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字數:6188 加入書籤
昭沁回去時,恰好聽見花房的宮女談起,依舊是談論起馬奴容貌,當昭沁問起名字,眾人也隻是搖頭。
“一個馬奴,不知道名字很正常……”宮女說道。
馬奴的身份比宮女還低賤。
“阿沁姐姐若是想要看看馬奴,下午也可以隨著我們一起去馬場送花。”小宮女笑著提議道。
昭沁想都沒想,點頭答應。
下午隨著宮女們抱起花盆,走了許久才到皇家馬場。
她遙望著馬場上奔馳的富家公子,想起自己曾隨著皇兄們一起觀看賽馬的趣事,十多年過去,記憶已經變得模糊。
鸞珠公主牽著一匹溫順的白駒,嬌弱的她正打算學騎馬,周旁都是寵愛她的皇兄。昭沁怔怔地望著鸞珠的背影,想起自己小時候正打算騎馬,長兄也是跟在她身旁,一步一步教導她。
小宮女驚詫地看著昭沁眼含淚,疑惑地低下頭。
幾人開始擺設好花盆,昭沁眨眨眼睛,試著收起自己的眼淚。
“好像就是他……”小宮女提醒昭沁看去。
那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馬場,他恭順地磕頭,鸞珠公主上馬後,他在前麵引導馬兒,隻遠遠看一眼,昭沁認出那少年就是李淮虞。
她嚇得差點沒抱穩手中的花盆,震驚地看著馬奴和鸞珠公主,害怕有人察覺她的異樣,她急忙低頭。
“阿沁姐姐看見了嗎?雖然有些遠,但那馬奴身姿氣質很不錯,若是換一身衣裳,根本瞧不出是低賤的馬奴。”
幾位宮女也都好奇地看著馬奴,昭沁卻低頭不語,手指捏緊泛白,咬緊牙齒,抑製著胸腔中的怒火。
她原本想著責怪章刀憲,但轉念一想,恐怕章刀憲還不知道李淮虞所做的事,不然早托朋友帶信進來告知她一切。
昭沁凝視著李淮虞的一舉一動,想到他的身份,背後一陣涼意。
“阿沁姐姐,該走了。”
昭沁緩緩地跟上隊伍,恰好遇見趕來的霍祁瀲,倒吸一口涼氣,擔憂地看著馬場上的李淮虞。宮人都知道霍祁瀲身份尊貴,是皇後的侄子,身份尊貴,可隨意進出皇宮,對鸞珠公主更是看重。
李淮虞跟著鸞珠公主,必定惹來他的不滿。
昭沁站立在原地,看著霍祁瀲挺拔的身姿。
宮女笑道:“那可是霍郎君啊,原來冷心冷麵的阿沁姐姐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她們已經走遠,霍祁瀲自然聽不見她們的話語。
昭沁搖搖頭,“隻是好奇罷了。”她在宮中這麽多年,見到霍祁瀲的次數十根手指頭能數過來,好在他這人眼高,根本不在意宮女,從未注意過她。
說起霍祁瀲,她與他也算是小時候的玩伴。
昭沁剛剛進宮時,害怕霍祁瀲會發現她,但這麽多年過去,他對宮女輕蔑,根本不曾正眼瞧見過。
昭沁每月才能出宮一次,若是遇到鸞珠公主突然想要什麽宮外的奇物,她才有機會多出宮一次。
她徹夜難眠,不斷想起在馬場上見到李淮虞的身影,想起霍祁瀲對宮人輕蔑的態度。
一株品質更好的牡丹盛開,本要到皇後宮中,昭沁安排好小宮女送去,又見到笑嗬嗬走進來的總管太監。
“張公公安。”昭沁冷聲道。
張公公麵色和藹,笑嗬嗬地打發走其他人,“聽說阿沁你不打算出宮了?”
“是。”昭沁整理著手中的活計,小心地嗬護著那株白牡丹。
張公公故意把手放在昭沁肩膀上,昭沁美貌不容置疑,他隻單單看著她的側臉,也就覺得自己見到寶兒。
昭沁整個人瞬間僵硬,呆滯地站在原地,冷眼盯著那隻不安分的手。
“不知道我之前與你說的,你考慮好了?”張公公語氣親密溫和,他盯著昭沁的麵容,好似一條爬在昭沁脖子間的毒蛇。
昭沁嫌惡地推開張公公的,冷聲道:“公公,我是打算做女官。”
張公公見昭沁態度冷淡,麵色變得陰沉,“女官啊?你這身份低賤,也沒什麽人幫你,怎麽做女官?”
昭沁不說話,白牡丹在她身側,張公公的眼睛始終盯著昭沁的麵容,“阿沁如果想要做女官,若是求我,我也是有辦法。”他再一次伸出手,昭沁看見他的手,仿佛看見毒蛇般,立馬躲開。
張公公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冷聲說道:“你可別不知道好歹,信不信我讓幹爹……”
“張公公再給我時間考慮,本就是女兒家的終身大事……”昭沁低垂著頭,麵色憂愁。
他見昭沁服軟,心中升起一股憐惜的,這次伸手,昭沁不再躲閃,他得意洋洋地笑著:“好,再給你時間。”反正昭沁不打算離宮,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昭沁惡狠狠地瞪著那太監得意的背影,這太監打她的主意,實在讓她煩心,如今還在花房,也不好與他鬧翻。
近日要去鸞珠公主的住處,昭沁說要幫著送去,宮人輕鬆,自然也就答應了。
昭沁來到鸞珠公主的住處,院子還有許多美麗珍貴的花草,宮人每每到此處都會感歎陛下寵愛公主,奢華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公主,今日送來的曇花。”昭沁行禮道。
“嗯,放下吧。”鸞珠公主正專心地研究著馬奴送給她的七星鎖,她苦惱自己無論如何都解不開,也不知道鎖內放著什麽神奇的物件。
昭沁快速環顧四周,並未看到李淮虞的身影,想到馬奴身份低賤,不可能隨時隨地跟在公主身邊。
昭沁見公主苦惱於如何解鎖,她正打算離去,公主抬頭望向她。
“去叫那馬奴過來,我有事問問他。”鸞珠公主移開自己的目光,對著身邊的宮女說道。
宮女隨著昭沁一同出門,原本昭沁常來送花,兩人自然也認識。
昭沁趁機問道:“馬奴似乎很受公主歡迎。”
“是啊,公主最近打算學騎馬。前幾日,原本溫順的馬兒竟然突然暴怒,那馬奴不顧危險地衝過來救了公主一命,公主心善感激不盡,就收他做自己的馬奴,這幾日馬奴都在養傷。”公主身邊的掌事宮女對昭沁說道。
昭沁想到他在養傷,不由擔心他的傷勢,但也不好多問,否則要引起他人的懷疑。
公主的花園再次遇見霍祁瀲,他雙手叉腰站在陽光之下,貴氣逼人,蔑視跪在他跟前的奴隸。
昭沁與宮女看見他,便急忙低頭請安。
昭沁不敢抬頭望霍祁瀲,不知道他又在訓斥誰。
“瑤兒在宮內做什麽?”霍祁瀲認識鸞珠公主身邊的掌事宮女,便隨口問她。
“公主她說不方便見您。”鸞珠早吩咐她,拒見霍祁瀲,她顫顫抖抖地說道。
昭沁順勢看向他身邊跪著的少年,他雖然低頭恭順,可目光也正悄悄地落在昭沁身上。
昭沁心中一緊,連呼吸都快忘記。霍祁瀲囂張,眼睛容不得沙子,他要弄死李淮虞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此人對我不敬啊……”霍祁瀲的眸光含著冷光,淡淡地說道。
“見到我,竟然也不下跪行禮?”
昭沁心裏不爽,淮虞明明就已經下跪行禮,何來不敬?
那宮女也隻是尷尬得不知所措。
“公主看重的馬奴就這副模樣?”霍祁瀲覺得他沾染自己的衣角都不配,嫌惡地移開眼睛。
“不如讓我打發他去其他地方,好好□□一番,再派來伺候公主。”霍祁瀲語氣溫和地提議道。此處並沒有能做主的人,他說這話也隻是想讓掌事的宮女轉口告知公主一聲。
那宮女眼睜睜地看著馬奴將要被帶走,想著自己恐怕不好交代,麵露苦澀。
昭沁急忙抬頭望向李淮虞,他虛弱地跪在地上,顯然背部的傷還未好。霍祁瀲高貴不可攀,做人做事狠辣,平時也不會為難低賤的人,這次倒是為了鸞珠公主與一個馬奴作對?
眼看霍祁瀲真打算把李淮虞帶走,她咽下一口唾沫,陽光讓她感到口幹舌燥,聲音也變得沙啞。
“恐怕還要告知公主一聲才好。”昭沁鼓起勇氣,小聲地說道。
李淮虞默默地看向昭沁,本以為她不會為自己說話,見昭沁恐懼地直視著霍祁瀲,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姑姑對他冷淡,可心到底是熱的,他賭上一切靠近鸞珠公主,都是值得,哪怕萬劫不複。
“嗯?”霍祁瀲看向瑟瑟發抖的宮女,他對她們的恐懼,他早已司空見慣。他似乎對宮女還有些印象,覺得她與鸞珠公主有幾分相似。
鸞珠公主李安瑤氣衝衝地走出來,她性格溫和如兔子,怒視著霍祁瀲。
李淮虞見狀,開口道:“霍大人是怕奴照顧公主不周,才想教導奴。”
“瑤兒,我確實是為你著想。”霍祁瀲笑嗬嗬地看著李安瑤,對馬奴的恭順感到滿意,轉頭也不再看向跪在地上的昭沁。
李淮虞憂心昭沁,又深深地望了昭沁一眼,見昭沁並沒有擔憂地看著自己,心底暗自失落。
李安瑤越發憐憫起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知道霍祁瀲這人不會好好對待她的馬奴,氣惱道:“你可莫要再欺負他。”
霍祁瀲見她氣惱的模樣,麵露笑意,“我怎麽會欺負他呢?”說著,他摘下自己的玉環,隨意地扔給馬奴。
昭沁看在眼裏,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霍祁瀲一點沒變,囂張肆意地欺辱他人。
李淮虞冷冷地看著價值不菲的玉環,他不認為自己是低賤的奴隸,要像一條狗一樣討好主人。
李安瑤打發走其他人,也對霍祁瀲下了逐客令。
昭沁先行一步離開,回頭望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謙卑的李淮虞。
她不知道李淮虞為何突然成了公主的馬奴。
“不過是個低賤的馬奴,你看什麽呢?”霍祁瀲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皇宮的長廊上隻要昭沁一人,她嚇得僵直站立在原地,反應過來時,驚恐地跪在地上,可別讓他看出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