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瓊林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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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又過的兩日,翁二上門邀任傾出門賞春。
任啟明十日後便要啟程趕赴襄州,也與翁氏商議了好了。翁氏先隨任啟明赴任,內宅諸事先托給任佩,襄州離東京也並不算很遠,若有事傳信再議。此番翁二要隨任啟明一道去襄州,料理一番那邊分號的生意,再轉道回潭州探親。是以此次沒去旁的地方隻在城西一家有名的酒樓裏用了回飯,而後沿著汴河略走了走也便各自家去了。
此後第三日,便是定好的“拜黃甲、敘同年”的日子。進士們同年登科,以兄弟相稱,自前朝已有此舊例。此事亦隻文舉進士參與,武舉子並不在此列。
到了貢院,已有禮部官員請了載有今科士子名冊的敕書來了。禮部諸官在正堂香案上擺好了敕書,眾士子們便分列東西兩廊站好。此次集會意在增進同科進門之間的交集,隻以年齡為序,四十以上分列東廊,四十以下分列西廊。
禮畢,又推了此番最為年長的一位鍾姓進士進了正堂,任傾瞧著估摸年近花甲了。而後,狀元顧潛便進了正堂對著鍾進士禮拜一番,鍾進士亦回禮一番。再推了此番年紀最小的任傾進堂,與顧潛行禮互拜,如此禮成。
轉眼到了三月廿六,瓊林禦宴的日子到了。瓊林禦宴也叫“聞喜宴”,是官家特意賜給各科登科賜第的舉子們的宴席。此宴翰林文官們也會參加,此外最重要的莫不過官家也會親臨瓊林苑,此乃三月尾上裏最受矚目的一件要事了。
開宴之前,按例官家賦詩一首賜予新登科的舉子們,並且附賜典籍一部。任傾看了一眼得賜的典籍,封麵上書《中庸》二字,不由暗中想到此書甚得我意。
雖名為瓊林禦宴,但實際舉行宴會之所乃是在瓊林苑對麵的金明池臨水殿裏舉行。任傾與士子們一道坐在殿外麵的彩蓬內,禦賜之食的味道如此前在集英殿唱第時所賜的飯食味道差不離,“大鍋飯”算不得有多味美。隻是禦賜的酒極為清冽,任傾隨意吃著,與在旁的顧潛、方譯等人在閑談間推杯換盞。
金明池上停著四隻大船,上演了幾出極為熱鬧的木偶戲後,便開始了最為激烈的龍船爭標了。正對著臨水殿的池邊上分列了兩隊裝飾華麗的龍舟,隻見臨水殿前有禁衛揮動了開賽的彩巾,兩隊龍舟便快速往臨水殿前插標杆處劃去。兩隊你追我趕,綴咬得甚緊,岸上觀看之人皆高聲呼喊為其助威,任傾也不免攥緊了手翹首以看。一番激烈的角逐後,終是北麵的那支的隊伍先行取得了標杆。
而後,官家擺駕往瓊林苑寶津樓而去,任傾知道這便是聽任槐此前說過的諸軍要在樓前為官家獻藝了,集民間各雅俗共賞的戲曲、雜劇、雜技等而成,此謂“百戲”。
官家攜後宮妃嬪在樓上落座,其餘眾人皆聚在樓前觀戲。
“百戲”所演的,與之前翁二帶著任傾去的封家瓦子有相似之處,隻是更為宏大壯觀些。任傾方才喝了不少的酒,便更衣出來醒酒。
任傾是第一次來瓊林苑,隻在出樓的時候問了下禁衛,大概知道恭房的方向。因飲了不少的酒,實在是有些憋得慌,隻想快些走到恭房解決個人問題。離樓越遠人便越少,任傾又穿過了一條林間小路,照著禁衛所指方向,再穿過左手邊的這片林子也便到了。她越走越急,幾乎是小跑著的了。
拐過一處茂密的樹叢,卻聽得不遠處樹叢後麵似乎傳來一句“官家”。任傾立馬住腳,閃身借著另一樹叢遮掩身形,不遠處樹叢後的聲音又隱隱約約的傳來。
“素娘,你進宮服侍也大半年了,現今官家未有長子,你可得抓住了。隻要你肚子爭氣,便是正宮娘娘也比不得你的。”說話的聲音似是中年男子,聲音刻意壓低,任傾心想似乎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舅父,兒何嚐不想。可是官家官家按例每月去皇後宮中兩次之外,就不大往後宮來罷了。”說話的女子聲音帶著絲絲怯懦。
“官家成婚已四載有餘,卻不得一男半女。按理說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該如此才是。”
“兒聽說自兩年前皇後娘娘小產後,官家傷心過度,便不大熱衷了。”
任傾聽到這,心裏叫苦不迭。這兩舅甥專挑了人少的林子敘話,可自己偏偏內急抄了這條近道。此刻並不想知道這些宮闈秘辛,隻想這兩人趕緊說完好閃身去解決個人急事。
半晌後聽得一陣響動,知道人已經往寶津樓那邊去了,任傾趕緊閃身出來,往恭房方向跑去。
如廁出來,任傾隻覺得渾身一輕,方才細細地回想起剛剛聽到的話。雖說官家今歲也才十八,可如剛才所說,竟然是除了皇後那兒例行公事外,幾乎不禦妃嬪。先帝長大成人的男丁隻現今官家一人,餘下宗室長輩中按血脈親近論,便是官家唯一的親叔父肅王,餘下便是官家的諸多叔祖父,孟令的祖父靖親王便是其中之一。如此看來,官家這脈的子息隔代越來越少,官家竟還對於生子好似並不熱心?莫非真是因傷心過度患上“隱疾”了?
任傾晃了晃腦袋,甩開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多的是比她這個剛及第的小人物著急此事的人,首推宮中各位娘娘,再往下還有各位宗室、大臣,哪裏輪得到自己操這份心。再者說,官家年歲尚輕不及弱冠,說不得幾年後便有了呢?
這一番耽擱,任傾回到樓裏時,將將趕上最後的壓軸戲。散場後,官家便攜了眾妃嬪回宮去了。任傾望著遠去的寶馬香車,心想卻不知道剛剛那聽見說話的那女子是誰,還有皇後娘娘似乎脾氣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