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兵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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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黃鵠殺氣騰騰的眼神,商蕪忙求救般扯扯奚琴衣袖。
奚琴幹巴巴解釋:“這個妖,現在是尊上的妖。”
“尊上的妖?”
黃鵠話裏三分殺氣暴漲,下一秒,商蕪被她一手肘按到樹幹上。
無礙,她習慣了。
下句話怕不是要問她對魔尊用了什麽妖術。
果然。
暗紅眼線似彎刀,黃鵠手肘抵在她喉頭,危險湊近:“你使了什麽妖法竟能騙取尊上信任?”
商蕪第一萬次解釋:“我……”
話沒說完,黃鵠被拉住,奚琴說:“你放開她。”
盡管不情願,黃鵠還是鬆了手。
商蕪重獲自由,黃鵠依然對她抱有不弱的敵意,一直抱臂打量她。
商蕪老實巴交低著頭。
看了會兒,黃鵠哼一聲。
“隨我來,今夜先找個地方住下。”
就這樣,商蕪入住魔兵陣營。
各色帳篷撐開傘蓋,帳篷間的空地上燃著一簇簇篝火,著裝各異的魔兵三五圍坐,早就聽到;耳朵動靜。
他們和奚琴很熟,奚琴走過的時候,不少魔兵揚聲喊他“奚琴大人”,奚琴一一回應。
黃鵠很直接,領著商蕪走到點兵台前,指著她朗聲道:“這個妖!你們認清楚了,不準動!”
四周目光灼灼議論紛紛,魔兵們好奇地看著將軍領進來的陌生女妖。
尊嚴被車輪般的視線碾來碾去,過了這些日子,商蕪已經被碾麻了。
這個世界的弱者沒有尊嚴。
更何況她還是妖,很弱的妖。
但凡比她強的魔族看她就跟看一隻小雞仔一樣。
小雞仔露出一個弱弱的笑容,在無數道打量視線下,緩緩低下了頭。
這種感覺,可太糟糕了。
奚琴被安排和魔兵一起住,商蕪跟黃鵠住。
她知道黃鵠不放心她,是想隨時監控她。
商蕪老老實實服從安排,跟隨黃鵠到她的帳篷。
本來以為行軍帳篷裏麵都會跟電視劇裏一樣簡陋冰冷,誰能想到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玫瑰香。
商蕪瞥見帳篷進門口的位置插著一小把暗紅色的花。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是,玫瑰。
商蕪的視線停留太久引起黃鵠的注意,黃鵠掃她一眼,從箱中抱出一床被褥扔在榻上。
“你睡這裏。”
“好。”
“若有異心,我隨時取你性命。”
商蕪聳聳肩,倒在榻上,安詳閉眼。
要取就取嘍。
黃鵠愛幹淨又愛臭美,帳篷收拾得妥妥帖帖,連被子也帶著一股香味。
商蕪想明白了,反正每天都有新危機,隻要天上下刀子沒插到她腦門上,那她就得睡覺。
攤上這些事,別說天意弄人,根本就是老天一鞭子給她抽到完全沒劇本的舞台中間。
她有什麽錯!她不過是想畫漫畫!她罪何至此!
商蕪狠狠豎中指。
幹你大爺。
她的心路曆程已經完成了無措-憤怒-認命-擺爛的完全進化。
隻要鞭子不抽到她身上,她就要睡覺。
陌生的環境,商蕪睡得格外香甜,甚至還夢到小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去遊樂園。
那時候他們還沒離婚,她左手牽著她爸,右手牽著她媽,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他們坐過山車,坐海盜船,爸爸媽媽去廁所,她坐在花圃前的椅子上舔冰棍。
歡樂的遊樂園音樂裏夾雜著嗚嗚哭聲。
好像有個小男孩在哭。
四周都是笑嘻嘻的遊客,她仔細辨認,哭聲是從前麵的故事屋裏穿來的。
她跳下椅子走過去。
故事屋裏一個人都沒有,越往裏越冷,她抱緊胳膊,好像走到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她看見一片冰天雪地。
一個銀色頭發的小孩跪在雪地裏嗚咽。
好漂亮的小娃娃,為什麽要哭呢?
是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很疼啊。
他衣服上的血跡像雪地裏的紅梅,到處都是,卻看不見傷口。
好可憐哇。小商蕪想。
她想走進去,手卻被拖住,媽媽一麵念叨她,一邊拖著她走出故事屋。
她頻頻回頭。
那小孩依然跪在雪地裏,嗚咽聲卻漸無了。
走出故事屋的那一刻,商蕪突然醒了,躺在被窩裏,猶在夢中。
她聞到縈繞鼻尖的玫瑰味。
黃鵠換上紅甲,正咬著頭繩紮頭發。
望著她盤靚條順的背影,商蕪默默坐起來撓了撓雞窩頭。
“那個……黃鵠將軍?”
黃鵠一扯剛紮好的高馬尾,一記眼刀斜飛過來。
商蕪抖,她什麽都沒幹她隻不過想說句話!
她顫巍巍問:“將軍,我想問一下……門口插著的是什麽花啊?”
黃鵠看了眼門邊,稍顯低的聲線說:“攝魂花。”
“啊……原來是攝魂花。”
“你生於妖界竟然不知攝魂花?”黃鵠再次狐疑。
“我的身世比較複雜啦,以前沒見過。”
商蕪重新倒在榻上。
黃鵠冷笑一聲,披風一甩走了出去。
就此數日。
根據打聽到的結果,攝魂花可驅蟲安眠,臨近妖界地帶,蚊蟲蛇蟻多起來,幾乎每個帳子裏都會掛一把攝魂花。
她做的怪夢果然和這花香有關。
在軍營的生活不比千花樓自在,她突然進入一種高度混亂的集體魔居生活。
說是軍營,其實就是把一幫子愛打架精力旺盛得要死的魔拉到一起。
不止一天晚上她大半夜看見外麵突然刺眼閃光。
“金係魔修在鬥法,不必理會。”黃鵠在黑暗裏出聲。
商蕪被那紫光閃到睡不著,偷偷溜到門口,拉開一絲門簾縫。
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奧運會現場放煙花。
兩個魔修對麵而立,打得火星子亂濺不可開交!
女魔修半臉紫色藤蔓紋印,一掌施力催動手中花盆狀法器,圓形紫電源源不斷劈裏啪啦朝對麵砸去。
“還不認輸?”
“等你把我這金剛罩擊穿再認輸也不遲。”
白罩裏的男魔修嬉皮笑臉,光躲著半點沒還擊。
紫電砸上白罩,天雷動地火,巨大紫色煙花炸開,黑天亮了瞬。
漸漸地,其他帳篷有魔伸頭出來。
“阿椿阿吉你們能不能別老晚上打架,啊?不用睡覺嗎?”
“是啊!吵死了!”
在越來越多的抱怨聲裏,女魔修哼聲收起花盆,白罩隨之消失。
男魔修走出來一撩額前劉海,清秀五官頂著笑嘻嘻的表情著實讓人想痛扁一頓。
看了場熱鬧,商蕪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起床後去廚房處找吃的,籮筐裏還有最後一個蕎麥饅頭。
另一隻手跟她同時伸向饅頭。
商蕪手更快,快要觸到饅頭,旁邊那隻手一勾,饅頭自動落進她手裏。
搶饅頭禁止使用魔法!
商蕪咽不下這口氣,一轉頭,才發現跟她搶饅頭的是昨晚上的女魔修。
“你好,我阿椿。”女魔修向她打招呼。
商蕪怒氣瞬間散了,她不敢跟她搶,點頭回應。
“阿蕪。”
“你沒吃早飯?”
商蕪再點頭。
阿椿將饅頭掰成兩半,一半咬在嘴上,另一半——商蕪以為她要給她,誰知阿椿隨手一拋,丟進手上花盆裏,花盆咕咚兩聲吞了進去。
“下次趕早哈。”
商蕪氣得半死,靈機一動,伸手到袖子裏掏了掏,掏出來一個烤雞腿。
昨晚剩的,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涼了。
商蕪打了個響指,點起金焰熱雞腿。
阿椿目瞪口呆看著她的一係列操作,嘶了聲:“你這看起來不像是火係的法術啊。”
“我是妖,不會你們魔族的法術。”
“你是妖?!”阿椿大吃驚。
商蕪擦冷汗,原來魔兵營還有不知道她是妖的魔。
早知道就不暴露身份了。
阿椿走近一步,小聲問:“你是什麽妖?”
商蕪謹慎道:“大概算鳥妖。”
“你是鳥妖你還吃雞腿?!”阿椿靈魂發問。
商蕪已經將雞腿送到嘴邊,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望著外皮烤得焦脆流油的烤雞腿,她狠了狠心:“我們鳥族不講究這些。”
在阿椿震驚震怒的目光注視中,她啃完了整隻雞腿。
“有點烤幹了。”商蕪點評。
就這樣,商蕪和阿椿廝混到一起。
她欣賞阿椿能隨手丟紫雷的雷公本領,阿椿敬佩她同族互食的邪惡本性。
“如果你要加入魔族,我第一個讚同,我們魔族就需要你這種狠妖。”
商蕪:“謝謝,謝謝哈。”
她怎麽狠了?不就是啃了個雞腿!
下次她當麵手撕全雞給她看,撕完是不是連魔尊的位置都能覬覦覬覦了?
終於想起魔尊。
躺在山坡草坪上,商蕪叼一根狗尾巴草,像電視劇裏見過的浪蕩子一樣,頭枕手臂,架著腿。
天氣不冷不熱,空氣不濕不幹,太陽曬得剛剛好,白雲的陰影飄過暮春時節長著野花的草坡。
掐指一算,姬汜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她的生活質量保持穩定,睡眠質量穩步提高。
就算半夜火係和金係魔修鬥法鬥到天空大亮,她也能頭蒙進被子繼續睡覺。
這就叫隨遇而安。
商蕪哼起小曲,將短暫浮現的關於魔尊的念頭踢到一邊。
“妖界真是個好地方。”阿椿躺在她身邊感歎。
“是啊。”商蕪也感歎。
阿椿發出宛如房地產招商的感歎:“靈氣充沛,風景如畫,山清水秀,氣候宜人。”
“是啊。”
阿椿惡魔語氣:“得盡早搶過來才是。”
她坐起來,掌心紫電劈啪一閃,拍到草地上,留下一個焦黑手印。
商蕪繼續躺著。
她差不多習慣了魔族的全員強盜屬性。
都怪她,當時也沒想著給這幫孩子劃塊好地方,看給孩子饞得,看到什麽好東西都想搶。
妖魔之爭終年不休,人族跪得快,要不然早讓這幫魔頭一口吞了。
弱肉強食,從來如此。
商蕪心想是不是當年動物世界看多了,潛意識折騰出這些世界觀。
如今她身陷其中,自食惡果。
弱肉強食,哈,她就是最弱那一個。
在溫柔的春日草坡上躺了會兒,商蕪望著在一邊高抬腿的阿椿。
“打聽個事唄。”
“什麽?”
“你知道奚琴和千花娘娘什麽關係嗎?”
阿椿呆了片刻:“奚琴大人和千花娘娘?”
“對。”
“同仁?”
他們是同事還用她說!
商蕪坐起來:“我是說,他們有沒有不可告人的八卦?”
阿椿又呆住。
商蕪覺得問錯了人,看阿椿這傻樣能知道個啥。
搖搖頭正要躺下,她聽見阿椿說:“千花娘娘愛慕奚琴大人,當年以城為聘,被拒絕了。”
商蕪睜大眼:“還有這事?!你怎麽知道?!”
“全魔界都知道啊。”
是她孤陋寡聞了。
商蕪還想打聽一些八卦,結果阿椿就知道這些。
感到無聊,商蕪掏出百寶囊,拿出畫畫工具,準備每日繪畫練習。
四處看看,她將取景地點確定在坡頂。
“我上去坐坐,你繼續躺著。”
阿椿朝她擺擺手。
商蕪哼哧幾步爬到坡頂,叉腰大口呼吸氧氣。
風拂過青翠草坡,遙看山腳,各色樓房仿佛積木一般四散在兩山間的盆地裏。
妖界玲瓏城。
商蕪準確找到妖族王宮,就在玲瓏城北部,靠近鳳窩山的位置。
她在紙上描下玲瓏城輪廓,剛畫了幾筆,察覺到有哪不對。
揉揉眼睛,她喊阿椿:“阿椿!”
“什麽事?”
“你看那邊,怎麽一團黑壓壓的?”
阿椿拍拍身上草屑,起身凝神細看。
玲瓏城背後,稍顯秀麗的鳳窩山,山腰間像環了一圈烏壓壓的腰帶,正勻速向魔兵陣營推進。
阿椿皺著臉:“要命。”
飛過玲瓏城時,腰帶散開,幾乎遮蔽了玲瓏城上空一半的天空。
陽光一照,金光亮瞎雙眼!
阿椿驚叫:“是金翅大軍!”
商蕪:“那該怎麽辦?”
“想死嗎?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