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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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長廳,四把火炬燃燒在四角,照亮了陰沉封閉的屋子。老傑克被五花大綁跪在中央,高台擺一把黑木椅,蕾莉坐在上麵,紅袍女巫和侍女各站兩側。
伊萊一邊脫下鬆鼠皮手套,一邊邁上台階,問:“他吐出什麽了?”
蕾莉眉宇凝聚烏雲,她說:“他受人之名刺殺從海石城回來的人,但就是不說是奉誰之命,嘴巴牢得很。”
走在最前頭的是淺紫色眼瞳的奧戈,他銀金色的頭發被火炬染成金黃,被車輪壓斷了腿的“斷竹竿”羅蘭拄著拐棍出現,撞鍾保羅和小兔麥克跟在他後麵,他們通過拱門,來到長廳。
保羅交代,他們和奧戈打架之後咽不下這口惡氣,老傑克告訴他們可以幫忙狠狠懲罰奧戈,他補充:“我們沒想殺死奧戈,隻是想給他點教訓。”
羅蘭:“老傑克告訴我們,奧戈會跟隨采購車一起出門,我們埋伏在集市,趁亂襲擊他。”
麥克嚇得不敢說話,重複:“對不起……”
伊萊命令:“鐵鷹軍團禁止私下武鬥、報複,來人,把這三個關去禁閉室。”
士兵上前帶走了三個小夥子。
“老傑克,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對奧戈下毒手?”伊萊一步步走進,站停在老傑克麵前,居高臨下道,“我會酌情給你一些慈悲。”
老傑克“嘿嘿”笑著,被打腫的眼睛勉強睜開,他仰頭看著伊萊,說:“輪到你來給我慈悲了,我可不需要什麽慈悲。”
伊萊喉嚨冒火,揪住老傑克稀疏的頭發,質問:“我不明白,難道你僅剩的謹慎就是用來謀害一個孩子嗎?”
老傑克的安排十分謹慎,隻是沒想到三個小夥子殺不死一個,忽略了奧戈頑強過頭的生命力。
老傑克漫不經心地回答:“我隻想得到我想要的。”
“他們許諾給你什麽?我給不了你嗎,鐵鷹軍團給不了你嗎?”伊萊低聲質問。
“給不了。”老傑克活動他那一口壞牙,咧開一個醜陋的笑容。
伊萊:“不要逼我對你用刑。”
“鷹籠?哈哈哈,那地方啊。”老傑克並不在意,他活動活動粗短的脖子,“小子,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我看著從一個小矮人長成現在這樣。我給你一個忠告,叫那個銀頭發小子離開,讓他滾!他不是什麽好東西,會害死你,就像害死我一樣。”
奧戈吼叫道:“我沒有害你,是你要殺我!”如果不是鄧尼斯的人,他現在已經死在了老兵的刀下。
“說下去。”伊萊說。
“你被盯上了,從海石城回來的人都被盯上了。他們問我‘那片黑夜’是不是公爵,我說不是,那孩子倒黴是倒黴了點,但絕對不是什麽壞東西。”
伊萊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脊椎,他遣走士兵和仆人,隻留下蕾莉、女巫、奧戈和自己。
“你在皇宮就職時不知道府裏發生了什麽吧?蕾莉小姐離得太遠,也發現不了。那個白毛鬼生吃豬羊,他還拿著你給的錢去街上蠱惑小孩子,你不害怕嗎?伊萊,你不害怕嗎!別犯傻啊!有人能從獒犬狗舍裏完好的走出來嗎,我的狗兒們去哪了!”老傑克形容癲狂,眼珠在慘白的眼眶中跳動。
伊萊抽出佩劍,舉在半空:“告訴我,黑袍許諾了你什麽?”
“他不是人啊!我不會騙你的伊萊,我是你的老傑克啊!”老兵張大嘴,露出殘次不齊的黑牙,歇斯底裏地喊,“你不害怕深淵嗎!”
手起刀落,寒光閃現,鮮血噴湧覆蓋雪白刀麵,老兵的頭顱骨碌碌滾在石板地麵。
伊萊手指穿過黑發絲,將落在眼前的頭發上撩至腦後,他轉身,蕾莉小姐緊閉著眼睛,奧戈驚懼地看著他。
伊萊朝他走進一步,奧戈後退。
劍鋒仍在滴血,伊萊疲倦地擺手,說:“你走吧,回去睡覺。”
蕾莉小姐被嚇到了,握著伊萊的手不肯鬆開,回到她的套房,伊萊吩咐下人們晚上蠟燭不要熄滅。
他手裏托著一支蠟燭,走在昏暗的長廊,月光從菱格窗子鑽進來,像灑下一把霜雪般鋪在地麵。
紅袍女巫等在月台,她說:“閣下,我來給您換藥。”
他們來到書房,伊萊皺起的眉頭一直沒鬆開,他點燃蠟燭,隨意坐在桌上,脫下外衣。女巫卡瑞像上次那樣把袍子上在架子,打開木盒子,精油滴在手心,搓熱了塗抹在伊萊泛紅的傷口上。
傷疤猙獰,女巫卡瑞說:“您恢複得很快。”她的手指從肩膀滑落到肩胛骨,勾勒形狀,“鐵鷹軍團將軍伊萊,您的傷疤長成了雄鷹的翅膀。”
伊萊低頭看見桌上裝訂修補的書,穿著棉線的鋼針還沒來得及收起來,書本換了嶄新紅皮革,他說:“辛苦您整理了。”
“蕾莉小姐也幫了不少忙。”卡瑞說。
伊萊閉上眼睛,進行一番掙紮,說:“明天我會去一趟皇宮,申請重建巫師協會。”
“感激不盡。”卡瑞預料到了公爵的讓步。
伊萊回想老傑克的話,那家夥臨死前留下的遺言竟然是在質問他怕不怕,問:“請問,如果有人對您說,要您的靈、肉與力量,您會怎樣理解?”
“巫師不許結婚。”
“認真點。”伊萊沒有開玩笑的心思,他總得正視奧戈的身份。
巫師粗糙溫熱的手按在伊萊脊柱中央的凹陷,說:“這是您的肉,”向上托住年輕公爵的後腦,“這是您的靈,人們稱之為靈魂。力量貫徹您的靈魂和□□,枯竭時迎來死亡,靈魂離開□□,前往深淵。三者構成您的一切,構成萬事萬物的一切。”
伊萊扶額,手指蓋住眼睛,歎出一口長氣,試圖突出胸腔內堆積的鬱結:“老傑克說奧戈是……壞東西,希望您能對此保密,作為巫師協會重建的報酬。”
太陽升起,伊萊洗漱更衣出門,發現自己的房門沒關,本應該好好問問下人們,但他沒時間去思考那些細枝末節。忙碌的公爵急匆匆來到餐廳,他坐在那等了一個鍾,等不到蕾莉小姐的人影。雖然不情願,他還是叩響了蕾莉小姐套房的雕花木門。
蕾莉頭發蓬鬆散亂,穿著白色睡袍,說:“我沒睡好。”
“我今天要去皇宮開會。”伊萊雙手叉腰,幹巴巴地說出這句話。
蕾莉審視著他的局促,說:“昨天的事我會保密,你不用擔心。”隨後不留情麵地關上了門,伊萊脖子往後縮了縮,以免被撞到鼻子。
忙碌的公爵騎馬趕到皇宮,他在會議廳走廊碰到了鄧尼斯主管,主管滿麵春風地打招呼:“您好啊……哦,您臉色不太好。”
伊萊被他鬥轉的話鋒逗笑了,放慢腳步,說:“奧托·伯恩公爵不苟言笑的原因找到了,我也在逐漸喪失幽默。”
鄧尼斯說:“我倒是因為利用了您而感到無比快樂呢,我數錢數到天亮。”
“希望您能妥善安頓海人,不然下一個碧翠絲就是您了。”伊萊眼底浮著危險的笑意。
鄧尼斯誇張地捂住心髒的位置,說:“嚇壞我了。我非常感興趣,您被高貴的女爵拉上灑滿花瓣的羽絨床了嗎?”
“床上隻有荊棘。”伊萊拖長調子。
會議廳大門拉開,愛琳殿下坐在了她的金葉寶座上等待,她麵色紅潤、光彩照人,說:“好久不見,我親愛的臣屬。”
愛琳雙手交叉放在桌麵,說:“王國陛下將率軍親征星霜城,現在正值春天,我們會在冬天到來之前結束戰爭。”
鄧尼斯新奇道:“陛下竟然要率軍。”他強收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嘲諷。
“陛下沒有領軍經驗,蘭德爾公爵在旁輔佐,一定馬到成功。”愛琳碧藍色的眼睛燃燒著野心。
查理與蘭德爾公爵家人通過行軍培養感情,再挑個好時機把凱茜小姐塞進行軍帳。不是說患難見真情嗎,那就再見一次真情。愛琳這麽想著。
亞戴展開羊皮紙,說:“流焰城又派來使節,他們同意獻上五成賦稅,殿下,談和吧,這已經是他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不,他們隻會把仁慈當成軟弱,背叛者該遭受血與劍的洗禮。”愛琳斷然。
伊萊說:“殿下,我想重建巫師協會。海石城發生的事不能重演。”
鄧尼斯揶揄:“呦,握劍的騎士也有支持巫師的時候。”
“昨天一位老下屬叛變了,他意圖謀害府中士兵,揚言所有從海石城出來的人都得死。雖然沒有明說,可我看得出,是黑袍人搞的鬼。我們需要巫師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然後再被巫師詛咒致死。”亞戴怯生生地開口,“海石城已經自食惡果。”
愛琳殿下看向伊萊:“民眾對巫師的所作所為還是心有餘悸,但我們還是需要他們的力量的,這件事先交給您私下處理。”
伊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