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休妻放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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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晚與翁二去了“楚歌館”後,第二日便有京兆府參軍上門詢問泠娘失蹤之事。想如今但凡出入重要城鎮皆需查看公驗,若泠娘乃是私逃,該是難以走遠才是,莫非遭遇了什麽不測?任傾還為此擔憂了一陣。

    今日忽從翁二口中得知泠娘的下落,任傾有些驚疑。“泠娘不是失蹤了嗎?表兄是在何處見到的泠娘,她如今可好?可有人作伴?”

    原來泠娘失蹤後不久,因是私自出逃無公驗在身,遂找上了翁二求助。自言其與蜀中首富餘家家主相識,且得餘家家主贈以重禮為信物。此物據說頗為緊要,不久之前此物丟失,泠娘心中著急,便想要去蜀中報信。又說若翁二相幫,可助翁二與餘家通商。翁二此前便有意在蜀中開分號,聽得此言自是心動。

    但泠娘私自出逃,又是口說無憑,便連其口中言道的信物也丟失了不能作為憑證。翁二自是不信,隻說自己念在與其相識一場,可以派人替她送信。可泠娘卻不依,非要親自前去蜀地。

    翁二常年經商,應酬往來少不了去秦樓楚館,本也對泠娘存了幾分意思。但泠娘原是楚館的翹楚,恩客中不乏達官顯貴之人,在東京妓場上說句炙手可熱也不為過。翁二雖富,但到底隻是一介商,泠娘本不很放在心上。此番私逃,也不過是達官顯貴之門難攀,才轉而想到翁二。

    是以,翁二與其約定:由他出麵帶泠娘回楚館並為其贖身,再尋機送她去蜀地餘家。若泠娘真能促成翁家、餘家合作經商,便由餘家家主將贖身的銀錢交割給翁二,將泠娘送給餘家家主。再者翁二本也有意去蜀地走一趟,若不成左右泠娘的身契等一應契據皆在翁二手中,將東京城芳名遠播的名妓收入房中,也是一樁美事。

    既然約定既成,翁二便開始著手為泠娘贖身及前往蜀地一事。恰逢任啟明外放襄州,便與之一路南下,也是有個照應。翁二先隨任啟明至襄州,隨之一路南下到江陵府乘船沿江二上入了蜀。

    到了成都府,果真如泠娘所說,由其出麵約見了餘家家主餘則成。翁二與之一拍即合,定下了聯手經營酒業的生意之後方才又從蜀中返回潭州,向祖父翁德全回稟了此事。

    本朝自太宗皇帝起,立定了官榷酒之製。即因酒稅收入頗豐,禁止百姓私自釀酒,由官府出麵統一進行釀造及銷售,或者需要取得官府許可之後方可自行釀造販售。蜀地酒業興盛,名酒眾多且產量巨大,獲利豐厚。餘家便從是從官府取得了釀酒的許可,在蜀中釀酒販酒商戶中當屬頭部。

    蜀地雖素有天府之國的美稱,占有成都平原作為糧米的供給來源。但蜀地釀酒業之盛,比之東京也不遑多讓,是以需常常從江南一帶購入大量糧米以備釀酒。是以,翁二與餘則成達成決議:由翁家出麵在荊楚、江南一帶采集糧米運送至蜀地販賣給餘家釀酒,再從餘家處購得蜀中美酒販售至京城等地。

    翁二此次便是想讓任傾代為向任槐請求引見主管酒務的戶部官員,以取得在京販售蜀酒的許可。

    不想那泠娘雖出身風塵,卻也還頗重信義,竟因丟失一信物便不遠千裏親去報信,任傾不由好奇道:“泠娘可有說那信物是何物?”

    翁二擺了擺頭,隻說泠娘既言信物已失,自己也並未詳細追問。

    任傾也不做多言,佯裝不滿道:“表兄早知泠娘下落也不曾聽你提起過,便是如今若非需要祖父引見酒務官怕是也不會告知我此事罷。”

    翁二聞言爽朗一笑。“讀書人自來輕商,雖你不是如此,但商事微末繁瑣,想想還是事先不擾你的清靜了。”

    雖則據翁二所說,泠娘是因丟失信物而私逃。但恰逢自己與翁二在楚館離去後的當夜便逃了去,憶起泠娘失蹤當晚最後所見之人即是孟令與梁六,不知二人可否知曉些什麽?

    次日上值,任傾早早用完了午食進了秘閣,左等右等卻不見梁六的身影。近一月來,凡上值之日梁六必來秘閣,今日不知為何卻並未前來。如今朝中並無要事,梁六所在的禁衛也不繁忙。不由揣測莫非是前日自己言語過激,梁六慪氣了?

    又過了兩日,梁六仍未踏入秘閣。任傾吃過午食後,便往禁衛所而去。問了當值的禁衛,任傾才知道,梁六告假了。

    梁六所在的禁衛所多是如梁六一般的貴胄子弟,今日頂替梁六上值的恰是張駙馬家堂兄之子張四郎君。

    因長公主之子張小郎君與任佑交好之故,張四郎君也聽過任傾之名。又兼梁六近來時常往秘閣跑,張四郎便也不拿任傾當外人,直言相告:“梁六重陽過後不知發了什麽瘋,抵死要休妻,還說要把府中收了房的人也放出去。梁國舅以為他發了病,特意請太醫過府診脈,卻是梁六並未瘋癲,隻依然抵死要遣盡房中之人。梁六那妻室,乃是開國上將軍的嫡係血脈,便是弟妹的父親紀老將軍如今還替我朝守著西錘要塞呢。縱使弟妹再驕橫不解人意,梁國舅也不會允許梁六休妻啊。”

    任傾又問,為何梁六告的卻是病假?

    “此事不光是家事也關係國事,梁六平日雖混不吝也不會在大事上犯渾,不若當初便也不會與紀家聯姻了。所以我才說,此番梁六多是發了瘋病了,隻是派去的太醫尚未診出罷了。梁國舅估計也是作此想,方才拘著梁六不讓出門。”

    任傾下值歸家後,直奔任佩房中而去。

    退眾仆後,任傾望著對麵坐在塌上神色淡然的任佩道:“阿姊,梁六自重陽後便告假了。今日我去禁衛所一問才知,他竟是因要休妻被梁國舅拘在了府中。”

    任佩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依舊淡淡道:“他休妻與我何幹,與我任家何幹。阿傾何必特意提起此事?”

    梁六自在真君觀見過任佩之後,便一心想要接近任佩。若說此番突然休妻與任佩無關,任傾實在想不出梁六是為何,莫不是真發了瘋病?“阿姊近來可曾見過梁六?”

    “見過。”

    “何時何地見過?”任傾試探問道。

    “便是重陽節從“豐樓”出來,阿佑吵著要下車賞菊,我領了阿葵跟隨在後。梁六突然出現,攔住了我。”

    “此事阿佑也知道?”

    任佩輕輕搖頭。“阿佑領著得福一道走在前,梁六引我去了街角避開了人流,隻說了兩句話的功夫,阿佑並不知曉。”

    “梁六對阿姊說了什麽冒犯之言?”

    “無非是男歡女愛之時,男子具會說的甜言軟語。我隻當他瘋言瘋語,並未放在心上。”任佩神色一派坦然。

    “阿姊可對其說了什麽話?”任傾追問道。

    任佩語氣依舊四平八穩。“我見他似是入了障,便對其明言:‘郎君如今見我心喜,便如常年身處百花園中之人,偶然進山見了道旁的一從鳶尾,隻覺清新可人。其實道旁的野花哪比得上園中嬌花來的鮮妍奪目?即便不是鳶尾,郎君素日裏見慣了牡丹芍藥的豔麗之姿,便是細瞧一株野草,一絲柳絛也會覺得脫俗出塵。郎君長於貴家,當與人間富貴花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