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嬌美妻子冷傲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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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書房。

    “陛下,十幾位將軍上了簽名奏疏,說荀將軍失職非其之過,而是另有隱情。”

    說話的是兵部尚書,他亦是陳中天安插入朝廷的門生。他私下打探了這些將軍們的事情,不得不擔憂:“這些將軍跟著荀將軍出生入死的,是有感情在。但總不能把這些將軍都革職查辦吧,其中許多將軍都在邊塞駐防。”

    “這些日子朕也想過應對之策。”陳中天就知道,動了荀將軍,那些人必然怕自己革他們的職。要想安撫他們,不逼他們反,必須用非常的懷柔手段。

    “陛下的意思是?”兵部尚書問道。

    “朕聽聞那荀將軍的女兒還未嫁人,不如讓皓兒娶了當個側室。”陳中天捋著胡子,慢慢道來:“一來安撫邊塞,如此,朕與他們是一家,他們也不好說什麽。二來與荀將軍結為姻親,他雖交出兵權,但也清閑富貴。當皇家嶽父,總比掉腦袋好。”

    “隻是季國那如何交待?那清荷公主才嫁過來,就打算讓太子納了側室。而且荀將軍之女聽說氣性極高,她會甘願為側室嗎?”兵部尚書又是擔憂。

    “他季皇不過送個庶女過來,我讓皓兒明媒正娶她,給了她八輩子福氣了。”陳中天不以為然,反而道:“荀繆這丫頭我是知道的,高傲漂亮,喜歡她的多如浮雲,她看都不看一眼,她就愛她的青梅竹馬,如今她的青梅竹馬死了,隻要告訴她這是救她父親的唯一方法,她也是會應的。”

    事情也果然如陳中天所料。

    荀將軍府後院。

    有一佳人腳踏履鞋,著身白裳披著紅衣,手揚起,便揮舞著劍。劍尖鋒利無比,待它輕輕揚起,便有梅花紛落,飄飄而下,留有著雪與梅的地,暗香浮動一般。

    “小姐,慕容大人來訪。”丫鬟來稟報京都之事,說有人來找她。

    荀繆收劍,因父親被下獄,她的眉目到底露一絲擔憂神色,回頭看去,見隨後的來人是刑部尚書慕容修。慕容叔伯與家父私交不錯,父親還未去塞外的時候,兩家經常來往。荀繆都記著,想來他必是有法子的,於是作揖道:“長輩前來,是我有失遠迎。不知慕容叔伯有何事,是否要喝杯茶?”

    慕容修揮了揮手,道不用,隻說自己是來為陛下傳令的,說完就回去刑部處事。然後他細細給荀繆講了側室之事,最終補了一句:“依我說,丫頭,荀將軍還在大牢,不論如何被冤枉,畢竟丟了塞北是真,這必是死罪啊!刑部講證據而不論人情,但朝堂不同,你若願意,此事或真有效,隻是實在委屈你。”

    “他們以權謀私、謀逆篡位,竟要我父來抵罪,如今還要我嫁給仇人之子做妾。”荀繆憤懣不堪,目中有淚。

    “我知曉你委屈,但——”慕容修輕歎,本還想說什麽。

    “我嫁。”荀繆依靠著柱子,目光毅然:“隻是不該讓父親知道。如父親出獄了問起,就道是我自願的。我為家父是忍得一時,但他陳潯齡最好別死在我手裏。”

    “如此我便去回複皇上了。”慕容修心有不忍,但仍點頭離去。

    香渡宮。

    此時已午時三刻了,虞人懶起舒腰,如以往一般喚春花秋月入宮。

    “公主終究醒啦!”春花捧著洗臉水來,臉上滿是笑。

    “春花姐姐可得記著,我們公主現可是太子妃了。”秋月一邊隨著,又輕輕拍手,傳早膳進來:“公主昨夜如何?”

    “睡得是很好,好久不這樣安穩了。”虞人說完又打了哈欠,起身踩著鞋,走去梳妝台的時候。聽見了秋月捂嘴輕笑,她覺得奇怪,回頭瞥她一眼。

    “春花姐姐你看看呀。”秋月不與虞人說,反偷偷和春花說。

    春花一聽,細細打量了虞人,也笑了出聲。虞人慌亂,又說道:“兩個人不知說什麽,是什麽事,還不許講給我聽了?”

    “公主瞧鏡子就知道了。”春花放下臉盆,端來銅鏡給虞人。

    虞人低頭輕瞥,仔細看了才發覺,原是自己脖頸上處好幾個紅印,唇也微腫著。虞人臉薄,猛地響起昨日的太子,又支支吾吾說著:“許是蚊子咬的。”

    “太子那麽大的蚊子,奴婢也是頭一回見。”見虞人羞了臉,秋月憋不住笑。

    “你、你多嘴。”虞人嬌嗔罵了一句。

    昨日的記憶也漸浮現。虞人想起這太子,他很溫柔體貼,先是一杯交杯酒暖胃、夜裏又攜她紅燭探花,燭火搖曳下,他的眉眼朦朧溫紅,真是好一位俊雅的美男。本以為他是知禮謙遜的,不想在自己睡了還……還輕薄她。

    虞人想著想著,臉又紅了。

    “奴婢鬆子參見太子妃。”

    恰是這時有人來了,正是掌事宮女鬆子。

    “免禮。”虞人本正在看簪子,見有人來,連忙喚秋月取賞銀來。她知曉鬆子是掌事宮女,素日也是她伺候太子的。

    鬆子取了銀子,便笑言:“太子妃醒了就好,奴婢是來傳話的。陛下在禦書房要召見您,提前讓奴婢喚太子妃準備一二。”

    “陛下要見我?是我不好,睡久了。”虞人聽了就忐忑不安,她還未準備好見公公。

    “新婚燕爾睡晚些不要緊,宮裏除了陛下、太子,您就是最大的了,陛下事務繁忙,不理晨昏定,這樣一來,您也不需向誰請安。”鬆子見虞人慌亂,倒是細細向她說來:“太子現在翰林書院,晚些會來看您。”

    聽了這話,虞人才輕呼了氣。

    隻是不想這次去的禦書房,並非是什麽妙事。陳中天見了虞人,就直接說要讓太子納側室,對象是荀府嫡女荀繆,時日就在下月。他又道:“你是正妃,也該你負責納側室,宮裏女眷少,你責任重,需多學著管家的事情,有不明白的地方多請教那些姑姑。”

    虞人聽了,渾渾噩噩。

    她嘴巴應“是”,但心裏頭委屈。這又是為什麽,自己才嫁來第一日,便要大大方方讓丈夫納側室?她自然是不肯。現在才多久呢,他就要側室,日後他要多少個小妾,她也得受著嗎?

    晚膳的時候,潯齡想著不該冷落新婚妻子,特意處理完事情來香渡宮用餐,不想看見了妻子一張悶悶不樂的臉。他心想,或是父親和他說的要娶荀繆的事情,心中內疚,也就沉默不語著夾菜。

    二人都不言,潯齡期間瞥了她一眼,卻見那一雙妖嬈漂亮的眼蓄著淚。

    多個女人多個麻煩,潯齡心中是知道的。隻是他也沒有辦法,局勢所迫,他必須得聽父親的。

    “別哭了。”潯齡低頭,給虞人夾了個豆角。

    本不搭理她還好些,見丈夫說了這話,虞人心底的委屈都流了出來,又哽咽又嗚咽,可謂是梨花帶雨。

    “我也是被迫。”潯齡心軟看不下去,當即放下筷子,走上前摟著她,輕拍她的肩膀:“若處理不好荀將軍的事情,恐怕會有叛亂。父皇根基不穩,我是太子,是父皇的兒子,理應聽令。到底你是我的妻子,這是不變的。”

    虞人環著他的腰,埋在他懷裏,聲音都有了哭腔,很是可憐:“我知道我是給你當正妻的,你畢竟是太子,會有側室,卻不想這麽快。我不知該如何大方得體迎她們來,說到底是我小氣、是我沒度量。”

    “不會的。”潯齡輕輕拍她的肩。

    “我怎麽能想……你若和別的女人親熱,下一刻要來我床榻,我是不依的。”虞人心底脆弱,她又嗚咽:“我知道你不能隻有我,但我心底難受。若有妾向你撒嬌耍潑,我卻隻能看,我該如何,我不知道該如何……我、我難過。”

    “我明白。”潯齡點頭。

    “我聽說荀繆的身世好,是荀將軍的嫡女。”虞人哭得更厲害:“我是庶女,從小養在母親身邊的,偏是我這樣的庶女當了正妻,我擔心我做不好,或是哪裏做不對,你真不要我了。”

    “我不會。”潯齡輕歎,虞人的淚真是河流,永不盡的。

    “你是不是嫌棄我哭得多,我不哭了。我是、我是第一回嫁人不錯,但我想和你好好過,你不要嫌棄。”虞人忍著不哭,鼻尖一抖一抖抽噎著。

    潯齡一時不知應什麽,他低頭輕撩她的頭發,吻上她的唇。

    這下虞人果然才不哭了。

    “我也是第一次有妻子,第一次當你的丈夫。”

    見她聽得進去了,潯齡方牽著她的手,仔細與她說:“總有做不好的地方,但日子是兩個人一起過的,我們可以一起學。你知道的,我在。”

    虞人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他眼底的潯齡是世上最俊雅美好的人,溫柔體貼著待她,很耐心,說話也是循循善誘,好似怕她不高興。虞人陷進去了,她從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男子,這般溫柔細膩、善解人意。

    而在潯齡的心底,她隻覺得自己滿嘴謊言,覺得自己惡心、令人作嘔。

    荀繆過門後,潯齡已不敢再看虞人。他知道虞人的心真摯,滿滿都是他。正因為如此,他才後怕。每次見虞人,潯齡都覺得自己滿嘴謊話。而在荀繆麵前,他永遠是最真實的自己。

    荀繆性子剛烈冷淡,和那個人一樣。

    日常則如是這般,潯齡知道荀繆愛喝茶,平日就笑問她:“你怎麽不給我奉茶?”

    “我懶得下毒。”說完後,荀繆一般會擦拭著劍。

    又或是她奉茶了,但是卻丟在桌子上,道一句:“你煩不煩。”

    但茶總是清芬四溢,並不如她一般高傲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