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賀樓家擄去的？”太妃開口問拓跋梧。

    “也算不上，是他家裏一個小妾的兄弟！

    平時怕是為虎作倀，狐假虎威慣了！

    已報了平城令。”

    拓跋梧回道。

    於嬤嬤扶著太妃走到椅邊坐下。

    “如今賀樓家在朝中權勢越來越大，下人行事竟也如此囂張！

    高家獲罪與他家脫不了幹係！”

    太妃雖多年不問事，但心裏敞亮。

    “祖母不用擔心，皇上與太皇太後心裏自是明白！”

    “太皇太後明白？

    若不是她，賀樓家如何坐大！

    當年馮氏年輕寡居，不耐寂寥，喜好男寵，銀亂後宮！

    她的裙下寵臣李奕，被先帝所殺！

    她不思悔改，又讓那賀樓三兄弟入侍宮中！”

    頓了頓，太妃本大不想說這些陳年舊事，會讓孫子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心裏頭悲傷。

    又覺得孫兒即已長大，終須盡早麵對現實。

    於是太妃開口說道：“你父王自小便是先帝伴讀，長大後成為先帝的左膀右臂。

    李奕之死，馮氏也記恨上你父王了！

    她認為李奕之死，你父王也是幕後推手之一。

    當年你父王母妃在軍中，缺醫短藥，最後離世！

    便有那賀樓家從中作梗，但最後也隻是輕輕責罰了事！

    這全是那馮氏縱容！”

    看著頭發已花白的祖母，拓跋梧覺得薑是老的辣。

    太妃又道：“那馮氏，除卻喜愛男寵這一點，其他尚可。

    你父王母妃去了之後，咱們安定王府周邊之人，無非是捧高踩低！

    當年那宮裏的馮氏和幼帝，也好似我們祖孫這般，孤兒寡母，也確實艱難！”

    太妃對太皇太後的看法也很複雜。

    一邊欽佩她掌控朝政的能力，一邊又鄙視她好男色。

    同為祖母帶著孫兒，太妃更加理解太皇太後年輕時的困境，畢竟她要管理的是一個國家！

    拓跋梧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鶯。

    這下，他看到鶯兒的眼皮子動了動，睫毛顫了顫，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鶯兒的眼神散亂，隻是一小會就又閉了上。

    再等片刻，再次無力的睜開。

    看清了眼前的拓跋梧，鶯兒癟了癟嘴，晶瑩的淚珠就溢出了眼眶。

    拓跋梧哪裏見得她這個樣子，連忙把人摟進懷裏，柔聲安慰：“鶯兒別怕！

    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見鶯兒醒來，太妃也寬慰了一番。

    鶯兒受了驚嚇，醒來在拓跋梧的安慰下嚶嚶地哭訴了一番，心裏也好受了許多。

    已是掌燈時分，金娘端來了一些清淡的食物。

    鶯兒不想吃，被拓跋梧喂了兩口，便再吃不下去了。

    拓跋梧很自責，鶯兒讓人擄去，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害怕和絕望！

    麵對在院子裏跪著的牛大眼、步六、宿六及掩月、寒月，他已無話可說，無火可發。

    最後拓跋梧不輕不重地說了句，“去王參軍那裏領罰！”

    夜深了，蒙汗藥的藥勁已經過去，鶯兒徹底清醒了！

    她看著擔心自己的拓跋梧，又淚眼朦朧，泣不成聲。

    望著與自己已有肌膚之親的男子，先前救自己於冰湖，這次救自己於虎穴狼窩。

    她撲進他寬闊雄厚的胸膛，仿佛他是她要好了幾世的情郎。

    掄起小手擊打在拓跋梧的頸肩，嘴裏說著什麽。

    拓跋梧非常受用。

    心愛的人兒，此時此刻的行為，就似對著自己撒嬌一般！

    他垂下頭，仔細聆聽，原來鶯兒說的是，“他，他們，他，，摸了我的胸部。”

    鶯兒嗚咽著說。

    拓跋梧又好笑又好氣，“放心！我已打斷他們的手，叫他們以後不能作惡。”

    救出鶯兒時，鶯兒的穿戴完好。

    那些人抓鶯兒，圖她是一個俊俏小廝。

    打算把她送給有龍陽之好的大人物，邀功請賞，沒人打算動她一根指頭的。

    “隔著衣服摸的？”

    拓跋梧也有些吃味，明知故問，懷裏的人兒答了一個“嗯”字。

    拓跋梧也覺得自己可笑。

    他動手解開鶯兒的衣襟，說了句“讓我瞧瞧！”

    鶯兒無半點反抗，任他瞧去了。

    冬日裏穿了錦袍罩了羊羔裘，擄的人開始也隻以為她是個小廝。

    擄她的人，手無意觸碰到她柔軟的胸部，捏了兩把，才知道她是個女子。

    正商量著怎麽處理她的時候，拓跋梧就帶人趕來了。

    第二日，平城令公開審理了一起光天化日下的擄人案。

    居然涉及到當朝兩家顯赫的權貴，一個是權勢滔天的安定王，一個是掌管天下糧倉的大司農。

    原來司農大人的第五房姨娘，娘家宗族裏出了一個浪蕩子。

    前日，在京城有名的鴻雁樓裏吃飯時，賀樓家五姨娘的族弟看中了一個小廝。

    他把小廝擄到外置的宅子裏，想長期霸占！

    孰料那俊俏的小廝卻是安定王的小妾！

    安定王怕如花似玉的小妾被人偷看了去，凡是出門，就讓小妾作小廝的打扮！

    據說是安定王爺的新寵！

    這下，惹得安定王當場發飆，親自率領親信前去把人救回。

    就差一點，直接砍了那浪蕩子的項上人頭。

    還好對方報出了大司農的大名，說是司農大人的小舅子，於是捉住報了官。

    結果今日一審，居然是個冒牌的，討得一頓好打！

    司農府也來人了，給平城令傳達了司農大人的意見，此人此舉，汙了大人清譽，需嚴懲。

    安定王府也來了大總管葛禮！

    雖然葛總管隻是觀看了整個審理過程，沒有發言。

    可是京城誰人不知，安定王既是皇親，又是勳臣，敢擄他的愛妾，不就是打他的臉嗎？

    平城令自知，安定王肯定也是希望嚴懲的！

    鑒於光天化日下的擄人，性質極其嚴重，那一眾害群之馬皆被當場打了五十大板，判罰去到六鎮修築長城三年。

    看熱鬧的平城百姓莫不感慨，京城的貴胄也忒多了！

    就在酒樓裏吃個飯，看上一個小廝，結果就得罪了兩家權勢。

    安定王府自是不必說了，幾代軍功的皇室宗親。

    單是一個大司農，一般的官員都惹不起啊！

    那司農雖然官至三品，可朝中一、二品的大員也不敢隨便招惹他。

    京城愛吃瓜的百姓誰人不知，大司農還有一位兄長一位小弟，都是位極人臣，頗得帝後（皇帝、太皇太後）歡心。

    大司農府內，五姨娘正被司農夫人怒罵：“好你個小賤人！

    自己媚惑大人不算！

    為討大人歡心，還縱容你那兄弟，威逼利誘蠻童，供大人淫狎！

    你讓整個司農府顏麵掃地不說，還想讓大人丟官削職？”

    司農夫人氣急敗壞，“來人，把這個賤人拉開去，打二十板子！

    再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給她飯吃，不準給她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