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捕魚和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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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瑜穿著一件加厚的棉衣,頭戴繡有小老虎的風帽,揣著手蹲在村口,因為衣服顏色與雪地相近,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個精致的雪團子,

    “寶哥兒,你怎麽一個人蹲在這兒?不怕冷啊,瞧瞧你的鼻尖,都給凍紅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瑜立刻興奮地站起來,如同乳燕投林般衝進葉父懷裏。

    葉父旁邊的葉老大和葉海都笑著看他們。

    “爹,我好想你啊。”

    葉父張開雙臂,把葉瑜抱起來放在右臂上,“爹也想我們乖寶了。來,叫我試試咱們寶哥兒有沒有吃胖。”

    說著他邊走邊上下掂了兩下懷裏的葉瑜,隨即滿意道:“比上次重了一點,看來是吃胖了。”

    葉瑜嘿嘿一笑,“最近家裏做的飯都很香,一不注意就吃了很多。”

    他也發現自己已經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圈。

    “喜歡吃就好,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葉父滿麵笑意的示意葉瑜往他背後的背簍裏看。

    葉瑜側頭看過去,隻見壺型的背簍裏放著一個五芳齋的油紙包,好像最近這個糕點鋪在他的生活裏存在感突然變得很強。

    “是酥蜜食和梅花脯!”

    酥蜜食是一種粉製油酥甜點,用蜜和麵,外撒芝麻,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很甜蜜的一種小食。

    梅花脯雖然聽著像是果脯的名字,但事實上是一種用鹽拌過的薄切山栗和橄欖,鹹中帶甜,還透著微微的酸味,評價十分兩極分化,喜歡的人會非常喜歡,不喜歡的人也會非常討厭。

    葉瑜和他娘都很喜歡吃酥蜜食,而梅花脯又是葉家老兩口的最愛。

    “一會到家你可以先吃塊解解饞,剩下的收好等明天吃。”

    葉父樂嗬嗬地說:“我看五芳齋又出了幾樣新品,有個叫雪花酥的看著極美味,隻是量少須得預定,咱們置辦年貨的時候倒是可以買來嚐嚐。”

    葉瑜嗜甜,對各種甜品基本上都很難拒絕。

    就短短幾句話的功夫,葉父已經抱著葉瑜轉了彎,他們一行人再走兩步就到家了。

    葉老太看兩個兒子還有孫子進門,不由得連連點頭,“回來就好,外邊冷,快進屋烤烤。”

    進了堂屋,葉父放下懷裏的葉瑜,然後和葉老大一起掏出背簍裏的東西。

    “爹這是給你帶的旱煙杆。”葉父拿出紫竹的旱煙杆,他在看到葉老頭不讚同的神色後連忙說:“是竹子做的,不貴,隻是製作的手藝不錯,您原來用的那個都壞了好幾次了,是時候該換新的了。”

    接下來他倆又掏出幾樣東西,分別是給葉老太買的一盒擦臉油,還有給孩子們買的小食。

    葉老太摩挲一下手上的瓷盒,高興道:“你們快回屋休息去。”

    聽到這話,葉父就牽著葉瑜的手回了屋子,葉母這時已經把炕燒起來了,她幫著葉父脫下長襖,將其掛在床邊晾著,然後才說:“你們好好睡一覺,我吃飯的時候再叫你們。”

    葉母說完就準備出去幹活。

    “等一下,”葉父卻開口叫住了她,“你看這是什麽。”

    他從棉衣內兜裏掏出一個素青的帕子,小心地解開後,一個銀簪出現在幾人眼前。

    “我挑了好幾個樣式,還是覺得這個最好看,你看看喜歡嗎?”

    那銀簪很簡略,細長的一根,隻在頂部雕刻了幾朵蘭花,顯得素雅又清新。

    葉母手指無措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過銀簪,秀美的臉上帶著幾分驚訝。

    “咋花錢買了這?還不如把銀錢存著呢。”

    葉父笑了笑,“當年你嫁給我的時候,就戴了這麽一根銀簪,可惜那根已經被賣掉了,隻能再買一根相似的。”

    葉母也想到了以前的事,那根銀簪是她的陪嫁,然而在寶哥兒出生沒多久就給死當了,但是換來卻是好好活著的孩子,因此她一點都不遺憾。

    “又不是什麽大事,哪裏值得你一直記得。”

    葉瑜看了眼葉父,又瞅了瞅葉母的臉上的回憶之色,然後開口道:“爹你快給娘把簪子戴上啊,我覺得娘戴起來一定很好看。”

    葉瑜的話仿佛驚醒了葉父,他把銀簪拿在手上,然後輕輕地插在葉母的發髻上,插完之後他便稱讚道:“好看!”

    這是實話,葉母長相秀麗溫婉,丹鳳眼瓜子臉,即使已經年過三十,並且常年勞作,但她的麵容依舊顯小,一眼看過去不過才二十多歲罷了。

    葉父也是長相英武不凡,身型健壯,和葉母是極相配的。

    葉母摸著發髻上的銀簪,露出一抹羞澀的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好看呢。”

    葉瑜不讚同地說:“不管什麽年紀,您都好看。”

    “你倆今天嘴上抹了蜜嗎?一個個說話都這麽好聽。”

    話雖這麽說,但葉母臉上的笑容卻很深刻。

    “快休息吧,還有寶哥兒,你今天早早就起來等你爹回來,難道不困嗎?趕緊睡覺去。”

    等葉父換上幹淨的衣服躺在炕上,葉瑜也閉上了眼睛。

    葉母則是愛不釋手的摸了摸銀簪,直到要離開屋子的時候才把它摘下來藏好,畢竟財不外露,最好還是別拿出去,自個在屋裏高興一下就算了。

    晚上葉老太熱了熱昨天剩的紅燒鯉魚,往剩下的湯汁裏放了些切成滾刀塊的土豆和白蘿卜,配著地瓜粥也是一頓美味的晚餐。

    除了這些,葉父帶回來的兩樣點心也成了家裏人的心頭好,尤其是酥蜜食,外表酥脆,內裏粉綿,咬一口下去蜜一樣的味道一直甜到心坎裏,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是剛出鍋的,外皮已經有點麵了。

    一小包裏有十個,正好夠孩子們一人一個,剩下的幾個則是被葉老太給收了起來,說是誰表現好給誰吃。

    第二天清晨,葉家三兄弟就帶著網兜朝柳河上遊趕去。

    東海郡一向有冬捕的傳統。

    冬天的魚肥美且易儲藏,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天氣下,室外就是個天然大冰箱,捕捉來的魚往屋外一放,就凍得結結實實,等要吃的時候,就可以拿進屋裏化凍,不管是清蒸還是燉湯,都是很好的選擇。

    比起在其他季節捕魚來說,冬捕更稱得上是個技術活,因為冬天足有半米厚的冰麵牢牢阻隔了魚的影子。

    天氣暖和的時候,魚群會在淺水區覓食,而在天氣寒冷的時候,淺水區冰層厚且缺氧,魚群就會轉移到相對溫暖的深水區進行活動。

    也因此,有冬捕經驗的人就會在深水區找到一塊魚臥子,就是臥魚的地方,鑿開冰麵後將漁網放下去,如果沒有找錯地方的話,過幾天來收網的時候,網裏就會有許多魚。

    柳河屬於貫穿東海郡的天瀾河的支流,上遊水深超過五十米,下遊水深接近二十米,所以附近的村子基本不會讓小孩去上遊玩耍。

    此時柳河上遊又安靜又空曠,隻能聽到鑿冰的聲音。

    三個人費力地鑿著冰麵,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鑿開兩個不規則的洞,一個是入網口,一個是出網口。

    葉老大喝了口水,揉揉僵硬紅腫的手,“今年冰凍得格外厚啊。”

    葉老二點頭,但沒說話,他還在用力捶著冰層,他們幾個剛鑿開的冰麵,隻是稍微休息了一會的功夫,就又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葉父叉腰站著,呼出來的氣很快就凝結成白霜覆蓋在他臉上。

    “趕緊下網吧。”

    三人把漁網從入網口放進去,將這一側的繩子固定在冰麵上,然後又從出網口用鉤子把漁網另一側的繩子撈出來,用同樣的方法固定住。

    下完網,葉父摸了摸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的鼻子,“過幾天再來看看,如果成功了,應該能捕到不少的魚。”

    而在柳河下遊的冰麵上有不少小孩在滑冰,打冰嘎,就連大人都有點忍不住,紛紛蹲在岸邊出主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不得自己親身上陣。

    見到提著錘子和鑿子往家走的兄弟三人,便有人開口問道:“你們三兄弟這是去上遊下網了?”

    葉父點頭,“也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找準魚臥子。”

    “應該是沒錯,今年魚的數量不少,我之前下網就捕到好幾條草魚,過年前準備再去下一次網。”

    葉父又跟他聊了兩句就結束了話題。

    就在他們三個回到家不久,天空又飄起雪花。

    天色暗沉沉的,連帶著人的心情都沉重起來。

    葉家堂屋裏,伴隨著幾盞油燈,葉老太正帶著三個媳婦在縫被子,如今被子裏的填充物是棉花,聽葉老太說,往前再數幾十年,棉花還沒廣泛種植的時候,他們家裏的被子填充的都是柳絮甚至稻草。

    “那時候冬天可真是硬抗,咱們這邊有火炕的倒是還好,往南邊一點的地方一冬天下來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葉二嫂則是補充道:“棉花哪裏都好,就是縫進衣服裏的時候有些鼓鼓囊囊,委實不方便行動。”

    他們現在就穿著這樣厚重的衣服,像葉瑜這樣的小兒穿起來圓滾滾的固然很可愛,但是在需要做工的大人看來,就很麻煩了。

    葉瑜手裏搓著麻繩,聽到她們兩個人的話後,手突然頓了頓,保暖且輕便這不就是說的毛線嗎。

    他記得毛線的製作好像不需要太高深的技術,並且毛衣的編織也很簡單。

    況且他家裏長輩手都是極靈巧的,手搓麻繩都不在話下,簡單的編織應該也沒問題。

    之前葉瑜想過釀酒,但在了解了這個時代釀酒的方法之後,他隻能暫時偃旗息鼓,因為他要改善釀酒方法就必須把蒸餾道具給研究出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性價比並不高,等再過幾年家裏條件好些了,那時候才會更適合。

    倒是羊毛編織應該挺適合家裏現在的狀況,他家裏如今正有兩隻羊,春天的時候可以把羊毛給剃了,一方麵減少羊中暑的概率,而且剃掉毛的羊過幾個月毛就又長回來了,另一方麵則是可以拿剃下來的羊毛試驗一下,看能不能搓成羊毛線。

    葉瑜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恨不得立刻就把兩隻羊的毛給剃了,這也導致他這幾天異常的興奮,天天都自告奮勇地接下了給羊喂食的活兒,一日三餐不落的蹲在棚子裏,邊看羊吃飯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