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以糕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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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今日便要進宮謝恩朝謝,是以昨日晚間任佩便將改好的衣袍送了來,翁氏也送了合腳的官靴來。

    任傾今日早早便穿戴齊整,隨著任槐一道坐著馬車往宮門口去了。

    任槐看著任傾一身裁剪合體的新袍,頭上戴著嶄新的濮頭,端的是一派芝蘭玉樹之姿,心中很是滿意。

    又想起昨晚任啟明提起的薦書一事,言道隻一封薦書並不難辦,但武舉子的賜官向來是賜予散職的,如今也不好突然破例。隻得等賜官後,再尋機會寫封薦書調往軍中,此事方才妥帖。

    聽得此言,便知祖父已有了成算,任傾自是欣然應下。

    閑話間過了禦街,便已至宮門口了。任傾下了車,任槐自是進宮上值。

    因任傾尚未得賜符牌,故而隻能在宮門口等著與今科士子一道進宮謝恩。

    新科進士們聚集在宮門處,隻見狀元顧潛已在組織眾進士們列隊了。見得任傾前來,忙招呼著任傾排在第三位。此番進宮,自是按著所賜出身排列,每十人一班,第一甲等的自是排在最前。

    幾人相互見禮問好,因已得賜出身,諸進士們與之前殿試相比鬆快了許多。不多一會便有宮中禁衛與內侍官上前領著新科進士們進宮門去了。

    前朝時期,高中的進士們都拜當年的主考官為“座師”,是以主考官與新科士子們以師徒相稱,經年累月下來,各派官員相互傾軋,造成前朝晚期黨爭不斷。大興朝立國後,有鑒於此便明令禁止士子們與考官互稱師徒,以殿試賜予出身後,拜天子為“座師”,是為“天子門生”。今日任傾等新科進士們便是來朝謝天子的。

    眾人進了殿門候了不多時,少年官家便自殿門而進落座龍椅之上。

    任傾此次站列靠前,終得機會偷偷窺視了一眼天顏。少年天子約摸十七八的年紀,天子之威勢隱於豐神俊朗的外表下,顯出七分溫雅三分威嚴。

    任傾心想:官家年紀雖輕,麵上瞧著恰似世家溫潤少年郎,但是卻已可隱隱威懾於人。祖父說的很是,皇權獨斷,須長存敬畏之心。

    按例自是新科狀元顧潛代表全體新科進士向官家獻詩一首略表敬意。

    顧潛所賦之詩辭藻華美而無頹靡之氣,博得官家朗聲稱讚道,顧狀元之詩,清新灑脫令人耳目一新。

    官家又留士子們敘了一陣話,臨近午時方才散了。

    新科進士們由禁衛領著出了殿門往宮門走去。有一小內侍自旁邊甬道,小步跑至禁衛跟前低語了幾句,禁衛點點頭。

    隨後,小內侍快步到任傾跟前說道:“任郎君,請隨小的來,貴人請郎君一敘。”

    任傾皺眉出列,仔細想了一遍自己認得的貴人,除了靖王與孟令再無他人了。

    跟著小內侍往大道右手邊行去,任傾認出,這是之前來禮部補錄名時到過的中書省衙門。

    過了中書省衙門,又接著往右行了一段進了一處偏門,再行了幾步便到了一處廨房門口。

    任傾抬腳進門一看,坐在書案前的不是孟令又是何人。

    因孟令前日調侃任傾腳小,她怒而拂袖而去。是以,今日任傾見了孟令仍舊是神色淡淡的,隻幹幹地問了聲孟將軍好。

    孟令見任傾如此神色語氣,隻當任傾還在為日前之事氣惱。微蜷了手指在掌心貼了貼,起身走道任傾麵前,認真行了一禮。“前日是某的不是,唐突了任三郎,還望見諒。”

    見孟令如此認真致歉,任傾心下稍安。幸而孟令並未起疑,忍不住便微微揚起了唇角。

    孟令見任傾麵色稍霽,趁熱打鐵地自案上取出一盒糕點,遞到任傾麵前。說是禦膳房新製的花糕,隻當是略表歉意了,請略用些。

    此時已近午時正了,任傾腹中空空,從善如流地接過了糕點,細細地吃了起來。

    孟令給任傾倒了杯茶,也取了塊糕點放入口中,皺眉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任傾。不過玩笑一句他腳小,便翻了臉。這糕點口味甜膩,他卻吃的歡喜,且吃東西細嚼慢咽的模樣也不如一般男子豪爽。但想到任傾此前發怒,到底沒再開口了。

    任傾連吃了幾塊,又飲了一盞茶,方才取出帕子擦拭了嘴。抬眼見孟令盯著自己瞧,疑惑開口相問是有何不妥

    孟令一笑,狀似無意說道:“無甚不妥。前日匆忙,還未及向你道賀呢。”

    “多謝郎君了。隻有一事,某心中尚存疑惑,不知郎君可否解惑?”任傾拱了拱手說道。

    孟令聞言心下了然。“你可是想問為何你的殿試策問答卷能得推舉,受點頭榜三名吧?”

    原來任傾的策卷本不得眾閱卷官們的青睞,隻是幸得有一閱卷官對此極為推崇,為此與眾閱卷官起了爭執。主考官蘇相要了策論一閱,將她的答卷挑了出來,呈至官家麵前求禦覽裁決。還在官家麵前稱讚她的策論觀點推陳出新,論據翔實且文風別具一格。本朝科考向來有先糊名,再謄抄後閱卷的製度,是以蘇相選出任傾答卷,當是出自愛才之心。

    任傾聽完讚了句蘇相可謂一絲不苟。

    孟令暗笑一句狡猾。“某雖未讀過你的策論,但官家當時禦覽之後甚是開懷,幾欲點你為頭名。後來趙參政等出言勸誡,說你之策論爭議頗多。雖才情橫溢,但得頭名怕是不妥。且另有兩份策問亦是極為出色,故而最終定了你得三名。”

    任傾料想自己得進一甲,其中定有緣由。卻沒成想,是得了蘇相推舉。再想到祖父讚其人立身持正,心下也是心生敬意。

    總而言之,幸得某位不知名閱卷官和蘇相青眼,自己的投名狀才遞到了官家麵前,且頗得官家賞識,也算稱心遂意。

    任傾彎了彎眼。“竟是如此,多謝郎君答疑了。”

    孟令輕哼一聲。“擔不得,不惱我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