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沁夜裏在廚房忙碌，準備好明早的食材。

    第二日清晨，她再蒸好紅豆，卻見宮女急匆匆地來找她。

    “阿沁姐姐，殿下急著找你，你不在，他都不願意起床用早膳。”

    昭沁驚訝地看著著急的宮女，收拾好一起，“好，我現在就去，你幫我看火。”

    昭沁急匆匆地趕去，見到他賴在床上，像撒嬌的小孩般央求她，“阿沁幫我穿衣。”

    “小福公公伺候你，你不滿意嗎？”昭沁站在外麵，問道。

    李昶荊搖頭，“你好些，我更喜歡阿沁。”

    昭沁之前不過是忙碌種植保護花兒的宮女，如今要幹起伺候人穿衣的活，似乎還不習慣。

    李昶荊張開雙臂，好奇地看著昭沁，天真道：“看到昭沁，好似看見我的娘。”

    昭沁惶恐道：“我怎敢與娘娘相比呢？”

    李昶荊搖搖晃晃，漫不經心地聽著昭沁的指示，穿好衣服後，紮了一個馬尾，少年感十足，他蹦蹦跳跳地來到餐桌前，吃起今日的早膳。

    昭沁道：“今日小福公公陪你去。”

    李昶荊搖頭，“我更喜歡阿沁陪我去。”

    “好。”昭沁無奈地笑了笑，初升太陽讓朝露晶瑩剔透，昭沁的食盒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我今日給殿下做了冰皮的紅豆糕，味道不錯，希望殿下喜歡。”昭沁喜歡在李昶荊麵前多說話，他不會認為這是對主子的不敬，反而興奮地想要嚐一口。

    “殿下才吃了早膳，等午後我再給你。”昭沁開心地笑了笑，陽光落在她臉上，遠處的柳枝飄揚，清晨之風散發著清雅微涼的香味。

    李昶荊點點頭，走在昭沁前麵，一如前幾日一樣，他看見一朵小花，就摘花在昭沁麵前顯擺。

    “殿下如果喜歡花，可以讓花房的人送來。”昭沁道。

    上林書院的清晨傳來朗朗書聲，昭沁認真地看著老先生上課，好似又回到小時候，在他的課上睡覺的日子。

    那時候的霍祁瀲總會笑嗬嗬地拿著毛筆弄髒她的臉，沈鶴卿會好心提醒昭沁先生來了，小哥總是會遲到，被老先生痛罵一頓，其他人……

    昭沁輕輕歎息，站在一棵樹下，打開食盒，欣賞自己今早的傑作。

    白餅皮的表麵有一朵精致的小花，今早宮女們看見也誇讚昭沁手藝不錯。

    昭沁想到李淮虞，自己還沒做過糕點送給他。

    她正看向他，他也正看著自己，似乎是害羞，急忙低下頭。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昭沁的臉上，她微微閉上眼，感受著難得的暖意。

    跟隨主子的奴仆不能隨意走動打擾授課，昭沁找了一個更遠的亭子坐下。

    “你表現得很好。”昭沁對李淮虞道。昨日他踢蹴鞠的英姿颯爽，她很難忘記，

    暖陽落在他白如玉的麵龐，他眼含燦光。

    李淮虞露出淺淡的笑意，“謝謝姑姑誇獎。”

    “姑姑給五殿下帶的什麽？”

    “冰皮紅豆糕。”昭沁打開食盒，猶豫要不要將李昶荊的糕點贈給李淮虞。

    “誰做的，真好看。”李淮虞見到糕點時，不由發出感歎，眼裏滿是羨慕，“五殿下真幸福。”

    “我做的，之前的糕點實在不好看，讓殿下丟臉了。”

    李淮虞羨慕的目光讓昭沁觸動，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糕點，“你吃嗎？”

    “殿下的東西，我怎麽敢動呢？”李淮虞低頭凝望著地上的影子，說話聲變得更弱小，他心中暗暗嫉妒傻子，竟然就這麽輕鬆得到姑姑的糕點。

    昭沁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她心疼地看著自卑的李淮虞，將糕點遞到他麵前，鼓勵他，“你和他們一樣。”

    李淮虞聽到此話，抬頭眉開眼笑，“多謝，姑姑喂我吧。”他像一隻撒嬌的小綿羊，躺在草地裏等著她的安撫，眉眼似乎自帶柔光，讓人見到不由心暖生出笑容。

    昭沁微微一動，遲疑地看著手指夾著的精美糕點，喂他？

    不過是遲疑一下，昭沁就將糕點塞進李淮虞的嘴中，滾燙的舌尖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指，她忍著癢意將糕點全部喂給李淮虞，指尖似乎還沾著粘液，她將手放在後麵，手指輕輕摩擦著。

    李淮虞似乎沒發現她的舉動，連舌尖觸碰到她的手指也沒察覺，隻滿意道：“姑姑做的糕點，比禦膳房的糕點更好吃。”

    “你喜歡就好。”昭沁看著剩下的糕點，忍不住想再投喂，“你還吃嗎？”

    李淮虞懂事地搖頭，“這是給五殿下的，若是少了太多，他會生氣。”他回味著甜糯的糕點味，更想念那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他舌尖的感覺，他的喉結滾動。

    “姑姑還從未給我做過糕點吃。”李淮虞笑著抱怨道，委婉地表現自己的委屈。

    “過幾天我多做一些，悄悄給你送來。”昭沁開心道。

    李淮虞苦笑一番，“好……”倘若姑姑願意來金玉殿，他們每時每刻都能見麵，何必這樣偷偷摸摸？

    他如今見到李昶荊便覺得可恨煩躁，麵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五殿下對姑姑好嗎？”

    “很好。”昭沁微微一笑，“他對吃食服侍不挑剔，伺候他很容易，你不用擔心我。”

    涼亭旁有兩棵柳樹，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搖曳柳枝。

    李淮虞心中依舊不喜愛五皇子，認為是他，才讓姑姑離他更遠。他依依不舍地離開昭沁，他如今越發依賴姑姑，這世上唯有她是最好的。

    午時，李不暉不滿書院的飯食寡淡無味。

    李昶荊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後，昭沁把準備地糕點打開。

    李昶荊盯著糕點上的小紅花，驚喜地望著昭沁，“好看……”

    昭沁寵溺地望著李昶荊，這一幕落入李淮虞的眼簾，即便他麵上沒有任何反應，但手早已握成拳頭，咬牙切齒。

    細膩的紅豆餡讓李昶荊更加歡喜，他連著吃了兩塊糕點，李不暉冷哼一聲，覺得他是沒見過世麵才歡喜過頭了。

    李安瑤見餅皮紅豆糕做得確實精致可愛，忍不住向皇兄要來一塊，她本就喜歡吃紅豆糕，嚐了味道也誇讚，“五哥哥的糕點真好吃。”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盒紅豆糕上，沈鶴卿也要來一塊糕點，細細品嚐起來，微笑著點頭。

    霍祁瀲也不客氣地拿走一塊，李昶荊不高興地抱著盒子，看樣子是不打算分享給其他人。

    昭沁見眾人如此喜歡今日做的冰皮紅豆糕，心裏也高興，李昶荊抓著她的衣角，“阿沁，我喜歡。”

    “你喜歡就好。”昭沁寵溺又自豪地笑著，心想著明日自己再親自動手做些糕點來。

    李不暉冷哼一聲，伸手要一塊糕點。

    可李昶荊護著寶貝，不願意給李不暉。

    “你！？我可是你的哥哥。”

    李昶荊可憐地望著盒子裏還剩下一塊糕點，不情願地遞給李不暉。

    李不暉吃下後，“一般。”

    “可惜隻做了一盒。”沈鶴卿遺憾道。他露出溫和的笑容，眼中是對昭沁的誇讚。

    “五哥哥，下次讓你的廚娘給你多做一份。”鸞珠公主極為喜歡吃紅豆糕，她剛才也嚐了一塊，感覺根本不夠吃。

    若是眼睛此時能滴血，李淮虞的眼睛已經血流成河，他冷冷地凝望著這群權貴，那是他的姑姑做的糕點。

    “好！”李昶荊自豪地點頭，“明天我讓廚娘給妹妹做好多好多，讓你永遠吃不完！”

    李安瑤輕輕一笑，點頭看著癡癡的李昶荊，她覺得五哥哥除了癡傻，幾乎沒有其他缺點，他脾氣好，愛笑樂觀，仿佛沒有煩惱般。

    一旁沒吃到糕點的李慶嫿冷聲道：“有什麽好的？”

    李昶荊今日回去時意氣風發，走路都帶風，他開心地賞賜了廚娘，但廚娘表示今日的糕點不是她做的，是新來的阿沁姑娘做的。

    “阿沁做的糕點真好吃。”李昶荊開心地笑著，將自己的玉石送給昭沁，“明天我還要。”

    昭沁接過他的玉石，“多謝殿下。”

    李昶荊眉眼彎彎，他盤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行禮的昭沁，“有阿沁在，別人都喜歡我。”

    昭沁心疼地看著李昶荊，不知道這些年他在宮裏是如何度過，連賞賜人的金銀珠寶也隻是一塊沒有雕刻的玉石，她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塊玉石，把它當作珍寶。

    李昶荊無聊地玩弄自己的手指，也不再理會昭沁。

    有昭沁在，淩乘宮的宮人也不再懶怠，為了應付昭沁，膳食上沒有懈怠過。

    第二日醒來，昭沁準備做昨日眾人都喜歡的冰皮紅豆糕，又準備了另一樣種類的糕點。

    “阿沁姐姐，殿下找你。”

    昭沁急匆匆地趕去，一如昨日，李昶荊不喜歡小福公公幫他穿戴，硬要昭沁來給他穿衣。

    “殿下今日真好看。”昭沁幫他穿戴好後，誇讚道。

    他害羞地笑了，“從來沒人誇我好看。”

    清晨早課結束，昭沁無聊地靠在樹邊，霍祁瀲的聲音響起，嚇得她身體顫抖，轉頭驚詫地看著霍祁瀲。

    “原來是霍大人。”

    “你食盒裏裝的是今天的糕點？”霍祁瀲盯著食盒，目不轉睛。

    “是……”昭沁茫然地看著他。

    “還是昨天的紅豆糕？”霍祁瀲輕輕一笑，伸手要打開食盒，昭沁下意識地打他的手，引來他震驚的神色。

    昭沁也沒想到自己會下意識地伸出手打他，一臉無辜道：“這是給五殿下準備的。”

    “反正他到時候會分給大家，你現在給我吃，也是一樣的。”霍祁瀲靠在樹邊，垂涎昭沁的食盒。

    “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糕點，霍大人家中的廚娘應該也能做出來，我回頭把做法寫給你，你帶回去給府裏的廚娘試試。”

    昭沁緊緊地抱著食盒，她瞧著霍祁瀲的模樣，好似是早晨沒吃飯，餓得像頭狼，若是把食盒打開，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兩盤糕點都會被他幹掉。

    霍祁瀲眯著眼睛，輕哼一聲，“我就要。”他霸道地搶過昭沁的食盒，昭沁不顧禮儀，硬生生地從他手中奪過來。

    她真不知道昨日的那盤紅豆糕好吃到這種地步……

    “賤婢！你碰誰呢？”錦盛公主李慶嫿氣衝衝地走來，暴跳如雷，惡狠狠地給了昭沁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