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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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皇城太和門。

    “袁愛卿當真是我大明之幸!”

    “傳朕旨意,為袁將軍加官一級,升兵部左侍郎,賜尚方寶劍,享先斬後奏之權,以保我大明邊境無憂啊!”

    “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一臉少年氣卻又有著幾分病態的天啟帝朱由校端坐於龍椅之上,一身明晃晃等我龍袍顯得是那麽的刺眼,而今日是他即位以來最是高興的幾天之一。

    他何嚐不知世人皆言他癡傻無大誌,是個木匠皇帝,祖宗基業遲早會丟在他的手裏。可他朱由校又何嚐想要如此呢?他即位之時大明江山早已是從根底爛掉,官員,宦官專權,黨爭不斷……而他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罷了。

    他比不得漢武那般文韜武略,更比不得太祖那般雄才大略,他隻是想做好他的木工。可沒奈何,他被推上了那個位置,那個世人無不豔羨的位置。可左有太後李氏弄權,右有東林文臣操政,無奈他隻得啟用魏忠賢等宦官加以製衡。卻未曾想到此舉竟是養虎為患,如今朝野上下閹黨一家獨大,朱由校再想拿下魏忠賢已是萬難。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便是袁崇煥此人不枉他的信任,著實讓他感到安穩。

    惟願來世不踏瓊霄七彩路,長為山水自在人。

    “稟皇上,臣以為此戰首功不在袁將軍,而該歸於……魏公公!”

    忽聞場下有一道聲音傳來,卻是為魏忠賢邀功,不僅惹得一眾人都是摸不著頭腦,便是站在天啟皇帝身側的魏忠賢也是一臉狐疑的看著那人,顯然此人並不在他的安排之內。

    “哦?五弟此話何意?”

    天啟也是疑惑的開口問道,隻是他這聲“五弟”可當真是顯示了此人身份非凡。

    大明信王朱由檢!也是天啟皇帝如今唯一在世的弟弟。

    隻見台下那人一身紅色朝服,立於眾臣身前,頭戴烏紗,麵容俊美,一雙眼睛更是透射著無與倫比的精明。

    “稟皇上,此次寧錦大捷雖說是袁將軍衝鋒在前,可據臣所知,袁將軍能以兵部職方主事一職調往遼東全賴魏公公慧眼識人大膽啟用。魏公公於非常之時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方成今日非常之功!故而此戰魏公公這個伯樂如何能不居首功?”

    聞聽此言,身後一眾大臣無不爭相附和,如此大好機會,如何能不在魏忠賢麵前表現一番。

    “稟皇上,信王殿下所言極是,臣等皆以為此戰魏公公當居首功!”

    ……

    看著台下這一片片的附和諂媚之聲,天啟帝卻是不置可否,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眾愛卿所言,廠公以為如何啊?”

    而魏忠賢聞聽皇帝喊自己為廠公卻是慌亂的跪在了地上,臉上的肥肉更是不住的抖動,仿佛是害怕極了,“萬歲,奴才決不敢貪功!此戰袁將軍功不可沒,奴才哪有什用?這頭功定然是袁將軍的。”

    “哈哈哈哈,好!眾愛卿可都聽到了?”天啟也是未曾理會跪在腳下的魏忠賢,隻是對著台下眾人問道。

    “既如此,爾等可還有異議?”天啟此刻雙眼微凝,冷冷的看向朱由檢,心中盤算著什麽卻是無人可知。

    “啟奏皇上,臣禦史李應薦有本啟奏。”

    “說!”

    天啟聞言倒是不氣反笑,冷冷開口令那人說下去。

    “臣要狀告那遼東巡撫袁崇煥!”

    此言一出,場中嘩然一片,不知這他所說到底何意,隻有魏忠賢一人雖是跪在地上卻是露出一副得意之色。

    “此次寧遠之戰,皇太極圍困錦州十數日,錦州守將趙率教連日以來向寧遠求援數十次,可袁崇煥以寧遠城防為重拒不出兵,致使錦州危在旦夕。若非皇上洪福齊天,那皇太極又自恃傲物拋下錦州轉攻寧遠,隻怕此刻我遼東之地已然盡落敵手!”

    “且此戰過後,袁崇煥私分繳獲戰果拒不上報,甚至連關外複土都私分給了他軍中士卒。如此暮氣橫生、中飽私囊之人,豈可再為我大明邊關大將?望陛下明察!”

    說完這李應薦撲通朝地下一跪,雙眼之中滿是憤慨之色,當真是好一副忠臣良將之相!

    而還未待天啟開口,其餘文武百官也是紛紛跪下,齊聲高呼道,“望陛下明察!”

    再向下看去之時便隻餘那信王朱由檢一人還站在原地。

    “好!好!很好啊!諸位這是在逼朕嗎?”天啟也是怒火中燒,語氣中滿是殺氣。

    “臣等不敢!”台下諸大臣又是一聲齊呼。

    “不敢?朕看你們沒什麽不敢的!來人!”

    隨著天啟帝的一聲怒喝,竟有數名錦衣衛從台下走了出來,為首的赫然便是那駱養性。

    “把這為首的李應薦給朕拖出去砍了!”

    隨著天啟的一聲令下,駱養性所帶領的錦衣衛也是毫不含糊,直接便上前拿人,將那一旁的幾名官員都嚇得渾身顫抖。

    “且慢!”

    眼前人被拖走,在一旁站著的信王朱由檢卻是開口攔了下來。

    “皇上,依臣弟看來此事李大人所言未必是假,隻是未有實證,貿然處置我大明肱骨之臣恐為天下所不服,不如將此事交由臣弟查證,待一切明了,皇上再做決斷不遲。至於這功勞賞罰一事,以臣弟愚見,不妨還是交由內閣擬定。”

    站在那裏的朱由檢看到皇上如此局麵,心知這是魏忠賢所做之局,目的便是要除掉袁崇煥這個“東林逆黨”。可若是容他得逞,大明邊關豈非危矣,而若當眾與閹黨撕破臉皮隻怕日後朝中難有安寧。

    故而這朱由檢才在此時開口,他這一番話既維護了天啟皇帝的威嚴,又給了眾臣一個台階下,更主要的是將論功行賞之事交由內閣這個已由魏忠賢把控的機構草擬,無疑是他向魏忠賢拋出了友好信號,至少可以搏得魏忠賢對他的好感,進而獲取他的信任。

    今日是魏忠賢給天啟皇帝做下的局,想以此來除掉袁崇煥,可又何嚐不是天啟皇帝與朱由檢二人為他魏忠賢做下的局。隻是目前來看是魏忠賢占了上風,可日後……誰又能說的準!

    “皇上,信王殿下所言極是。眾位大臣也都是一片赤誠之心,還望皇上暫息雷霆之怒,饒了眾位大臣。”

    魏忠賢眼見效果已然收到,便也順著信王的話給天啟皇帝一個台階下。不然若皇上真要一意孤行,自己可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畢竟他隻是一個太監,縱然權傾朝野,可他還是個太監!而天啟,雖然有幾分蠢笨,可他是皇帝!

    隻是這位信王殿下……

    魏忠賢不免多看了他幾眼,卻是發現眼前這個此前從未顯山漏水的少年自己卻是看不透他。

    “既然魏公公和五弟都如此說了,那此事便這麽定下了。”

    “退朝!”

    隨著天啟皇帝起身,那些跪在地上的臣工又是朗聲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後便是紛紛起身離去。

    唯獨魏忠賢仍是跪在地上遲遲不見起身。而信王朱由檢也是不曾離去,看到魏忠賢這幅模樣,也是趕忙跑上台去,將魏忠賢扶了起來。

    “今日之事,廠公是否操之過急了?”

    看著魏忠賢那張油膩的臉,朱由檢不由得頗有幾分厭惡,隻是麵上卻是一副恭敬之意。

    “信王殿下所言何意?奴才聽不明白。”

    魏忠賢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少年,不知他是敵是友。

    “哈哈哈哈,公公又何必與本王在此裝傻?”

    “奴才確實不知殿下所言,還請殿下賜教。”朱由校再度追問,魏忠賢卻仍是裝傻充愣。

    “好,既然公公不清楚,那本王便一句句解釋給公公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今日本王見皇兄精神頗好,想來龍體已是無恙了吧?”

    聽著朱由校這毫無征兆的一句話,魏忠賢卻是大吃一驚——他要當皇帝!

    天啟皇帝自月前遊船不慎跌落湖中,這龍體始終抱恙且是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早晚便會駕鶴西遊,而皇上又膝下無子,要真到了那日,能繼任大統的恐怕也隻有此刻站在魏忠賢眼前的這位信王殿下了!

    “今日酉時本王在近水樓設宴,屆時還請廠公賞光一聚!”

    【作者題外話】:“不踏瓊霄七彩路,長為山水自在人。”引自風淩天下《傲世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