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小廚房準備好殿下喜歡吃的桂花米糕，也備好了早膳。

    昭沁站在一旁看李昶荊用膳，他似乎不太在意嘴裏吃的什麽，隻要能咽下就可。

    “阿沁能隨我去上林書院嗎？”李昶荊問她。

    “這不行，奴婢需要留下來，不然淩乘宮無人打理。”昭沁溫柔拒絕。

    李昶荊笑道：“留下她們就可以了。”他隨意指一個站在角落的宮女，繼續央求著昭沁與他一起去書院玩。

    “好。”昭沁答應後，吩咐一旁的宮女處理好淩乘宮的事務。

    李昶荊像個小孩似的躲在昭沁身後，走路也並不專心，時不時要跑去另一處摘一朵小花，這附近的宮人早已見慣不怪。

    到了上林書院後，昭沁囑咐李昶荊乖乖聽課，不要打擾他人，她會在外等候。

    昭沁瞥一眼書院內部的皇子和世家子弟，似乎並未有人會注意到李昶荊，他乖乖地坐在角落，昭沁離開後，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

    緊接著趕來的人是錦盛公主，她身後的陣仗可比東宮太子更大，昭沁站在園子角落。

    鸞珠公主相對低調許多，到達此處後，錦盛公主沒給她擺出好臉色。

    霍祁瀲懶懶散散地來到上林書院，錦盛公主看見他後，立馬湊上前與他說話。

    昭沁看見鸞珠公主身側的李淮虞，兩人眼神交匯一刹那，又快速避開。

    大儒老先生一直沒有換過，昭沁小時候也被他教導過，此人嚴厲，就算是皇子也會被他教訓。

    二皇子身邊大多都是朝廷重臣的兒子，一群紈絝嘻嘻哈哈打鬧，不過見到老先生後，立馬正襟危坐，不敢隨意亂笑。

    昭沁手裏提著今日的食物和糕點，從清晨講到午時，早有幾個人撐不住，開始昏昏欲睡。反倒是李昶荊一直津津有味地看著老先生，可惜走近一看，他的宣紙上全是隨意亂畫的痕跡。

    老先生怒不可遏地訓斥幾人。

    午時，宮女擺好午膳，皇子們分餐而食。

    昭沁站在一旁，她食盒中的食物比起其他人，顯得寒酸，但李昶荊吃完書院的食物，向昭沁要了幾塊糕點，糕點做的一般，與其他人相比簡直是粗鄙之物。

    一旁的二皇子李不暉撲哧一笑，滿是嫌棄地盯著昭沁青花盤中的糕點。

    幾個紈絝子弟也跟著哈哈大笑。

    鸞珠公主提醒道：“二哥，你別笑了。”

    比起刁蠻的四妹，他更喜歡可愛的六妹妹，聽到她的話，李不暉收起自己的笑意。

    霍祁瀲望向昭沁，沒想到轉眼間她竟然成了李昶荊的宮女，見她麵若桃花，白裏透紅，身著普通的素衣，一支銀釵挽著秀發，倒是很好看。

    李淮虞陰森森地凝望著囂張的二皇子，他和錦盛公主一樣蠻橫無理，讓人厭惡。

    “五弟，這是你的侍女嗎？以前沒見過啊。”李不暉譏諷地凝望著昭沁，語氣中滿是傲慢。

    李昶荊本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享用糕點，聽見李不暉突然關注自己的侍女，立馬站起來，“嗯。”

    李不暉望著昭沁，微微皺眉，昭沁一直冷麵，好似一塊木頭，眼神不懼他。

    “殿下盯著人家的侍女做什麽？”沈鶴卿輕輕一笑，說道。

    眾人把目光移開，李淮虞暗自鬆口氣，擔憂地望向昭沁，他總怕姑姑被這群紈絝欺負。

    沈鶴卿在這些人中算是說話有分量的人，即便是太子，也要禮讓他，他做事讓人挑不出毛病，幾個世家子弟也都敬佩他的才華，家中的父母也常常拿沈鶴卿與他們做比較。

    霍祁瀲的目光停留在昭沁身上，“人家侍女好看，二皇子才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一話出，幾個人哈哈大笑，全然當作笑話。

    李淮虞臉色蒼白，呆呆地看著李昶荊身後的昭沁，姑姑的確紅唇齒白，氣質如蘭，好看得讓人忍不住藏起來，倘若被別人搶走了姑姑，他不知道自己會瘋成什麽模樣。

    他恨這些世家子弟把姑姑當作玩弄的對象，肆無忌憚地嘲笑和輕蔑。

    院子裏的海棠花開得正好，李安瑤看著昭沁，覺得她眼熟，想起似乎是經常送花的宮女。

    眾人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五皇子新來的侍女身上，吃喝談笑，昭沁默默將他吃剩下的糕點裝在盒子中。

    “阿沁可以把剩下的糕點吃掉。”李昶荊輕聲建議道。

    “多謝殿下賞賜。”

    宮女伺候主子，吃得晚一些。

    她沒有拒絕李昶荊的好意，即便他癡傻，可心比這些紈絝子弟幹淨許多。昭沁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試了一下糕點的口味，不由地皺眉，味道很一般，已經涼了，味道隻會更加難吃。

    昭沁盤算著今夜回去，她自己做一盤好吃又好看的糕點。

    上午的文理課結束後，下午則是二皇子李不暉擅長的武課，騎馬射箭他都得心應手，迎來身邊的人喝彩恭維。

    昭沁茫然地看著默默無聞的沈鶴卿，他詩詞歌賦都是頂尖的好，武方麵也是頗有天賦，如今學會了掩藏鋒芒了。

    李昶荊拉弓射箭都困難，一支箭飛出去不過三米遠，引來周圍的人嘲笑，不過他早就習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昭沁遠遠地觀望著皇子們練武，倒也沒注意到李淮虞的目光，他錯把昭沁的目光看成了羨慕，他盯著場上世家子弟的英姿，他從小到大在市井中艱難地活著，根本不曾接觸過這些訓練，連讀書識字的本領也是姑姑教給他。

    他這樣無能，是否真有可能讓姑姑過上向往的生活？

    訓練結束後，眾人開始組隊玩蹴鞠。

    李昶荊癡傻之人，令人嫌棄，好在沈鶴卿將他收留在隊伍中，其他人抱怨，他也無奈笑笑，安慰眾人不要那樣在乎輸贏。

    鸞珠公主李安瑤主動和沈鶴卿一隊，錦盛公主趁此與霍祁瀲站在一起。

    二皇子李不暉看自己與霍祁瀲一隊，這場戰役的輸贏眾人都知道結果。

    場上十分激烈，宮女太監都為自己的主子捏把汗。沈鶴卿一隊的人本就少一個人，開局就落下風。

    李不暉搖頭道：“要不直接投降得了。”在他眼裏，對麵直接少了兩個人，李昶荊根本不算一個完整人。

    沈鶴卿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指揮眾人。

    “不如讓一個奴隸頂替上去，不然傳出去說我們以多欺少。”霍祁瀲提議道。

    李不暉點點頭，他可不想以多欺少地勝利。

    沈鶴卿望向周圍的人，目光落在昭沁身上。

    眾人一愣，李不暉不滿道：“你讓一個女人來比？瞧不起誰？”

    李安瑤也覺得不妥，看向馬奴，“不如讓我的馬奴來頂替吧。”

    “嗯，聽公主的。”沈鶴卿將目光落在馬奴身上，招呼他過來。

    李淮虞上前，聽著沈鶴卿講述比賽規則。

    “奴不會辜負公主期望。”李淮虞偷偷看了一眼遠處的姑姑，他這話也是說給姑姑聽。

    李不暉不滿地瞪著沈鶴卿，總覺得他輕視自己，少年奇才在他麵前也要落敗，跪地求饒。

    昭沁渾身冰涼，總覺得沈鶴卿剛才那一幕，他盯著自己，讓她緊張的站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總害怕自己被他認出來，他太聰明，兩人小時候在書院，都是他幫自己完成學業。

    昭沁初入宮時，也總是害怕遇見他，總怕他認出自己。

    她太過害怕出現在眾人中，總怕有過多人關注她，她總是彎曲著身姿，埋頭不讓人看見她。

    以前是公主的時候，她從不這樣，陽光燦爛，不像現在小心翼翼，步步驚心。

    沈鶴卿與眾人講完後，場上的人似乎有了信心，各自站好。

    “開始吧。”

    昭沁沒想到剛才還士氣不足的隊伍突飛猛進，打得對方措手不及。

    李不暉額頭冒著汗，覺得今日的太陽格外毒辣。

    他沒想到對麵拉來一個馬奴，就好似變了一群人。

    霍祁瀲懶懶散散地幫忙擋住球，踢到另一處。

    錦盛公主李慶嫿心思全在霍祁瀲身上，根本沒有看住球，眼看球進洞，眾人無奈氣惱地歎息。

    李不暉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鶴卿，“再來！”

    場上的李淮虞心髒跳得極快，剛才已經耗費他大量的體力，他不願讓姑姑對他失望，他要讓姑姑看見，他並不比場上的富家貴族和皇子差。他不要命地去搶球，這一腳直接踢進去，讓在場人大吃一驚。

    他不過就是一個馬奴……卻大放異彩。

    李不暉氣得臉色蒼白，感覺自己仿佛被人狂扇巴掌，臉疼的要命。

    霍祁瀲微微喘息，不可置信地看著不要命的馬奴，無奈地歎息。

    李慶嫿自責地叫了一聲，“表哥。”

    這一場結束後，李淮虞才敢偷偷地看一眼昭沁，見昭沁笑了，他的心才徹底放下。

    鸞珠公主對他的誇獎，他都不在意，隻在意姑姑。

    李不暉氣得離開此處。

    昭沁看見李昶荊正茫然地找人，揮揮手，“殿下。”她拿出準備好的絲綢帕，擦去李昶荊的汗水。

    李淮虞冷冰冰地盯著傻笑的李昶荊，剛才勝利的喜悅已經被掩埋，嫉妒在內心瘋狂地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