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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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梧一個漂亮的翻身下馬,把韁繩和馬鞭丟給了身後的牛大眼,徑直來到馬車旁。
鶯兒見馬車停下,便知道是到達目的地了。
正起身掀開車廂的簾子準備下車。
突然雙腳騰空,嚇得鶯兒尖叫出聲,隨即被一雙孔武有力的臂膀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猛地一頓,又被放到了雪地上。
鶯兒沒站穩,本能地想要抓住點什麽東西,結果手就摟住了拓跋梧的公狗腰上。
拓跋梧顯然很滿意鶯兒的反應,伸出長臂反抄住鶯兒。
候在軍營門口的虎賁中郞將元飛虎,先到達的拓跋梧的幕僚智囊團,幾位跟隨拓跋梧南征北戰的副將,皆看得目瞪口呆。
鶯兒的那聲嬌呼,實力證明了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從不近女色的拓跋梧居然從馬車上抱下來一個女人,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麵。
鐵定具有宣示的成分。
看看,這位平時冷血、冷漠無情的中軍將領,把小女子擁至自己的生死之交麵前。
鶯兒被他的大力擁抱弄得垂裙帽歪斜,露出了幾縷鴉雛色的青絲。
一張素顏,粉黛未施,隻有一雙靈動的眸子不知所措地望著大家。
倒是平日裏嚴厲清冷的王爺,說話時聲音不可抑製地喑啞,顯然是由於激動所致。
隻聽他一一為鶯兒介紹,“這是元飛虎,這是蕭長史,楊主薄,阿鹿桓,阿伏於······”
“她是鶯兒!”見鬼了,鶯兒聽到拓跋梧給他們介紹自己時,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拓跋梧從未叫過她的名字,每次看她時都是虎著一張臭臉,對自己是嫌惡厭煩之極。
現在,卻把她的名字喊得如此的深情。
鶯兒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拓跋梧,果然是聽錯了,她看見的依然是一張冰塊臉。
麵前的幾人均有禮貌的叫了聲小娘子。
鶯兒扶了扶歪向一邊的帽子,躬身施了一禮,大家算是打過招呼了。
元飛虎領了大家走向將軍的大帳。
營帳內,拓跋梧拉了鶯兒隨自己坐在幾案旁,毫不顧及眾人的目光。
他讓楊主薄取來京畿地圖,叫過其他幾人,一起商酌敲定京中防禦。
下個月的臘月十二便是當今太皇太後的壽辰。
每年此時大魏的京中防禦就要重新布置一番。
為著太皇太後的壽辰並將至的春節,防衛方案要提前一個月做好。
隻待帝後過目確定之後,就能一一的部署布防替代以前的。
太皇太後的壽辰,四周的鄰國必定會派來使團朝賀。
各國的探子們也會夾在使節裏伺機而動。
如今,朝中利欲熏心的跳梁小醜們也在蠢蠢欲動。
京城的防衛重新布置是完全有必要的。
這次的安全布防拓跋梧想盡早拿去呈給皇上。
現下朝廷暗流洶湧,事關京畿安危,皇上也要了然於心、掌控在手。
拓跋梧同幾人商議好細節之後,已近午時,拒絕了元飛虎的午膳邀請。
拓跋梧帶著鶯兒坐進馬車,蕭長史等人騎馬,一行人從郊外的軍機大營返回城中。
到了城裏,已近午時,一行人找了個尋常酒樓準備吃飯。
行伍之人,衣著不甚講究。
再加上京城的皇親貴胄,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拓跋梧治軍極嚴,手下皆不會居功自傲、飛揚跋扈。
因此這行人看上去就是普通官吏軍士,這對京城百姓來講,稀鬆平常,算不得什麽大人物。
出門這麽久,鶯兒到底有些忍不住,一進酒樓,鶯兒就先去了廁屋。
待她回來,大家已經分成兩桌坐好。
拓跋梧身旁空了一個座位,顯然是留給她的。
鶯兒準備站著伺候。
拓跋梧起身,為鶯兒拉開椅子,摁著鶯兒的肩膀讓她坐下。
桌邊的人一時無語,氣氛有些尷尬。
五六十歲的蕭長史畢竟老到一些,清了清喉嚨,與身邊左右兩人無話找話說。
誰知,隔壁桌的交談議論聲越來越激烈,似有更多的人在加入。
“聽說沒有,安定王府又放出話來了,老太妃說了,隻要是入得了安定王的眼緣,進府便封夫人,要能生下一男半女,即刻升做側王妃。”
“難,”另一個接過話去。
“安定王爺今年二十有二了,在我大魏,二十二的年紀早已當爹,可惜了王爺那龍子鳳孫的種。”
有聲音壓低,“不近女色。”
“嗯,嗯,老太妃當然著急了,三代單傳,傳到小王爺這兒,別說兒女,哪怕有妻有妾也好啊,得,至今孤家寡人一個,說是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
聲音又降低,“周圍也無鶯鶯燕燕,不過跟在身邊的侍衛全是些俊俏的小郎君啊,嗬嗬······”
一陣猥瑣的笑聲響起。
拓跋梧這兩桌的人有坐不住的了,想站起身來去幹涉阻止,卻在拓跋梧示意又坐了回去。
“噓,小聲點,那安定王在戰場可是殺人如麻,吃人肉嗜人血的,小心······”
隻見說話那人手掌伸開,在脖子上橫著比劃了一下。
“據說前幾年皇上和太皇太後就想給王爺賜婚,王爺自恃軍功,讓太皇太後和皇上承諾非得讓他自己找個入得了眼的!”
“小王爺也是有驕橫跋扈的資本啦,想那安定王府幾代軍功,滿門忠烈啊!”
“那是自然,就王爺自個兒也是打小征戰沙場,憑著一杆斷魂槍,出神入化,殺敵無數,蠕蠕莫不聞風喪膽,敗北而逃!”
“不過現在天下太平,那斷魂槍已無用武之地了。”
“呸,誰說無用武之地,可以在被窩裏繼續施展啊······”
“哈哈哈!”
桌下,拓跋梧的大手一直握著鶯兒的小手,時而摩挲一根根手指,時而十指交錯糾纏在一起。
聽到此等閑話,拓跋梧帶有薄繭的手掌重重地捏了幾下鶯兒的柔荑。
鶯兒隻低垂著頭,心裏百感交集。
同桌的人故作鎮靜,有人催促,“小二,怎麽搞的,菜怎麽還沒來啊?”
卻聽那邊又有人低聲問,“你說這安定王到底是有隱疾不舉,還是喜好男風啊?”
“······”
聽見關於自己的如此閑話,拓跋梧一點都不惱。
大夥兒見他正襟危坐,全都忽略、裝作沒看見他桌底下做著小動作的手。
一會功夫,菜上來了,鶯兒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無從下手。
北方的菜式總歸是比不上江南的精致,大塊肉大碗湯,重鹽重油,加上心事重重,鶯兒實在沒有胃口。
拓跋梧見狀,給鶯兒的碗裏夾了好些菜,命令她吃完。
王爺親自布菜,鶯兒倒也沒有多少受寵若驚。
她畢竟穿越去過了後世男女平等的文明世界,好些男子在家裏地位還低下呢!
同桌的人雖眼珠子快要滾出眼眶了,可也見怪不怪了。
剛剛下馬車之時,眾人可都瞅見了,那小娘子的帽子又歪斜了,連著襦襖領口的扣子還錯位了一顆。
王爺一臉的饜足,卻一副道貌凜然的樣子。
小娘子心虛的低著頭,粉腮紅潤,櫻唇嬌豔。
殊不知那一低頭,硬是讓眾人又瞧見了天鵝頸項上一枚新鮮的吻痕。
小娘子顯然稚嫩得多,氤氳的雙眸掃視了一下眾人,心虛得立馬跑去了廁屋。
大家夥打著哈哈吃著午飯。
鶯兒隻胡亂刨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這下拓跋梧倒是不再勉強她了。
拓跋梧胃口好,一桌人就隻有他心無旁騖、正正經經地用了一頓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