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沁立馬跪在地上，“公主饒命。”

    霍祁瀲嫌惡地看著李慶嫿，覺得她比市集上的村婦更潑辣無禮。

    “你抱著什麽心思？以為本公主不知道？賤婢，勾引我表哥！”李慶嫿惡狠狠地踩在昭沁手上，“表哥。”她看向霍祁瀲，立馬被他冷意刺骨的眼神鎮住。

    眾人看向此處，瞧見李慶嫿怒氣衝衝地打了昭沁，盡管身邊的宮人有意勸說李慶嫿，可她瘋了一般地辱罵昭沁，陽光讓她頭上的金飾散發耀眼灼目的光芒，猶如她火爆的性格一樣。

    李昶荊也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發怒的四姐。

    李淮虞麵色蒼白，抿著蒼白的唇，指甲深入自己的肉中，努力克製著自己殺人的衝動，他陰森森地凝視著李慶嫿，那雙黝黑的眼睛看不見光，像漆黑的沼澤要將可惡的人拖入地獄。

    李安瑤見不得姐姐這般欺辱一個宮人，走上前來勸道：“皇姐，表哥已經不開心了，你再這樣鬧下去，表哥以後就不理你了。”

    “阿沁……”李昶荊不知所措地來到昭沁麵前，見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茫然地看著四周。

    這句話立馬湊效，李慶嫿知道剛才自己過於暴怒，收住自己的怒火，撒嬌地叫：“表哥，我也是為了你好。”

    霍祁瀲果真不理會錦盛公主，冷哼一聲，嫌惡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李慶嫿見狀，哭喪道：“表哥……”

    霍祁瀲將食盒放在昭沁麵前，甩袖離開此處。

    李慶嫿苦兮兮地追上去，嘴裏說著是為了他好。

    昭沁的手在顫抖，李昶荊擔憂地看著昭沁，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沈鶴卿讓身邊伺候的人拿來一些膏藥，派人把膏藥送給昭沁。

    李淮虞站在遠處，即便陽光照在他身上，他渾身依舊冰涼，麵上毫無血色，指甲已經將他的手臂劃出一條血痕，想要殺掉李慶嫿的念頭瘋狂地增長。

    午時，李淮虞趁著鸞珠公主與其他人享用午膳，他著急去找昭沁，依舊是昨天的涼亭，他焦急哽咽地叫了一聲：“姑姑……”

    “你來了？”

    她的半張臉還有一個清晰的紅掌印，發絲被微風吹得淩亂，她嬌弱的身姿站在李淮虞麵前，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

    “淮虞，我給你單獨準備了糕點。”昭沁打開食盒，全然把剛才的事忘記。

    可李淮虞忘不掉，所有人都可以把他踩在腳下，隨意唾罵踐踏他，可姑姑不行。

    “姑姑。”他難以抑製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昭沁火辣辣疼的半張臉，“淮虞很心疼。”

    昭沁頗為感動地看著麵前的孩子，安慰道：“我沒事，不過是打了我一巴掌。”

    “一巴掌也不行！”李淮虞惡狠狠地怒斥，他壓低聲音，“她就該死！”

    昭沁詫異地看著少年，他的眼睛好似變紅了，染上一層血，看著可怖，即便是陽光燦爛的白日，昭沁也覺得背後涼涼，但少年是為了她才這樣憤怒。

    “沒事的……”昭沁沒有反感他的觸碰，溫柔安慰他。

    其實這麽多年來，她進宮遭受過好幾次的欺負，這麽多年過去，她似乎已經習慣，習慣忍氣吞聲，她早不是高高在上隨意使喚人的公主，而是宮裏低賤的宮女。

    他看著昭沁還在顫抖的手指，被李慶嫿的腳碾壓得紅腫，李淮虞也隨之顫抖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輕撫昭沁的手指，昨天他還用舌尖不小心觸碰到玉指，那冰涼的觸感還在腦海中回蕩。

    “我替你準備好的糕點，吃吧。”昭沁把食盒打開。

    李淮虞點點頭，“姑姑做的糕點真好看。”他慢慢咀嚼甜蜜細膩的糕點，壓下心中的怒火，在昭沁麵前他好似一塊純潔無暇的白玉。

    “姑姑，我喂你。”

    容不得昭沁拒絕，他將糕點遞到她的嘴邊。

    李淮虞緩慢地喂給她，不驚豔間觸碰到昭沁的柔軟的唇瓣，那感覺仿佛灼熱了他的心髒，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呆呆地凝望著昭沁的笑顏。

    “今日做了新口味。”昭沁停頓一笑，“你喜歡吃什麽？我明日再做給你吃。”

    “姑姑的一切，我都喜歡。”李淮虞認真道。

    昭沁全然沒注意到這句話的不對勁，認真思考起明日要做的糕點，隻是手指的疼痛讓她意識到，“明日應該是做不成了，我手不行。”

    “姑姑，我會替你報仇。”

    昭沁嚴肅道：“不要做傻事，錦盛公主不像鸞珠公主那樣好說話，她脾氣火爆，視人命如草薦。”

    李淮虞沒聽進昭沁的話，心裏盤算著讓李慶嫿吃些苦頭，他摩擦著手指，回憶姑姑唇瓣的柔軟，一種罪惡感讓他皺眉，不敢直視昭沁。

    他病得越來越嚴重，好像沒了姑姑就不能呼吸。

    昭沁收拾好後，“應該要吃完了，我要去給五殿下送糕點，剩下的你慢慢吃。”

    李昶荊今日格外安靜，默默地吃飯，時不時地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囂張跋扈的錦盛公主根本不在意他，心裏怎麽想著哄霍祁瀲。

    李昶荊見昭沁來，擔憂地看著她的手指。

    “殿下，今日的糕點。”昭沁輕聲對他說道。趁著沒人注意她，她默默地退到外麵，以免被李慶嫿看見她。

    李昶荊抿著唇瓣，怎麽也不願意動筷子，對剛才的事還耿耿於懷。

    昭沁指著食盒，微微一笑，表示今日的糕點也特別好吃。

    沈鶴卿端視昭沁的一舉一動，隨後輕聲對李昶荊道：“不知道殿下今日的糕點是什麽？”

    李昶荊將糕點推到沈鶴卿麵前，淡黃色的糕點上撒上芝麻作裝飾，眾人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昨日眾人都喜歡的冰皮紅豆糕也在青花瓷盤中。

    李安瑤高興道：“皇兄的小廚娘做的糕點真是誘人。”

    李昶荊邀請眾人與他一起享用糕點，氣氛變得活躍。

    霍祁瀲不與李慶嫿說一句話，細細品嚐起那淺黃色的糕點，中間夾雜著蛋黃，但並不覺得腥，吃起來又香。

    李慶嫿想要一塊糕點，李昶荊卻將糕點護住，好像一條護食的小狗，齜牙咧嘴地恐嚇李慶嫿。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幾個世家子弟見公主臉綠，急忙勸她不過是個傻子，沒必要與他計較。

    李慶嫿指著李昶荊道：“見不得人的東西，跟你娘一樣！”

    昭沁驚詫地看著李慶嫿，又慌張地看向李昶荊，他緊緊地抱著食盒，不管李慶嫿說什麽，即不反駁也不理會她。

    沈鶴卿覺得此話難聽，冷聲嗬斥錦盛公主注意言辭。

    錦盛公主慌張地看向一旁的霍祁瀲，又氣衝衝地坐下，蔑視李昶荊。

    昭沁待李昶荊吃完後，將食盒收起來，不敢出現在眾人麵前。

    回去路上，李昶荊一言不發，比往日沉默許多。

    “殿下不必擔心我，也不要與錦盛公主爭吵。”昭沁無奈歎息，錦盛公主實在刁蠻無理，李昶荊在宮中沒有地位，不可惹怒她。

    “阿沁手還疼嗎？”李昶荊問她，目光落在昭沁手上，伸手想幫昭沁拿食盒。

    “不疼了，錦盛公主力氣不大。”昭沁輕輕一笑，安慰他。

    “阿沁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李昶荊疑惑不解地問她。

    昭沁先沉默不語地望著麵前的黑衣少年，他頭上的銀冠發光，眼眉含著淡淡的笑意，說話帶著一股孩子氣的天真。

    “我很喜歡殿下，殿下對待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

    李昶荊無奈地笑道：“可是他們都不把我當人看，覺得我腦子不聰明，可有可無的存在。”他低垂著頭，語氣透著淡淡憂傷。

    昭沁微微眯著眼睛，知道伺候他的宮人不把他放在心上，他癡傻，以後也不會建功立業，也不能給他們帶來好處，巴不得早點離開淩乘宮。

    昭沁道：“你沒有好處給他們，他們當然不喜歡你。”

    “可我也沒有好處給你，阿沁。”李昶荊認真道。

    連賞賜她的寶物也不過是一塊沒有雕琢過的白玉石。

    “我對殿下沒有利益要求，不過是想找一個好說話的主子，在宮裏存些錢度過餘生。”

    李昶荊傻傻地笑著，“那我要給阿沁好多好多錢！”

    “那就多謝殿下。”昭沁臉上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寵溺地看著麵前的少年。

    夜裏，昭沁正在給自己的手指塗抹藥膏，守夜的宮女慌慌張張跑進來。

    “殿下怎麽也不肯睡……”

    “我去看看。”昭沁放下藥膏後，趕往寢殿。

    “殿下？”

    “阿沁的藥。”李昶荊獻寶似地把藥膏遞給昭沁。

    昭沁頗為感到地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少年，微微歎息，“多謝殿下賞賜。”

    “快睡吧。”昭沁幫他鋪好床，待李昶荊睡後，才慢慢離去，吩咐宮人照顧好殿下。

    昭沁趁著月色打算回去，卻見到有宮女前來淩乘宮，似乎是來找她的。

    “這位妹妹找我嗎？”

    宮女審視一番，將準備好的膏藥遞給昭沁，“這是鸞珠公主賞賜給你的膏藥。”

    昭沁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跪在地上鄭重道：“謝公主賞賜，公主厚待，奴婢感激不盡。”

    宮人沒想到昭沁會行大禮，覺得公主沒算浪費膏藥，滿意地點頭。

    昭沁沒想到鸞珠公主會送來膏藥，但總覺此事與李淮虞有關，但他一個馬奴怎麽說動公主送藥呢？

    後麵幾天，昭沁並未與李昶荊一同去往書院，他也沒央求昭沁陪他。

    隻是午時，宮女慌慌張張告訴昭沁，皇後娘娘養的狗把人咬傷了！

    昭沁見宮女如此慌張，以為是李昶荊出事，心慌意亂地跑去書院。

    宮女在後追她，告知是錦盛公主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