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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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教會慢的出奇的原因有很多:戰爭拖累了教會,塞林可爾局勢依舊嚴重,抽不出人來應付這點小事;再是骸骨大帝也該登場了,總要給聖靈教會一點麻煩瞧瞧;還有就是大雪封了道路,交通工具都要給人多勢眾的“肥胖”雪花讓路。

    深夜降臨,鍾聲敲響的一刹那,海曼三人現身。

    聒噪的人群在雪堆後方,靜靜觀看,無一人說話。

    在海曼現身的同時,一個人舉起了一把槍,指頭上落著煙灰。他的身形藏匿在黑暗中,如一隻貪狼觀望著位於魔法泉湧上空的海曼,血盆大口的張開是手指撥動的那一刹那。

    這個人扣響了扳機,卻無任何聲音發出。

    時刻警惕的海曼見到了一束光亮,直衝著他而來,海曼第一時間感覺到不對勁,急忙閃身過去。

    哐!

    海曼身後的一棟建築爛了個小洞,布滿了紅色的魔法能量。

    誰都知道有人出手了,是位躲藏在暗處的敵人。

    要不是海曼閃的快,這個小口子就要安在他的心口上了。

    但海曼能感覺到這次的攻擊帶著點隨意性,像是完全沒有將海曼放在心上。

    “金威·恩得到了。”歐博仁擦燃煙,感覺到了黑暗中潛伏者的蹤跡,揮了揮手,口中念著一句魔法咒語:薩爾梅萊給予我力量,展現。

    當歐博仁念完咒語後,海曼見到前方張開出一層黑色的能量,細致的能量在上流轉,像是被五彩的光線照射一層透明的弧狀玻璃。歐博仁的魔法防護罩,瞧著樣子是不錯,像是精致的大簸箕,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還是需要躲著點。”艾德姆·肖的聲音發出,他站在海曼的後方,具有隱形的特性。

    “我知道。”

    “歐博仁這家夥隻會攻擊不會防禦,他這充其量是個氣球。你一定要當心點。”

    海曼站在高空中是明顯的靶子,也確實需要躲著點。

    念完咒語的歐博仁快速往前奔跑,扭頭將槍架在肩膀上,瘋狂地掃射著地麵,炸開一層濃厚的黑煙將幾人的身形籠罩在內,喊:“繼續!”

    桑塔納點頭,毫不慌張地念著判決書,等他念完後,急忙後撤躲在了噴泉後方,躲在暗處看前方的情況。

    砰!

    槍聲再響,目標依舊是海曼,海曼瞳孔一縮。

    他的身側傳出了清脆的聲響,恍若時鍾的敲擊聲近在耳邊,握刀的手臂被震的酸疼,手指微微顫抖,低頭一看才發現子彈擊中了他手中的長刀。刀斷裂了。

    敲鍾響了八下。

    魔法罩確實像個氣球,不中看也不中用。

    歐博仁回頭看了一眼,舔舐著咬緊的牙,舉起的槍架在身側,更猛烈地四處射擊著,仿佛要將地麵打出無數個鑽不進去的螞蟻洞。

    海曼握著半截的長刀向前方望去,一點都不相信歐博仁的防護罩了。

    “海曼,你沒事吧。”桑塔納呼喊道。他是關心心切。

    海曼揮了揮左手之劍,示意他沒有事。

    就在這時,黑煙的前方有一束明亮的光線,亮的驚人,仿佛要將被暗夜籠罩的蒼穹照個清楚、明白。

    此地隻有海曼見識到了這束光亮,他想那是黑暗中的狙擊手在念著強大的咒語,魔法能量提前顯出來了。

    海曼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熟悉射擊,也明白魔法,雖然他不懂魔法,但他明白這兩種結合。眼睛追蹤著魔法能量,心中計算著大概的射擊放向。

    嘩!

    他揮舞了左手之劍,瞬間將這道直衝他腦門的明亮光線斬殺。

    敲鍾第十次之時,海曼毫不猶豫地將半截斷裂的長刀直捅進神父的後背處,所用的力氣之大震得他的手臂隱隱作痛。

    血從神父的嘴角流出,滴落在魔法泉湧內,像是噴湧過後的餘點或者是最後一抹灼眼晚霞。

    “走。”歐博仁幹淨利索地回頭,帶著海曼迅速後退。

    今夜的擊殺又落下了帷幕,還是死人了。

    人群再次瘋狂,朝向魔法泉湧爬去。

    黑暗中隱藏著的金威·恩得勾了勾嘴角,放下槍倒在了地上,手指捏著歐博仁扔在魔法泉湧的煙頭。

    一回到廢舊的工廠,幾人便開始了沉默,沒有人受傷但也不是好消息。

    海曼打開水瓶子灌了幾口水,混著嘴裏的塵土咽了下去,感受著細碎的砂礫摩擦著幹裂喉嚨的刺痛,像是那把斷刀硬塞進神父骨肉裏的澀感。

    艾德姆·肖推開門走了出去,站在雪地中清涼下腦子,放空思緒注視著前方幽靜的黑暗,仰起頭看到了一顆閃亮的星星。

    歐博仁和桑塔納原地不動地坐著,像是在想些什麽。

    等艾德姆·肖走進來後,沉默的情況依舊維持不變。毫無疑問,今日過後,再進行的活動受到的阻力越大,但海曼是沒有想太多的,因為他有信心能自保,緊握的左手之劍是他的保命符。

    其餘的幾人或許在想對策或者今後遇到的困難。

    打破沉默的是桑塔納,他說:“我們不能再按時間了,我們要出其不意,按照時間來的話一定會被人當成活靶子打的。”

    “嗯。”歐博仁擦了擦槍說:“那從明天開始,我們便不受時間的限製,隨時但不隨地。”

    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不用刻意追求塔鍾敲響的時間了,殺人的事情也能在其它時間做。

    這項改進幾人都同意。

    “我的刀斷了。”海曼出聲說,他的刀被打斷一部分原因還是歐博仁劣質防護罩的不堪用,這點歐博仁明白,應該說在場的人都明白。

    “給你槍。”歐博仁抽出一把槍,扔給海曼。“好好用,我可不願意見到你朝著自己的腦門打。”

    “你可以放心,也不會朝你的腦門打。”海曼取走槍裝進了口袋中,低聲說。

    有槍的話,海曼的行動也會快上不少。

    至於桑塔納也不需要當眾念判決書了,捉摸做樣前幾次就夠了,剩下的就要動作迅速了。他會提前將判決書張貼在魔法泉湧前方,供人們欣賞,算是提前的預告。

    並且,這幾人還設計了個罪惡裁決者的標誌,槍和劍交叉的血色十字架,畫在判決書之上。

    “接下來說說金威·恩得吧。”海曼朝向歐博仁說。

    “我對他不太熟悉,隻見過一次麵。”

    “我們一次麵也沒有見過。”海曼立刻反駁。

    歐博仁跟隨的不是骸骨大帝,他跟隨的是小科莫弗大人,這點無足輕重,跟隨這兩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就是因為他跟著科莫弗才能見到金威·恩得,因為他們一起切磋過。

    那是三年前了,在一場魔法工會舉辦的宴會上,科莫弗參加了,也將歐博仁帶去了,一同參加了那場盛大的宴會。

    科莫弗和聖女是朋友,要說科莫弗是搗蛋鬼,加上護著他的聖女後,就成大搗蛋鬼了。

    這個大搗蛋鬼打算在舞會開場的時候來一場隻有少數人參加的射擊比賽,射中的目標是混跡在人群中的他,要射中腦門才算數。

    科莫弗藝高人大膽,其餘人也都隨著他去了,全都是一副混蛋樣,其實也想著要給科莫弗教訓,雖然那時候他才十七歲。

    雖說是少數人,其實也不少,五大帝國的都有人參加,參加的人還不止一個,但為了保密性,參加的人也不多。

    此時歐博仁隻做了兩個人介紹,一個是金威·恩得,另一個是冠軍。

    “金威·恩得跟在巴李曼身邊參加了那場舞會,他開的第一槍,射中了隱藏在人群中的小科莫弗大人的一顆袖口。”

    “他為何會瞄準那個地方?”海曼問道。

    “不是,你沒有參加不知道,小科莫弗大人又不是笨蛋。”

    確實是如此,科莫弗的魔法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的上也是骸骨大帝這般的人物,所以說他的魔法造詣也就比他的貪玩略遜一籌,十分強大。像以往一樣,這場宴會他玩的很是開心,大多數人不是很開心。

    “他用了隱藏的魔法,非得破除他的隱藏魔法才能射中他。”

    “繼續講金威·恩得。”

    金威·恩得是個厲害的槍手,他厲害的不僅是射擊更重要的是隱藏,他是個隱藏的高手,就像森林中的變色龍一樣躲避著人的眼睛,甚至說可以隱形。

    “這不是和艾德姆一樣嗎?”桑塔納看向了艾德姆。

    “不不。”鈴鐺響了響,艾德姆說:“我不是完全隱藏,隻是一種變幻,可以說我是迷霧,黑色的迷霧,濃度隨著我調配,但在白天,這可就不管用了。”

    “怪不得要在黑暗中行事。”

    艾德姆接著說:“我主要是布置空間傳送陣的,隱藏、射擊,這些可與我不相稱。”

    話又回到金威·恩得,那一次金威·恩得射了兩槍,一槍打中了袖扣,另一槍什麽也沒有打中。並在第二槍中,將正準備開槍的歐博仁的射擊擾亂了,結果歐博仁第二槍錯過了時機。

    科莫弗做遊戲毫不馬虎,他身邊的人都沒有開後門,歐博仁是公平參加,第一槍他也打中了一枚袖扣,結果第二槍被金威·恩得的第二槍打斷了。他偏過頭看了氣急敗壞的金威·恩得一眼,在那時將金威·恩得記住了。

    至於歐博仁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是因為勝者產生了。

    砰,聲音大的驚人,科莫弗頭頂著一顆碩大的頭骨在宴會中完全現身,不少人因為那個大頭骨昏了過去。

    科莫弗被打中了,他生氣極了,一股腦地從人群中擠出來,捂住腦門朝向戴著麵具的小魔法聖女告狀,說:“親愛的伊莎貝爾,親愛的白特柯將我打了,我要找他算賬。”其實不應該說是告狀,應該說是知會聖女一聲,因為科莫弗說話的時候看向的是賽思玻·白特柯。

    “賽思玻·白特柯是個怪物。”歐博仁碾滅半截煙說:“他獲得了勝利,隻用了一槍。”

    賽思玻·白特柯和科莫弗也是不錯的朋友,兩人也熟悉的很。他是魔法聖女的護衛,輕易不現身,或者說時不時充當魔法聖女的護衛,這家夥不喜歡束縛。

    這點就看到了科莫弗的討喜之處,賽思玻·白特柯將他射擊的槍送給了科莫弗,兩人還親切地握了握手,像是兩個好哥們。

    “他沒有眼白,我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但他的容貌不錯,哦,應該說是非常好,即使沒有眼白也是一種怪異的美,我看呆了。”

    歐博仁自嘲地笑了笑,摳了摳地上的泥土,“他留著一頭的漂亮的黑卷長發,脖子上圍著一圈的紅圍巾,鮮豔如盛開的紅玫瑰,我以為是哪位與眾不同的美人,一聽他說話,才意識到我錯了。再加上他看了我一眼,恐怖的人啊,我感覺到。”

    “海曼的樣貌也很不錯。”艾德姆·肖看了海曼一眼。

    歐博仁頓了頓,恍然大悟拍了一掌,看向海曼說:“對,他給我的感覺和你給我的感覺很類似,都是不好惹的感覺,哈哈。”

    海曼聽到這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出聲,聽著歐博仁繼續說了下去。

    “賽思玻·白特柯真正拿著的一把槍是紅色的槍,鮮豔如血,他的槍叫紅槍,一般人都叫他紅槍手。”歐博仁歎了口氣。“那真是個厲害的人,用不順手的槍都那麽厲害,不僅是魔法,他仿佛有一種感應的魔力。”

    話說到這也就盡了,幾人抓了幾把雪洗洗手後躺在地上睡覺了。

    月麗曼多也混亂了,人們混亂了,混亂的匪夷所思。

    開始是一群胡鬧的少年。

    在殺死神父的那天晚上,晚來了一位少年,他喝幹了魔法泉湧裏的最後一滴水、在神父屍體旁的一滴水,混著神父血液的一滴水。

    “這水全是血腥味!”少年喝完後抱怨道。

    “你喝的是血,當然是血腥味了。”少年身旁的人隨口說了一句。

    混亂的開始是由於這個少年,第二天的清晨,他和夥伴聚集在一起,比試了一番誰的魔法能力強。

    這群少年的魔法也就隻會擦個火,要不就是沒有魔法用手指上的技巧營造出魔法的效果,應該說這個少年是這堆人裏唯一會一點魔法的人,因為他是個落魄貴族家的孩子。

    “啊,我的火焰增大了!”少年比試的時候發生了驚歎。

    他的火焰確實是增大了不少,原先是指甲蓋大小,現在是一根手指的大小,這完全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少年的夥伴稱讚了一番又調笑了一番,然後問少年是不是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想要找尋他魔法能量增強的原因。

    少年說他剛才念魔法咒語的時候想到昨晚喝了魔法泉湧的水,所以會這樣。

    少年的夥伴對這個不太相信,一番逼問之下,少年才說他念魔法咒語的時候除了想魔法泉湧的水還想到了喝了神父的血,想著神父是魔法師,他的血或許會增進他的魔法,結果就成了剛才那副樣子,火焰增大了。

    “魔法泉水和教會人的血增進了你的魔法。”一個人下了總結。

    煙氣濃厚時,這群少年全部散開。

    第二天,這群少年再次聚集,喝了魔法泉湧水的少年火焰沒有再增大,這讓他們相信隻有魔法泉湧的水加上教會人的血液才會增進魔法,但也需要再次證實。

    所以,他們等待著罪惡裁決者再次降臨,就在這之後的第三天,魔法泉湧上貼了一張紅筆寫的罪惡裁決書,懲罰的人是位主教。

    “太好了!”

    這點出乎幾人少年的預料,他們等待著,希望今晚就能喝到有魔力的水。

    然而他們失望了,一等兩天罪惡裁決者沒有來,他們焦躁難耐了。

    “我們自己來吧。”一個人偷偷地說。他摩擦著火柴盒,像是準備放個炮。

    “不好。”很多人反駁。

    “好。”少年低聲說。

    又是一天的深夜,一位神父慘死在魔法泉湧之內,時鍾敲響十下後,瘋狂的人群喝下了混著神父慘死的血液。

    誰都知道這不是罪惡裁決者的手筆,因為死的這位神父身上的傷痕一點都不幹淨利索,就像是無數個人輪著來砍上一刀的,同時血也更多。

    更深的夜來臨,少年的火焰又增大了一點,他們堅信了魔法泉湧的水混著教會人員的血液能增進魔法。

    然後,又死了一名神父,凶手不是這群少年,也不是遲遲未動的罪惡裁決者。

    “有人也知道了。”一位少年出聲,腳上拖著的大皮鞋往一側動了動。

    “很多人知道了。”一位少年說,他摘下八角帽,放在心口,呼了一口渾濁的空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