平常,就好像這些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再也不能讓他為之有所波瀾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覺得煩。

    沉痛的疤痕永久停留在了那天。

    “許妄,從此以後你就跟爸爸生活了。”

    說到這裏,陳歲已經淚眼婆娑了,哪兒有父母不疼自己孩子的,“兒子,你在北京要好好學習,最近天涼了,多穿衣服,你奶奶應該也要回去了,這段時間多照顧照顧她老人家,別讓她生氣。還有你啊學習不用太用功,你已經很優秀了,別把身體累垮了。”

    是啊我已經很優秀了。

    為什麽我卻永遠不是你們的第一選擇。

    “媽,我都知道,跟他離婚這麽多年,您不容易的,當初選擇了淨身出戶,我們當時也小,什麽都幫不了,我都懂,不要跟我道歉。”

    許是聽到了母親的心酸,許妄終究還是不忍心。

    後來陳歲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許妄敷衍著回答了幾句就掛斷了。

    他打開相冊,那是許景沅兩歲左右的照片。

    許妄歎了口氣然後騎車回家了。

    回家以後,他還是在想著程度。

    許妄真的很後悔。

    真的不該靠近她,他現在全世界、滿腦子隻能想著一個人——程度。

    他想親她、想抱她、想聽她在自己身下喘息。

    想到要瘋了。

    他真的,很喜歡程度。

    無可比擬的喜歡。

    晚上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許妄點開了她的微信,發了條消息,「你家樓下麻辣燙,來嗎。」

    「行,一會兒見。」

    隨後許妄就看到了穿著拖鞋下來的程度,她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別見外,這也就是見你,才敷衍了一下。”

    “那我能問一下嗎,我是你什麽人啊,能得你如此特別關照。”

    “一個關係很好的弟弟。”

    要是是男朋友的話,就更好了。

    許妄把手插進兜裏,“為什麽是弟弟啊,程度你今年多大,說不定你還要叫我哥哥呢。”

    “比你大一歲吧。”其實比你大七歲,這話她說的有點心虛,自己大學都念過了,總不能說自己比他還要小。“所以應該是你叫我姐姐。”

    他懶洋洋道,“不叫。”

    程度忽然走到他前麵,雙手抱胸,微微左側了一下頭,“我說,你叫我一下唄,就一下也可以的,好不好嘛。”

    程度隻要一撒嬌,許妄就沒轍。

    他說的很輕,風一刮就聽不見了。

    但這兩個字,卻在程度的世界裏無比清晰:

    “姐姐。”

    隻不過後麵還有兩個字,隻有口型,他沒有念出來——老婆。

    程度的表情有點驚愕,許妄也太遷就她了吧。

    他真的好乖。

    他那麽一喊,程度心都化了,要是自己年輕點,肯定跟許妄告白了。“對了,上次給你的手辦一直都沒問,你喜歡嗎。”

    “你買的那三個剛好是我要入手的。”

    “這樣啊,那還挺巧的,那是櫃姐給我推薦的,說是新品,很多人都還蠻喜歡的。”

    說完程度雙手抱在頭後倒著走。

    許妄盯著她的發梢許久,“你頭發好像掉色了。”

    程度聽了他的話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還真是掉色了,“那你說,我接下來染什麽顏色好看,黑白挑染?”

    許妄一副老幹部的口吻,“小孩子不要染發,對頭皮不好,你黑發最好看了。”

    程度無奈的看著他,“以後你處對象絕對是爹係男友。我就染個發,至於嗎。”

    許妄一本正經的跟她科普,“染發所使用的染發劑通常包括無機染發劑及合成染發劑,對於人體均具有一定的危害,應盡量減少染發次數,這是百度上說的。還有染發危害導致頭發幹枯、容易脫落,還會出現斷發等表現,如果是過敏性體質,在染發過程中還會出現頭暈和惡心表現,損傷頭皮的正常健康。”

    說完許妄還特意上網搜出來給她看了。

    程度眯了一下眼,對於他的直男行為表示不解,正常人腦回路不都是曖昧著回答嗎,怎麽到他這裏就畫風突變了呢,“那你知不知道,百度看病癌症起步?”

    “那你也還是少染發,致癌的。”

    許妄出於關心囑咐道。

    程度啞然失笑,“我不僅抽煙還酗酒,區區染個頭而已。”

    “那你以後也少抽點煙,少抽煙活得久。”

    我想要你活到九十九。

    程度的舌尖頂了一下左臉頰,口吻有些漫不經心的說,“我們也就是同學幾年,人生漫漫,我跟你不同路,管我這麽多幹嘛?”

    言罷側過頭來看他。

    小少爺幾乎沒什麽反應,“程度,你挺神秘的。”

    “怎麽?”

    “總感覺你飄忽不定,隨時都會離開,而且你看著開朗實際上並不是吧,你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怎麽說。”

    程度歎了口氣,“大學以後差不多都形同陌路了吧。怎麽說到這兒了,剛才不是還說希望我活的久一點嗎。小屁孩,一天到晚就知道咒我。”

    “沒咒你。”

    許妄招呼了服務員過來,“程度,你點吧,我隨你就行。”

    許妄一眼掃過去,街邊上坐著的人,都在跟朋友喝個小酒兒,多少人翹著二郎腿抽著煙,這塊兒市井氣息特別的重。

    樓跟樓之間挨的也近。小孩兒踢足球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你若是走在那單行街,必然聽得到來自於你的回音。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平凡的一生而庸庸碌碌。似乎也不見他們的憂愁,眉眼間總會帶著笑意,看向遠方,然後說句您好啊。

    他看的有些出神,還是程度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那我點我喜歡的了。”

    他點了個頭,隨後指向樓旁邊的四合院,“程度啊,你們江南那邊,也是這樣的建築嗎?”

    程度搖搖頭,“不是,我們那兒大多徽派建築,還有點小橋流水,比較靜,倒是沒有北京煙火氣這麽重。因為是小城,所以人少又安靜。不過啊,我們哪兒比京城漂亮些,若是江南落了雪,那才叫不知今夕是何年。”

    現在天已經黑了。

    微醺的燈光輕輕擦亮少年的麵龐,燈火隨著風而搖曳,少年臉上忽明忽暗,少年於光總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光影隨之勾勒出少年的下顎線。

    這一瞬間成為了程度心裏的絕唱。

    程度裝作不經意的打量他,未曾想過一時半刻失了神。

    許妄一直低頭玩手機,直到抬頭的時候剛好和她對視,下意識的想躲開,又突然意識到,她應該是在盯著自己看就說道,“我這麽好看啊?一直盯著我看?嗯?”

    程度將將回神就矢口否認道,“沒有。”

    許妄反而生了逗弄她的趣味,“我長的這麽帥,你多看兩眼也不算吃虧。”

    程度翻了他一個白眼,“有病。”

    許妄剛想跟她吵起來,麻辣燙就好了,他們倆等了得有二十多分鍾,別看店不太大,但是這周圍啊,就這個劉記麻辣燙最好吃。“我之前帶你來過這裏吧,但那次是他兒子做的,這回那個老劉從老家回來了,他做的才是一絕。”

    那邊劉勝還在準備下一個客人的,聽到許妄的廖讚連忙說,“沒見過你帶女孩來啊,一般都是你們哥四個,這回帶過來的是女朋友?”

    程度聽到女朋友三個字連忙否認,“不是,就普通朋友。”

    那邊那老板咬文嚼字的說,“嗯,普通朋友。”

    這四個字卻在許妄這裏別有洞天,他心虛的看了程度一眼才回答,“您呐就別開我們玩笑了,我們倆八竿子打不著。”

    說完又繼續跟程度絮叨,卻被她打斷了,“你廢話好多,剛見你的時候,不挺惜字如金嗎。”

    “那你學學看?”

    “嗯,這樣,哦,沒事滾,關我屁事,行,好,會了嗎?閉嘴吧。差不多就這樣。”

    許妄聽了捧腹大笑,“誇張了。”

    “你是不知道你那會兒嘴多毒,能把人氣死的那種。”

    許妄回答道,“那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呢?”

    程度毫不在意道,“我為人謙虛,樂於助人,關愛同學,熱愛學習,從不遲到,肯定是三好學生,有什麽好說的。”

    許妄在旁邊給她拆台,“你上邊說的,哪個跟你沾邊?嘴比我還毒,還關愛同學?”

    “反正我是不會把同學丟派出所。”

    說完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許妄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你不覺得這家的醬料非常的獨特嗎。”

    “不許轉移話題。”

    “好。”

    許妄接著道,“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去結賬了昂。”

    程度點點頭表示同意。

    結完賬,許妄和程度就說了再見,這樣一天下來,許妄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就算跟她當朋友,對他而言也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