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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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都不是倫納的人。”約克曼韋·薩爾梅萊看向站著的囚犯。“我這裏沒有按理來說,一切都隨我的心意,有時我也順著小科莫弗的心意,唔…一般來說,小事都順著他的心意。你們稱不上是小事,我便順著他的一半心意再加上我的一半心意。”

    約克曼韋·薩爾梅萊這一大段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科莫弗醒來了,在一旁偷聽著,約克曼韋·薩爾梅萊為了防止待會這個搗蛋鬼太過搗蛋,也不由地違背著心意說些科莫弗愛聽的話。

    “我們明白。”席恩說。他是看的最清的人,自從踏進倫納帝國,他就沒想用正常的外交方式回國,更何況此時還發生了兩國的戰爭。

    “很好。”約克曼韋·薩爾梅萊說完便揮揮手,讓謝白克帶著這麽一群人離開小科莫弗的臥室。隻不過,在海曼和桑塔納走之前,他單獨對兩人說了一句話。

    之後,席恩和維克羅再次回到了牢房並再待上一段時間,而海曼和桑塔納·阿瓦力則再休息一天,第二天清晨出發前往月麗曼多,履行未知的任務。一同去的還有骸骨大帝約克曼韋·薩爾梅萊的兩個下屬,對於海曼來說,不是熟人,對於誰來說都不是熟人。

    一個叫做艾德姆·肖,是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看不清臉,因為他全身都被一層黑霧包裹,連聲音都聽不太清。在他說話時會有叮叮當當響的鈴聲(也有不響的時候),或許就是讓人知道他正在說話了。

    這點讓席恩很不高興,因為鈴聲比他的聲音還大,這席恩想到了科莫弗那條汪汪叫的狗和故意輕聲說話的科莫弗。

    艾德姆·肖一出現便靜靜處在角落中,要不是有人介紹,海曼都不會注意到他,聽謝白克說,他的代號叫做“透明人”,是個藏匿在暗中的幻影。

    另一個叫歐博仁·艾丁克,是個俊帥的年輕小夥子,戴著一頂黃棕色的牛仔帽,大冬天也穿的十分利落,上身是深色背心加襯衫,下身是深綠色的褲子,褲子上綴著幾個口袋,塞的不知道是什麽,海曼猜測是子彈或者小手槍。腳踩著一雙結實耐用的長靴子,靴子邊緣露出一把深色的匕首。

    海曼的猜測不是毫無依據,而是這位年輕的小夥子歐博仁全身上下最多的是槍,腰上背著兩把鋼鐵衝鋒槍外加一把突擊步槍,胸前掛著兩把狙擊步槍,褲兜還外露一把輕便的槍。

    “海曼,有人給你東西,剛才送到的。”

    臨睡前,謝白克邁著大步子來了,肩頭和頭上掛著一層剛下來的白雪,除了寒氣和雪片,還帶來一包用囚衣包裹住的東西。

    “誰送來的?”海曼接住問道。

    “班普思那個小家夥,額,那個班普思……。”

    “米格萊森。”海曼好意提醒。

    “對。”謝白克踹了門一腳,打了個響指。“就是米格萊森,對,米格萊森,班普思·米格萊森送來的,他是聰明的,他的家族遇到事情了。”

    此時,海曼對班普思家族的事情毫無興趣,謝白克也不打算明說,關於這個家族就此忽略過去了。

    和囚衣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信,是奧爾夫寫的,意思是說他由於表現良好,最主要是班普思的幫助,提前出獄了,並在班普思的幫助下寫了這麽一封信來給海曼知個情,他要繼續向其它地方出發了。信的最後說他希望再次和海曼重逢,要是有琳賽那便更好了。

    班普思也不在監獄中混日子了,讓他厭惡至極的家族此時也顧不上他,他也該去往心中神聖的黑白之境了。多虧了海曼,班普思找到了明頓。

    他前往白骸骨的大本營,一問便在附近的酒館找到了獨自喝酒的明頓。

    明頓還是那副樣子,一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冒出尖的頭發前幾天剛被他剃掉,著實不是個年輕的紳士該有的樣貌。他也著實不認為自己是個紳士,混跡在刀尖上的傭兵才符合他。

    “海曼讓我來找你。”嚼著麵包的班普思走到佩戴著左手之劍的明頓麵前,一上來便說明了來意。“我要個引路人,你是不錯的選擇。”

    明頓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依據他常年混跡在人群中的經曆,一眼就看出來了班普思的不凡,尤其他還剛從監獄中出來,更帶著一股不好惹的煞氣。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明頓對他友好地說:“先生,您找錯人了吧,我是認識海曼,但我可不認為我和他這般相熟。況且,引路人不是我的職業。”

    “先別拒絕,你還不知道我去哪裏。”

    “去哪裏?”

    “黑境。”

    明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班普思坐在他的對麵,說:“是個好地方,去了我就回不了了。”

    “我也這麽認為,它會讓人流連忘返的,但我相信你會有強大的自製力,能夠控製自己。”班普思取出一枚金幣,將他遞給明頓。“見麵費。”

    “您高估我了,我要是去了,屍骨無存。”對於眼前的金幣,明頓毫不猶豫地收下了。

    “這話說的可不像我看到的你,明頓老弟,跟著我走吧。”

    “我會為您獻上一隻引路的禿鷲。”明頓打著商量說:“引路並不需要我。”

    “半路我會吃了它,餓極了我會吃了它的。”班普思搖搖頭,製止明頓接下來的話。“原本我也不需要你,但見到你讓我改變了想法。”

    明頓摸了摸頭發,看了眼班普思的頭,說:“我可以戴個帽子。”

    “膚淺!”班普思壓低聲音說:“倫納帝國這幾天要亂了。”

    “我喜歡混亂。”

    “黑境會更亂。”班普思咬著牙說:“隨我去吧,待在黑境你會更有價值。”

    或許是因為班普思強勢的要求和對他自身冒險的追求,外加擔心真要用禿鷲引路,班普思搞不好真會吃了他養了好久的禿鷲,所以明頓思考片刻,答應了。

    起身後,才感覺一陣莫名其妙,他要去黑境了?

    不過,他也了無負擔,孤孤零零的一個人來,孤孤零零的一個人走,班普思的邀請對於明頓來說稱得上是意外之喜。

    得知海曼進了蒙特森堡,明頓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他還未死。”班普思說。

    他給了明頓一個好消息,可下一秒,他又添油加醋的說:“可惜,可惜,海曼兄弟視你為仇人,恨不得殺了你,在監獄,啊,我看他用豆子拚出你的名字,然後再用叉子一個個叉起來,叉起來,放進嘴裏嚼來嚼去,一邊嚼還一邊叫罵你,有時候還往嘴裏塞點新鮮的番茄醬。”班普思說著托了托手。“我想那是你的鮮血,哦,他視作的你的鮮血。嘖嘖。”

    “這話沒有理,你都要估計你認識的海曼是不是我認識的海曼了。”

    “監獄能改變一個人。”班普思摘下他的墨鏡,露出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睛,隨意從眼中消失了。

    “我相信改變不了所有人。”

    “黑境能改變人。”班普思露出了笑容,往身後一躺,依靠在後背椅上。

    “試試看吧。”明頓和班普思伸出一隻手握了握。

    班普思重新將墨鏡戴上,說:“海曼兄弟念著你呢,他確實是沒有死,但也快了,他在蒙特森堡。”

    “我有東西要給他,非給不可,你要幫幫我。”

    明頓原地來回走了幾步,解下左手之劍,打算將他交給海曼。

    雖然前往黑境和待在蒙特森堡都是九死一生的,明頓還是打算將左手之劍交給海曼,他相信海曼也相信那個艾力克,他相信命定的友誼會衝破死亡的界線,即使海曼沒有得到“一生”,他也認為艾力克會得到他的劍,命運女神會眷顧持有左手之劍的少年。

    明頓不喜歡殺戮,他認為擁有左手之劍的人會少殺些人,即使沒有依據,他也願意這樣相信。

    而在黑境,死亡不是界線,死亡都不是一件稀罕事,沒有人能得到黑境裏命運女神的眷顧。

    “可以,我也有一封信要交給海曼,雖然不是非給不可,但一塊交給他就行了。”

    班普思打聽著蒙特森堡的情況,最大限度的避開科莫弗,將信和劍包裹在囚服中經由管事人謝白克交給了海曼,同時祝福居住在蒙特森堡的所有人一切安好。

    至於為何避開科莫弗,因為見過科莫弗的人都認為他可愛又可恨,能不見就不見,見了要耽誤太多的時間,班普思也是一樣。他要是見到科莫弗一定會和他打雪仗的,順便溜個冰、遛個狗,優哉遊哉一天又一天,總歸是要留下來一段時間的。

    瞧,新下的雪那麽好,玩上一整夜、將蒙特森堡弄塌也不是難事,反正降下來的罪責有可愛的小科莫弗頂著,他的腦殼一直都很硬,什麽都能頂。

    “我們走吧,我感覺到薩爾梅萊國王大人對我的驅趕了。”主要原因還是這個,班普思知道約克曼韋·薩爾梅萊與科莫弗那非同一般的關係,不想湊上去礙眼。

    “我同樣。”明頓回複,他還是骸骨大帝的手下,一時之間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壓力。

    雪下了一夜,蒙特森堡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近處是白的,遠處也是白的,真像一片白色的**,而蒙特森堡頂空上的黑骷髏旗幟卻不是徐徐飄浮的小小黑船。

    又是海曼極其熟悉的場景,他又要在雪中狂奔了。

    “飯,飯,飯。”達克起的很早,推著席恩製作的小車來到了,沒精打采地吆喝著飯。由此可見,蒙特森堡享受著非同尋常的服務,公爵提供飯菜,雖然這位公爵長時間處於失蹤狀態。

    一時間,所有閉著眼的人都起來了。

    “海曼,有機會,我會去找你,實在不行我越獄,越獄我還沒有試過呢,相信不會太過困難。”席恩歎著氣說。

    “別犯傻了,你要是越獄,那就是給我添亂。”海曼可是知道越獄的艱難。

    席恩搖搖頭說:“我會去找你。”

    “我的動作會很迅速,你要是來我們便一塊回去。”海曼拍著席恩的肩膀說。

    “等著吧,海曼,這次該我去找你了,我想一定比你找我容易的多。”席恩揚起個笑臉說。

    海曼和桑塔納·阿瓦力外加那兩個新來的人吃過飯便從蒙特森堡出發趕往月麗曼多,兩人換掉了囚徒服,穿上了正常的衣服。

    踏在雪地的一瞬間,海曼陡然生出歲月無情之感,恍惚感到他不再是他,沒有希望降臨的熱淚盈眶,而是要奔赴另一個地獄的蒼涼,對著揮手的席恩好維克羅,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想桑坦納也是如此,這小夥子也不知道在監獄中待了多久了,此時竟然一雙眼睛流出了淚水,打濕他鮮豔的三角巾,本應該是喜極而泣,卻全然沒有半分的開懷。

    真正走出蒙特森堡的一刹那,海曼意識到他又要奔赴一場不知名的“生不如死”,他想起那天在席恩和維克羅走後,約克曼韋·薩爾梅萊說的一句話:“你們不是倫納的人,所以我派給你個非得是相比較的置身事外者才能完成的大事,適當的減少些其他人心中的不適。”

    這話說的奇奇怪怪,仿佛他們兩人要做的事恐怖到讓人心理生厭了,要是這樣,海曼還能想到一件,那就是殺死聖女——伊莎貝爾,可伊莎貝爾又不在月麗曼多。

    新來的兩個家夥時刻追隨在海曼和桑塔納身邊,在海曼眼前晃悠著,讓這場生不如死的盛宴多了些陪同者。

    艾德姆·肖的裝束未變,還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打扮,倒是歐博仁·艾丁克身上的裝備減少了很多,腰上隻掛了一把小劍,手中拿著一把簡易的長槍,胸前掛著一個小包,裝著滿滿當當的煙,臨走前還遞給了席恩和維克羅一根。

    “加快速度了。”艾德姆·肖身上的鈴鐺響後,他出聲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