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裂腦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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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伴手禮也不知道是誰包裝的,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送了什麽東西,盒子上竟然昭然的寫著兩個大字——【橘子】。
後麵還畫了一個可惡的笑臉!
這些一直在監視他的混蛋!
周閻氣急,直接領著這盒橘子大步流星踏出門,一個單腿側旋踢,就朝遠處高高的垃圾山上踹飛!
流星一般的告辭。
“xxx大爺的!”
天涼好個秋,朔風冽冽的。
當手中一根煙雲明滅後,周閻恢複到最初的平靜,目光緊盯著樓下脊椎摔斷的冰冷屍體。
一個個的都在威脅他!場麵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
攪亂額間的頭發,閉眼時是深深的頹敗感。
〔分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頭緒。〕
五年短暫的自由。
周閻知道斯洛芬一直在暗中借名“監視”的保護他,當初他們確實也約定俗成過——
〔隻要不在地球之外闖禍,自由就屬於自己。〕
本以為直到死前那刻都不會跟再跟這個軍閥教頭有任何交集了。
隻是沒料到,這次斯洛芬會這麽直接……竟然親自跑上門來,著急的要“懲罰”他。
或許,在斯洛芬眼裏,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人類看待,隻把他視為自己的“私人玩物”罷了。
今日放過了他,明天、後日,永遠沒完沒了。
周閻不怕死,但前提是尋找到活著的意義前!永遠有比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
就在這時,口袋中叮咚一響。
周閻掏出手機,望著屏幕上的賬單。
十五號到了,政府又從賬戶上扣錢了。
八百萬的欠款,如今連一個零頭都沒還清。
一年當中,b7區適合捕獵的日子並不多,再過一個月,寒潮就要來了,交不起暖氣費,冬天隻能被活活凍死。
但……
還沒到山窮水盡之際。
就算隻能去借高利貸了!
劃開通訊器程序,迅速找到那個很久沒有打去的電話。
正是這間屋子的原屋主及現房東。
“鄺寧,借我些錢。”
緊握雙拳,他鬥誌重昂的走進屋內。
“今晚我睡你旁邊。”
周閻捧著地鋪走近臥室,丟下被褥,下一刻,抬眸
“小涅,後天我直接開車送你去a城生育院。”
不能再拖遝下去了。
鐵幕、研究所、實驗室,各種令人不安的字眼。
天才,超然於隨即而來的混亂之上,proto人格的他已經感受到:今日,斯洛芬過來讓他逃跑的背後,另有深意。
今夜一過,到時候他的身邊隻會越來越危險。
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把少年安全送離。
“咳咳咳——”那一刻,身後傳來少年的咳嗽聲。
“是不是有些感冒?”周閻即刻走上前去。
隻是手指即將要觸碰到少年身體的那一刻,周閻意識到自己渾身都是煙味。
動作隨即一僵。
下一刻,周閻低眸解開了身上的襯衫,掛到一旁的衣架上
“從今往後我戒煙了。”
“這是最後一包。”
說著,他又從褲袋中掏出一盒畫著玉蝶花紋的紫色煙盒,遞到少年手中
“放你這兒,幫我保管。”
青年微笑著眨眨眼。
過慣了獨居生活,一個人總是忍不住的陷入頻繁的瞎想,想不通的問題越來越多,最終都隻能借煙酒去遺忘掉。
但借口終究是借口,周閻十分清楚自己真實的心願。
所以,縱使背負孤獨一世的命運,也要把自己塞到這個令人不適的世界,即使是等到沒有約定的明日,也要奉行自己最初的諾言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夜燈熄滅,月色西沉,均勻的呼吸聲在室內回蕩。
黑夜中,一雙灰色眼眸緩緩睜開。
狹窄的床沿過道。
床鋪上的白衣少年如同愛神厄洛斯,無聲趴在紫藤花枝上,俯瞰著床下酣夢中那名為“pyce”的男子。
血腥味……
無聲在空氣中散發。
這種誘人的香氣直灌鼻腔,幾日幾夜來,一直在牽扯他的神經。
饑餓……
腹部正中的位置,傳來一團團糾纏難捱的信號,正把他逼向極端的險境。
想要血,還想要吸食這個人的血。
看著男子手肘上的血線,銀色化為固態。
最終還是朝中倒戈。
這一秒,少年從枕下取出的,不是象征愛情的金箭,而是閃著寒光的藥水與針管。
這種麻蟲藥可以輕輕鬆鬆迷倒一頭象樹蟻。
因為昆蟲都具有獨特的嗅覺器官,且對特殊化學藥劑免疫,所以這些麻痹藥多是無色無味,主要靠腹部氣門吸入。
打開藥瓶,少年抬手隨意一揮,微量揮發的藥水就卷入男人的鼻息。
大約又等了十秒,床上的少年終於有了近一步的動作。
他緩緩爬下床,舔了男子的後頸一口,抬手間觸摸到男子右頸後隱藏在發梢根處的靜脈。
下一刻,就將針管紮了進去!
極速間,朱紅的血液爬上了輸液管,順暢的來到少年的唇邊。
每次克隆變異,更換皮囊,都要經曆細胞分裂帶來的巨大疼痛。
但除此之外,缺鈉、缺蛋白的後遺症,會使他肌體衰微,精神崩潰,漸將會變成一個肢體僵化的植物人。
最後,受困在名為“軀體”的玉衣棺材裏,活活餓死。
上一次被這種血氣的香味給活活餓醒後,完全沒有吃飽。
不過這一次,終於是能好好的飽餐一頓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少年趴在床上,對著月光安然的享受著,甜血在口中擴散,一種奇怪的纖維在少年的皮膚上反著光。
他整個人在月色下容光煥發,磅礴而出的生命力就像仙氣環繞,美到像另一種生物。
順利擺脫了那種殺死細胞的痛苦,餮意的催促下,不禁多汲了兩口。
下一刻,聽見床下傳來低沉的呼吸音,目光從脖頸處淡淡的牙印上移開。
自上而下的“掃描”過去。
月光下酣睡的男子,英俊的麵孔,立體的五官,前額的劉海隨意的散落著,背心下清晰浮動的腹肌,有什麽黑色的邊角從腰線處裸露出來。
血吸著吸著,就坐在了“食物”的身上。
他要殺死這獵人。
這個獵人的本領“嚇到”他了。
也“燙傷”了他。
他必須在這個苗頭長大前,親手掐滅它!
望向寂空中的寒月,魔鬼正在窗外叫囂:
〔再一把火,燒毀這裏。〕
放下手中晶瑩的輸液管,利落的拔出了針頭,就在要收場拔槍時,下一秒,身下的男子忽然一個蹙眉,唇角緊閉,仿佛夢到了什麽痛苦的場景。
少年無聲抬手。
撫摸那道細小的針孔,溫熱的觸感在他的指尖傳散,這一刻知道了,這個男人所說的:自己完全沒有痛覺。其實是忽悠人的假話。
這人不是沒有痛覺,隻是疼痛來得比較遲緩。
這是一個滿口胡謅的獵人;這是一座滿城謊言的瘋都。
但無需記掛。
他本身也是一個來自異族的撒謊家,現在頂多算是遇上同行了。
人類最喜愛口是心非,無分善惡,謊言就是謊言。
永遠做出正確的選擇,是他的使命。
真相的世界,不存在例外。
隻是,在殺死這個獵人之前,他還有最後一個真相有待核實。
眸光中一種冷靜正在貫穿,施展無聲的效力,方才恢複的精神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朝這個強壯的男子傾力而去。
〔在做夢嗎?〕
〔夢見了什麽?〕
〔乖孩子,說給我聽聽。〕
銀眸在月色下散發詭異的光芒,如手術刀橫著向靈魂深處剖進。
下一刻,身下傳來一陣細微的嚅囁,齶角抬起,仿佛極力想要述說什麽,就把最脆弱的脖頸暴露在月色之前。
但直到胸脯落下的最後一刻,終究是一言不發。
恩,果然又失敗了。
雖然早料到了結局,但此時更加確認——
他的“種夢”似乎對這個男人無效。
他一生中遇到很多人類,不說上億,總有千萬,這是迄今為止唯一的特例。。
或許,是周閻本身的原因。
什麽原因?隱形病還是伴隨症?後遺症的還是先天性?
勾起了他的一絲惟念。
嚴謹考證間,又嚐試了幾個其他問題
〔斯洛芬允諾你了什麽條件?〕
“……”
〔尋找波頻的一切動機,一切初衷,是什麽?〕
“……”
〔你收留小涅的真實原因是什麽?〕
“……”
猶如無情的敲字代碼打入對方的耳域。
一概無聲,石沉大海。
現在,他確認了,他確實不認識這個男子,緣慳一麵。
最後一個敲定的問題,準備結束今晚最後的滯留
〔你這副模樣究竟被多少人看過?〕
明知道不會聽見答案。
“三個……”
“……”
那一刻,極靜的夜。
〔我是第三個還是第四個?〕
忍著神經上的微弱刺痛,多問了一個問題。
“三個人一起……”
“……”
答案愈加的令人窒息。
〔這三個人都是誰?〕
又多問了一個。
森冷的目光中難得出現一分認真。
“鄺寧……”
“那三人一起從napoli(那不勒斯)移民……”
下一刻,卻聽見了真實的正確答案。
原來是普通的夢囈。
沒想到自己也有上當的一天。
卷起針管,裹入毛巾。
寂靜下,青年的夢囈還在繼續,依稀聽出來自靈魂的無力:
“我被他們帶去了tock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