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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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就在同樣的夜裏,就在同樣的客棧,周凝紫也在,這是宮黛楚萬萬沒有想到的,而錯過了這一機會,以致激起日後在京城眾男女更多的風波。

    惠王將周凝紫一掌推到牆邊,貼著壁上,逼他交出《天書》。

    ”我沒《天書》,真的!”

    粱天師說”江湖之中,還沒見過似你這些怪招怪式的,不是《天書》所教,又是怎樣?”

    周凝紫所想到的隻是宮黛楚的安危,離她已是那麽遠了,或是不知去向,粱天師幾個是傷害不到她了。於是,他懶的理睬他們幾個了。

    惠王大怒”周凝紫,你竟耍起本王了,膽子也特大了!”

    他連著向周凝紫投去幾拳。

    周凝紫是個實誠人,想自己騙了他們,倒是不對了,任他打,吐出幾口血來。

    粱天師說”周凝紫,看你表麵溫文靜爾,卻原也是耍刁的人。”他不饒他,一腳踢向周凝紫。

    周凝紫任他踢到哪就是哪,哼也不哼一聲。他隻想拖住他們,以免他們去傷害宮黛楚。

    惠王喝住粱天師,”天師,打人要有個打法,更要看打的是什麽人。他周凝紫可是相思公主的意中駙馬爺!”

    粱天師說”本天師是太上皇親口禦封,便是皇上也奈何我不得,何況他一個小小的駙馬爺。”

    惠王見他目空一切的樣子,有些氣惱,偏作一笑,”皇上登基以來,將太上皇時的一些重臣貶的貶,謫的謫,廢的廢。你要清楚的明白,你可隻是太上皇禦封的一個空有其名的天師,怎能奈何手握生殺大權的皇上?相思公主是皇上親妹,更有太後萬般疼愛。如果她的心上人有個三長兩短,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粱天師聽他如此這般一講解,倒真有了顧忌,住了手,指周凝紫,”臭小子,本天師念惠王替你求情,暫且放過你。”

    周凝紫低微微的說”我不是什麽駙馬爺,隻是一介平民,你們想怎麽樣都行,隻要不為難黛楚!”

    ”好個處處為宮黛楚著想的癡情人!”惠王一笑,”周凝紫,你不交《天書》沒關係,本王也不要你死。不過,得將你帶回京師,看你該怎樣向相思公主交待?”他半眯著眼睛看著手中轉動的寶簪,”本王就不信焰氣十足的相思公主,會將這價值連城的寶物贈送給一個普通關係的男人!”

    萍鄉的楓野山莊,偏僻幽靜。山莊的最後一座竹籬笆院裏,有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在梅花樁上飛來走去。

    他叫四叔。

    中午時分,寵妾女領薜聆瀟來到這裏,將他們相互作了介紹。

    三人進屋。

    四叔一邊擦汗,一邊說”聆瀟,你唐音嬸親眼見你被人打下溪流,不想你卻還活著,當真是奇跡啊!”

    ”是一個雲遊相士救了我,並授我武藝。”說話間,薜聆瀟擰擰眉頭,”咦?唐音嬸這個名字好熟,是誰呢?”

    四叔說”唐音是我妹妹,以前住在你家隔壁。那年,她看見你娘被一個男人擄走,偏救不得,隻好抱著你妹妹來到我這裏避難。”

    ”真是多虧了唐音嬸!”

    ”而今你們兄妹倆重逢了,她卻下世了,不然不知會高興成啥模樣。”

    ”啊?什麽?”寵妾女一驚愣,”我娘去世了?”

    ”嗯!”四叔一點頭,”半個月前,突發疾病死亡。”

    寵妾女這才發現正中牆壁上掛著靈像,不由”卟通”下跪,淚水直下,”娘!”

    四叔扶她起來,”你娘最放心不下你!現在找到哥哥了,她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

    寵妾女拭了一把淚,”她既不是我親娘,為啥知道我和哥哥各有半把梅花玉扇?”

    四叔喝了一口茶,”唐音沒生養,自是非常喜歡孩子。她和你親娘情同姐妹,就把她的陪嫁玉扇贈給了你們兄妹。”

    寵妾女點了點頭,”哦~”

    薛聆瀟向唐音靈像拜了三拜,”唐音嬸,真辛苦你了!”他轉向四叔,”四叔,你見過我娘麽?”

    四叔回答”鬧新房時見過一次!”

    薛聆瀟問”我娘有啥特征?”

    四叔指指寵妾女,”見她如見她!隻不過你娘比你妹妹多一份清雅,而你妹妹比你娘多一份靈麗。”

    薛聆瀟腦中即閃現出清愁院的一幕來,忙坐於書桌前,提筆速畫慕容清愁的相貌,讓四叔看,”四叔,我娘是不是這個樣子。“

    四叔捊須沉思片刻,”樣子倒是這個樣子,隻她不似這樣憂鬱無奈,或許那時是新人吧!”

    寵妾女一噘嘴,”我親娘當然不是她了!哥,那個人既要害爹害你害我,哪裏會放過娘?你別瞎猜,好不好?”

    ”我沒瞎猜!”薜聆瀟一搖頭,”你不覺得自己與她有親切感?”

    寵妾嘴翹得更高,”親切感?沒有!討厭感有,幾乎是憎恨。”

    ”你!”薛聆瀟瞪他一眼,”我要去那裏弄個分曉,你不願去,就留下來陪四叔。”

    ”我不想去,但你的功夫全失,萬一有個危險,誰來照應你?我去!”

    事不宜遲,他們兄妹告別四叔,出了楓野山莊。

    薛聆瀟兄妹趕到清愁院時,已是門庭冷落車馬稀。

    他上台階,舉手叩門。

    有個女子前來開門,探出半個身子,”客官找誰?”

    薛聆瀟指指寵妾女,”我找長的很像她的那個大姐!”

    ”像她?”女子打量寵妾女一番,拖長聲音”哦~~”了一聲,笑嘻嘻的,”你找我們主娘啦,反正想討她納她的有錢人多的不得了,我們這些下三流的人物咋知她嫁著哪個去了?”

    薛聆瀟一驚,”她嫁了?”

    ”連你這般英俊小生也想宿她不成?”女子醋味十足。忽的,她拉住薜聆瀟,”客官這種英俊男子,我願免費陪你吃喝玩樂,保你快活似神仙,隨我來吧!”

    ”這鬼地方的女人沒一個是好的!”寵妾女氣不過,要砸門。

    女子嚇的趕緊關了門。

    薛聆瀟拉住寵妾女,”你幹什麽?”

    寵妾女啐了一口,”看著她那下賤相,我就想打。你要找的主娘,更讓人惡心!”

    ”你……”薛聆瀟盯她一眼,”留點口德!”他不管妹妹什麽態度,決定再找人問個明白,第二次叩門。

    門開處,卻見夏侯英雄從中而出,趙嫋炊隨後飄出。

    他笑望寵妾女,”喲,美人兒,好久不見。”

    寵妾女怕他又厭他,忙躲到薜聆瀟身後。

    趙嫋炊揪夏侯英雄一把,”夏侯英雄,你來這個鬼妓院找什麽主娘,姑奶奶我沒計較,隻因你們是同一淫路貨色。但你見了人家女孩子就色迷迷的,姑奶奶可不許!”

    夏侯英雄不以為然的笑,”你不許,我就不看麽?你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我早幾年就想得手的美人。”

    薛聆瀟見他既找慕蓉清愁,又戲妹妹,不由大怒,”夏侯英雄,你特無恥了!”

    夏侯英雄斜睨他笑,”薛聆瀟,你正人君子,可你不也帶美人來妓院麽?”說著,他要摸寵妾女的臉蛋。

    薛聆瀟一把格開他,”不許動我妹妹!”

    ”你妹妹?”夏侯英雄愣了愣,□□的笑,”我不但要動她,還要上她,你能把我咋樣?”

    盛怒之下,薛聆瀟”呼”的一掌直搗他。

    寵妾女知他打不過夏侯英雄,急忙取鞭助戰。

    趙嫋炊雖恨夏侯英雄好色成性,但終究他是自己的男人,自然得幫著他。於是,她出劍截住寵妾女掃過來的鞭子。

    隻過幾招,夏侯英雄便瞧出薛聆瀟身手雖敏捷,但掌下有破綻,很為得意,注足真力一掌發出。

    薛聆瀟站立不穩,直往後退,”哇”的嗆出一口血來。

    無心客找到樹石道人後,同往京城,看望女兒,途經此地。

    薛聆瀟退到他們麵前,被扶住。

    無心客驚叫”這不是薜大俠薛大恩人麽?”

    夏侯英雄本欲置薜聆瀟於死地,但見半路殺出兩個前輩高人,有些怯意,急拉趙嫋炊逃之夭夭。

    無心客要追。

    樹石道人叫住她,”薛大俠受了傷,我們救他要緊。”

    他們急扶薛聆瀟到了一家客棧。無心客吩咐寵妾女守在門外,千萬不準任何人進房騷擾,她與樹石道人則為薛聆瀟醫治。

    樹石道人說”我們救得了他嗎?”

    ”休得胡說!”無心客打斷他的話,”現在,薛大俠毫無反抗之下中了掌,肌膚韌帶已損,再遲便是危及神經脈絡。我們姑且以刻石神功救他,快!”

    以刻石神功救他,救得好,便可保他性命,施救人必死無疑。救不好,三人則會一同被廢,樹石道人有些犯難。

    無心客說縱是必死無疑,也得救薜聆瀟。她要報答他救養他們女兒的大恩!她是位極重義守誼,,口氣堅決,由不得樹石道人有半點猶豫。

    當即,他們屈膝坐下,一前一後,雙掌抵薛聆瀟正胸脊背。

    瞬時,薛聆瀟頭頂的幾大要穴冒出縷縷煙霧,嗞嗞作響。

    無心客二人汗如雨下,身體抖動厲害。

    許久,薜聆瀟被氣浪嗆醒,見到無心客二人,知他們救了自己。看時,見他們麵如死灰,慌忙叫喚。

    救好了他,無心客二人必死無疑。這是他們早已料到的最壞結果。然而,他們不曾後悔,因為他們知道人終有一死,何況這種死是滿懷報答之心的。然而,他們又畢竟懷著那麽一種牽掛。他們太想念女兒了!臨死之前,他們將女兒托付給薛聆瀟。之後,帶著雙方重逢的冰釋前嫌的喜悅握手離開了人世。

    驀然間,薜聆瀟四肢一戰,身不由己的彈起,雙掌不由自主的擊在牆上。”呯”的一聲,牆壁倒塌一個大洞。

    ”哥,你得救了!”寵妾女大喜,大驚”哥,你咋忽有奇功?”

    薛聆瀟黯然神傷,”兩位前輩將內功傳給了我,而他們已中毒身亡。”

    兄妹二人找處風景優美的好地方,掩埋好無心客與樹石道人。

    ”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去京城找瓊雅!”

    這時,太陽正高高升起,陽光穿過空間,照射人間,暖中帶著雨後濕氣。

    惠王將周凝紫押回京城,囚禁密室,便往嬌娘處。

    嬌娘正與俗韻在院中蕩秋千,咯咯嬌笑。

    俗韻越蕩越歡,隻覺雲來樹閃,宮中景物,盡收眼底。蕩到妙處,繩索突斷。她從秋千架上往下跌落,隻覺兩耳生風,驚叫起來。

    驚險時分,惠王走來,一個起飛,將俗韻從空托住,平安著地。

    俗韻嚇的魂兒都飛了,摟住惠王,放鬆不得。她本鵝蛋臉,柳葉眉,白皮膚。此時一驚嚇,淚水汪汪,嬌喘籲籲,益發動人。

    惠王心念一動,低頭在她頰邊親了一口,然後放下她。

    俗韻本來餘驚未散,又被惠王一親,不知如何是好,更是呆愣愣的了。

    嬌娘風吹楊柳般的向惠王盈盈施禮,”臣妾見過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惠王一把摟住她,”愛妃想不想本王?”

    嬌娘嬌切切的,”想啊!王爺在外,臣妾無時無刻不為您的安危牽掛,心碎了,腸斷了,多虧俗韻常來陪臣妾咯。”

    ”哈哈,有這般想麽?”惠王一笑,說”俗韻是皇上身邊的人,怎麽有空常來這邊?”

    此時,俗韻已回過神來,由不得冷笑,”皇上有了川人,朝夕相伴,如魚得水,哪裏還犯得著我們這班下人侍候?”

    惠王一彈她的肌膚,”皇上竟將你這等美人冷落,便是他的不對了。”

    俗韻不敢說孝宗的不是,恐傳出去,橫生枝節,慌忙告退。

    這日夜色如墨,月黑風緊,宮窗宮門,乒乓作響。

    俗韻心中空寞,難以成眠,坐起來。她隻覺心如貓爪,如火如荼,按捺不住滿腔激情。

    孝宗有半夜喝茶的習慣,剛喊一聲”茶”,便見俗韻端茶飛跑進來,”怎麽是你?”

    俗韻也不作聲,隻遞過茶杯。

    孝宗又問”川人呢?”

    這句問話問的俗韻心中醋海一翻騰,失手將杯打碎,忙著去拾碎片,因是心慌意亂,手指被碎片劃破,滲出血來,不禁”哎喲”一□□。

    ”俗韻,瞧你慌慌張張的,幹嘛?”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你個俗韻,朕哪有叫你死啊?”

    俗韻聽孝宗極似嘻嗔,乘勢坐在床上,抖著流血的手指,”皇上,我痛,好痛喲!”

    孝宗順手拿過床邊一條錦帕,纏住她的手指,輕輕打個花結。

    俗韻見他這般關心她,越發按捺不住全身的火熱,倒向孝宗懷中,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皇上,要了我吧!”

    孝宗一把推開她,指著她,竟然語結”你……你……”

    俗韻既是春懷澎發,又是榮欲熏心。不管不顧的脫盡衣裙,赤身露體,隻見整個身體間用點點血紅畫著孝宗。

    孝宗先是一愣,爾後一閉眼,”出去!”

    俗韻已是情迷心竅,再次抱住孝宗,又扯衣衫,又咬肌膚。

    孝宗被他弄得狼壩不堪,苦笑一下,”俗韻,你好不知羞恥!”

    俗韻熾熱灼灼,淚流滿麵,”作奴婢的是下賤,偏又是入了宮門,找不到男人,也無男人敢要。但是,奴婢也是人,女人,有血有肉!但宮規沉嚴,作奴婢的隻好夜被情煎,日被情困,任青春韶華隨光陰流逝。皇上,你說這些那些對我們奴婢公平嗎?我是不知羞恥,但是我要皇上還我一個作女人的公道!”久憋在胸的憂怨和愁情一泄而出,”皇上,要我,要我,求求你……”

    孝宗心思被撩亂,但他想到的隻是他日思夜想的楚楚。

    ”皇上,皇上……”俗韻一個勁的往他身上蹭。

    孝宗將她推下床去,”滾!”這一聲喝,有如雷霆。

    俗韻不死心,再度撲上去,”我要把自個給皇上……”

    ”啪”的一聲,孝宗給了她一巴掌,見她仍作死癡纏,氣暈了。

    ”區區賤婢,竟敢挾迫朕,罪該萬死!但念你癡傻,不予計較。滾!”

    俗韻終於冷靜下來,羞愧痛苦交織一起,抓過衣裳,胡亂穿了,捂著火辣辣生痛的臉,哭哭啼啼的跑了。

    孝宗一把按住頭部,長歎一聲,”為什麽朕想擁有的卻總是離聯那麽遠啊?”

    突聽”鐺”的一聲,他忙掩衣出去,隻見川人正蹲在門外胡亂拾碎片。

    ”川人……”

    川人低聲說”因是半夜,我想著要侍奉皇上喝茶了,誰知惡夢醒來,心神不寧,所以把茶杯打碎了。”

    孝宗拉她起來,”做什麽惡夢了?”

    孝宗夜飲一直是川人所侍,今夜也不例外。他喊第一聲”茶”時,她便聽了,正要進來,卻見俗韻先到,並且聽到她一番春愁哀情痛思。”一入皇門深似海,任青春年華隨光陰流逝。”這不是俗韻一個宮人的心聲,而是代表了太多太多宮人要訴說的。思此想彼,川人柔腸百結,既同情俗韻,又自發一股難以名狀的憂心。

    ”皇上!”川人掙出手來,”沒什麽,隻是一個惡夢而已。”

    盡管孝宗百般順她,但她時有處惡夢中之感,並且越陷越深之痛。隻有在想到薛聆瀟時,才是精神煥發。可她不敢想,她是一個被禦封”雪人”的宮女。

    孝宗問”川人,剛才的一切,你都看見了,聽見了,是嗎?”

    ”我……”川人偏過身去,”我給皇上端茶去……”

    孝宗擺擺手,”川人,朕不需要茶了,你去睡吧!”

    川人告退,一宵無眠。

    孝宗徘徊廊前,也是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