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四:公主欲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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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肆身子硬朗,他一般不輕易生病,可一旦病了就病了許久。

    這段日子,禦蘭魂不守舍著候著。一開始知道是叫程妍的小丫頭害他的駙馬病了,她便氣惱,但她後來知道畢竟是白寒的親戚,也不說什麽,隻一味在公主府陪著淩肆就是。

    “公主來了?”淩肆笑看禦蘭。

    禦蘭一進來,就看見淩肆半摟著四歲的小丫頭,本來好像在講什麽故事。她悶悶的,總覺得自己的關心少了幾分了。

    “小舅在講故事呢。”程妍很懂事,她下了床,啪嗒啪嗒朝著禦蘭走去,真像隻小奶狗。

    “是講故事,我也有聽的份嗎?”自從知道小丫頭喜歡桂花糕以來,禦蘭每次來都會帶幾塊桂花糕。她一來就把手上的桂花糕遞給程妍,小丫頭雙手捧著,笑說“謝謝漂亮姐姐”,然後又啪嗒啪嗒爬上了床,臥在淩肆的手臂旁。

    “什麽漂亮姐姐呀,喊舅母。”這個小丫頭精靈著呢,禦蘭著急了,走過來喊她:“別在床上吃,等一下這綢被又髒了。安白寒你看看!你把這孩子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禦蘭這麽罵,淩肆就笑得越深切,全然不是被罵的樣子。

    隻是再笑禦蘭肯定要惱了。淩肆就一把牽著禦蘭的手,把她拉過來:“你是公主,也和小孩計較。”

    “我確實是公主,可你把她寵成了公主。”禦蘭任由他牽著手,坐在淩肆的床邊,臉上是看不出什麽氣了,她瞅著淩肆的書卷,問他講什麽故事。

    淩肆便道是一些民間故事,是講和親公主的。然後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小程妍,問她:“你給公主講講?”

    “是千裏和親的公主,好漂亮好漂亮的公主!”程妍還小,不懂講,隻眼睛亮晶晶的,說著漂亮公主。

    “有沒有我漂亮?”禦蘭起了壞心思,她點了程妍的鼻尖,笑著問她。

    程妍被點了鼻尖眨了眨眼睛,她的嘴巴嚼著桂花糕,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舅母漂亮。”

    “好你個小丫頭,你見過咯?”小娃子真是可愛。禦蘭笑得像朵花,她湊過去,捏著程妍粉粉的臉頰:“你和小舅舅背著我去見哪裏的漂亮公主?”

    程妍臉被捏著,眼睛很委屈,她慢吞吞說:“小舅喜歡舅母,不會背著你見別的漂亮公主的。”

    禦蘭臉皮薄了,輕輕哼了一聲算答應了。

    “你很喜歡她。”淩肆細細觀察禦蘭,發現她嘴角有笑意,於是提到:“二姐希望小妍在我們這裏住一段時間。我病了走路不便,小妍白日讓翡翠帶著,沒人同她玩,恐怕也悶,不知公主有沒有空閑?”

    “養她嗎?”禦蘭敏銳起來,她抬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淩肆:“我們才結婚兩三月,我又不是不能生育。”

    “隻是一段時間。”淩肆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來。是,不能生育的反而是她。而且淩肆真的想過,倘若程妍能陪著禦蘭一段時間,哪怕日後自己申請調往遠方,他也會安心許多。

    “我知道啦。”禦蘭表麵笑著,緊緊握住淩肆的手,輕聲與他說:“我明天就帶著她去宮裏玩。父皇的壽辰要到了,那時候大家都會在,宴上會熱熱鬧鬧的。你是我的駙馬,必然要在的,要快快好起來。”

    因為風寒,淩肆的臉與唇都蒼白,但他仍然很有力地抱著禦蘭,低聲說著謝謝。小程妍吃完了桂花糕,就自覺躲在被窩裏,躲著躲著就睡著了,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禦蘭被抱著很久,她的臉嬌紅,她輕輕地環抱著淩肆,聲音溫軟輕盈:“白寒,你喜歡孩子,我們不是不可以有一個。”

    淩肆聽了這話,已知道公主動情了。正因知道如此,淩肆更為愧疚,他開始怕了,開始怕失去她。於是淩肆低頭,雙手更緊抱著禦蘭,像抱著一股會失去的風。

    “你還病著呢,還有小妍在。”禦蘭沉浸在幸福的光暈裏,她示意著輕拍了淩肆的手臂,淩肆方才鬆開她。

    淩肆雖鬆開了她,但眼睛黏著她,極為的深情。

    “我三姐姐要回來了,她會為我仔細考量你的,你可不許弱不禁風。”禦蘭轉移話題,她輕輕靠在淩肆的肩膀上,眼裏都是希冀:“白寒,真希望與你日日在一處,那樣我哪都不去。”

    “我們來日方長。”淩肆輕輕撫著她的肩。

    “日久情長了才有來日方長。”禦蘭從他的肩上起來,她的眼睛微紅,臉頰泛粉,對麵前人嬌嗔道:“何況自古美人在旁,君王不上早朝。”

    “誰是美人?君王又怎會不上早朝。”淩肆一本正經問她,聲音也變得純正。

    “呆子,隻是情趣而已,你還與我計較。”禦蘭目光流轉,好似流光四溢。她臉更紅,又推脫狡辯說:“是二姐說,夫妻間該有的。”

    “你把這一套用在我身上。”淩肆低頭。他的長睫蓋著他的眼,他不忍看禦蘭那憧憬未來的目光,那是一雙情人的眼,嬌嫩欲滴,好若一株粉玉蘭。

    “好嘛,真氣了?”禦蘭耐著性子晃著他的手,輕聲哄著:“好好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氣了,你快好好歇著,明日我們再好好吃藥,這病會好的。”

    禦蘭的聲音輕柔若拂柳。在她的心底,淩肆便是個溫情英俊的丈夫,才學武功樣樣都好,就是笨拙,像個別扭的孩子,總要她細細哄著。

    殊不知事實與禦蘭了解的不同。淩肆雖仗義,但果決冷狠,性子冷淡,愛人很淺。禦蘭不知道塞北之王,她隻知道安白寒、她的丈夫。她更不知道淩肆的笨拙和不安,都是因為靠近她。

    也唯有禦蘭憐惜他刻意的笨,這樣愛他。

    第二日的清晨,禦蘭帶著小娃娃在宮裏走,惹了許多人的目光。

    “妹妹什麽時候生了個女娃娃?”

    羽煙入宮時瞧見了,惹不得要笑一番。她低頭摸著程妍的頭,輕笑著道:“小乖乖,你娘親帶你入宮,你可要喚我一聲二姨!”

    禦蘭還不說什麽,程妍倒是著急了,她說不是不是,著急說了一聲:“是舅母不是娘親,喊錯了會挨罵的。”

    羽煙一聽,驚呼了一聲,輕笑瞅了禦蘭一眼:“喲,小妹教導有方,和大姐一個樣。”

    “我逗她的,哪裏舍得罵。”禦蘭被瞅著臉就紅了,輕聲道:“白寒很寵著她。”

    “愛屋及烏呀!”羽煙一聽,就聽出來端倪,她其實聽說過這件事了。她笑著撞著禦蘭的肩膀道:“妹夫怎麽說,喜歡男娃呀,還是女娃?”

    “哪會這樣猴急。”禦蘭一張臉全紅了,眉眼都燙,她低聲道:“二姐真是的,當著孩子麵說什麽呢,不害臊。”

    “哪裏猴急,我才結婚多久,與上官已有了兩個女兒了。”羽煙更不以為然了,她低頭一把牽起禦蘭的手,笑著對著禦蘭的眼睛說:“小妹快抓緊了。”

    “就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禦蘭哼了一聲,自己的手溜了出來。回過頭,就拉著程妍去了別處。

    羽煙是真心喜愛這活潑的小妹。幾個姐妹裏看來看去,大姐沉穩得過於無趣,三妹性子太弱,唯她的小妹可愛得緊,從小粉雕玉琢,長大了也嬌俏。

    這妹夫她倒是未見過,不過能被小妹瞧上的,必是個英俊的男兒郎。小妹長大了,有許多心事,隻盼有朝一日能逗著她的孩子。羽煙想著想著,麵前就來了一位氣質沉穩的男兒,他在喚著羽煙。

    “按理說妹夫病了,我們也該去看看。”

    羽煙應了聲,慢慢朝著自己的丈夫上官蓴走了過去。

    上官蓴,字簡凡。極擅下棋,他處事沉穩,胸中好似有千斤頂一般,隻可惜情感總是遲鈍,總要他的妻來引他。世人皆知曉丞相夫婦關係極好,是世間難得的鴛鴦。

    說起丞相夫婦,上官蓴娶了公主按理說是入贅了,是駙馬,一般來說駙馬不得幹外政,但上官蓴能力極為出眾,季皇為他而破例,由此可見他的處政能力強悍。

    “簡凡,我聽說妹夫是武考出身,可惜隻受了個駙馬都尉。”還不待上官蓴說什麽,羽煙覺得好奇,就繼續道:“我是覺得可惜,你覺得呢?”

    “不僅公主覺得如此。”上官蓴與他的妻一同走著,他慢慢道來:“二皇子亦如此說。他與微臣下棋時說,安白寒當駙馬就是死局,他既想救這顆棋,又無可奈何。”

    “怎會——”

    “太早娶公主了。”上官蓴苦笑。他當初娶了二公主,也是等了他政績優秀,在政界地位沉穩,方才迎娶的。而安白寒呢?雖考中了進士,總歸還未有什麽功績。皇上不器重,雖許從政了,也不過是駙馬都尉罷了,也是情理之中。

    “妹夫心底或甜或苦吧。”羽煙也有一顆男兒心,她也勸丈夫道:“也算你的妹夫,你該提點提點,如何說得與你無關似的。”

    “難。”上官蓴仔細分析道:“京城中的武官都是世家子弟壟斷的。妹夫雖貴為駙馬,但資曆不足。他若要有出路,必得自己先請命去州裏、去邊塞磨練,如此個三五年,或還能回京熬個校尉。”

    “若真如此,我那妹妹如何受得了長相分離。”羽煙又愁了:“我呀,既願妹夫有所成就,也願他們夫妻美滿。”

    上官蓴笑著。他知道他的妻人美心善,他牽著羽煙的手,輕聲道“小心”,便牽著她上了轎子。他們起轎子回去丞相府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