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阿姊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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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節前三天,也是東京城時興的一個節日——寒食節。京中女子若有年滿十五者,家中多安排在此日行及笄禮。

    原本,家中也是打算在這是為任傾正身及笄的。可現如今任啟明和翁氏去西京接任佩尚未歸家。再者,任傾已得補錄是板上釘釘的官身,自是不會再行結發。

    家中雖翁氏不在,自有連嬤嬤等一眾老人幫忙理家。此日不可生火,皆吃冷食,還有踏青等習俗。任傾心憂父母阿姊,再有清明後殿試之事,便婉拒了翁二的踏青邀約。

    任槐在得知任傾被補選後,再沒見過她。任傾前去請安,也被老仆阻攔道任槐事多繁雜,心領了。

    任傾知道,祖父心中有氣,並且如今自己得選,恰將親族置於危牆之下。可惜事已至此,多思無益隻能謹慎行事,摸著石頭過河了。

    寒食節的第二天,陰雨霏霏,任啟明翁氏將長女接回了東京。

    任傾與任佩久不相見,心中頗多掛念。翁氏便讓任傾領著任佩自去梳洗,也是想讓任傾多多勸慰的意思。

    任佩麵貌與翁氏有七八分相像,都是柳葉細眉,溫雅嫻美之姿。

    任傾從侍婢阿葵手中接過巾帕,放入溫水中,擰了一把,輕輕遞給任佩擦臉。擺手讓阿葵等眾侍婢退下。

    “阿姊,多年不見,阿姊還是這般嫻靜溫雅。”

    見任佩隻略笑了笑。任傾接過帕子擰了放一旁,又拉過任佩的手,放在盆裏浸了浸,拿過帕子想幫著擦幹。

    “哪裏連淨手都需要你幫忙了。”任佩接過帕子自己擦了擦,拉著任傾的手往榻上坐下。

    任傾低語細細。“阿姊,回京路上可是頗多勞累?待晚間讓阿葵給你準備浴湯,我再讓阿菁給你送了時興的玫瑰花露來,據說浴後身芳體馥,經日不散。原是阿娘為我及笄準備的,如今恰好獻給阿姊了。”

    “阿傾你有所不知,我已久不用胭脂香露了。”

    “阿姊你青春年少,雪膚花貌,不用也好,恰顯得清水芙蓉之姿。”任傾從善如流。

    任佩淡然一笑。“不說我了。路上得了家書,你如今已得補錄了,可有何打算?”

    “數日之後,還有殿試,談不上什麽打算,且等授官之後再言其他。”

    “殿試之後便要授官,你此後便是家中兒郎,出入自專,行事自由了。”任佩語透豔羨之意。

    任傾想起祖父那日發怒,心中憂慮。“世間眾人誰不受法紀綱常約束,哪裏就得自由了。況如今祖父尚有怒氣,連見也不見我。”

    任佩見任傾憂心,出言勸慰。“也是,世人都逃不過倫常束縛。晚間祖父下值,你隨我一同前往給他老人家好好磕個頭吧。”

    “全聽阿姊的。隻是到底連累了家人,心中難安。”

    任佩握了握任傾的手。“這事追根究底,已無法理清是誰之過錯了,此話莫在爹娘麵前再提了。”

    傍晚去任槐房中拜見,初時其並不想見任傾,是任佩進屋相勸了好一陣子方才得召。

    待進了屋,任佩與任傾一同磕頭請安。

    任槐瞧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孫女,具是俊俏可人的模樣,怎的就命途多舛。到底心中一軟,叫著起身了。

    晚間任傾恐任佩初回家中不適應,讓阿菁挑揀了幾本當今大家的集作送去給她打發時間,又捎帶上了先前說的玫瑰香露。

    阿箐送了東西回來稟話,任傾問道:“如何,阿姊可都收下了?”

    “回郎君,奴婢去時,大女郎正在著人給她找書,裏麵亂糟糟的一團,奴婢回了話將東西放下了。”

    “收下就好。找什麽書?明日你去打聽打聽,若沒找見,或來我書房裏尋,或讓你兄長去市集買了回來送予阿姊。”

    “是,奴婢似是聽到阿葵口中念著什麽南華經、道德經。嗯好似就是這名字。”

    任傾皺眉思索,看什麽書不好,看道家典籍?阿姊待字閨中時,喜愛的可是詩詞歌賦?!

    隨後幾天便是清明時節,春雨綿綿中,汴河河畔的柳枝兒已抽出了新條。清明前後三天,除卻清明祭掃外,城中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呼朋喚友,結伴出城賞春踏青。

    任家在祖籍潭州立有宗祠,族中自有人負責祭祀,因此東京府中無特意祭掃。翁氏早早定好了清明節後的那天,要去城西郊的莊園踏青,也是想要讓任佩散心的意思,便遣人前去知會。

    起初任佩不肯去,隻言“年年春景皆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無甚意思。”

    翁氏聞言,心想女兒這是怕觸景傷情,便想由著她去了。

    任傾知曉,趕忙前去父母跟前稟告。“爹、娘,清明時節草長鶯飛,遊人如織,人間煙火氣盛,阿姊前去正可抒懷。”

    緊接著又將那日聽得任佩吩咐找經書之事,和近兩日與其相處細細說來。隻言觀其言行,似有崇道之意。又言如今大興朝道教興盛,但憂心阿姊因和離鬱結,心緒不穩憤而出世。

    夫妻二人聞言,皆愁眉不展。

    任啟明隨即斬釘截鐵道:“去,必須去,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