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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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兒子為什麽會沒有了?”海曼彈了下兩下五指琴問道。

    “因為聖靈教會啊,哎,那群狗東西。歐博仁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聖靈教會做的事,他的家人死亡了。”

    “為什麽?”桑塔納問。

    不知道是不是艾德姆長時間不說話的原因,說起話來磨磨唧唧的,像一隻在殼子裏待太久的烏龜。

    “哦。”艾德姆拍了拍額頭,終於是鑽出來了殼子。

    “你們不知道,歐博仁是月麗曼多的人啊,他的家在月麗曼多啊,就在這裏。聖靈教會強迫人將手中的錢捐獻,魔法贖罪劵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收成也不好啊,發生了饑荒了,他的家人就是受此迫害的。那個女人是善良的人,她會將食物分派給貧民,聖靈教會將目標對準了她,歐博仁不在,她被逼的將最後一枚銅板也交了出去,聖靈教自然是會不相信,以探問為由搜刮她的家,然後,然後,發生了意外吧,她和孩子從窗戶上摔了下去。”

    艾德姆將最後一滴酒喝了下去,手指撥弄兩下臉前斷裂兩半的螺絲釘,晃著頭說:“歐博仁回家的時候,見到他的家空無一物,洗劫一空了,一問才知道他的妻兒早已離他遠去。哎,他手中攥著新買的禮物,送給他兒子的玩具。”

    “五指琴?”

    “是的。”艾德姆看向海曼手中的五指琴,它還是嶄新的,也確實是沒有人用過。

    至於艾德姆為何會隨著歐博仁來,據他後麵說他是被歐博仁邀請去做客的,結果到了地方和歐博仁見識到了同樣的悲慘景象。

    那時候歐博仁的表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同時艾德姆又是個無兒無女的人,也就隨了歐博仁來了,他認為憑借歐博仁一個人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兩個人最起碼會有葬身的地方。

    “你們隻能到這裏。”第二天,被拖拉到雪地中的艾德姆忍著傷痛說。

    受傷讓他的力量不足,所構建的空間傳遞距離也相應減少。魔法力量不足,海曼他們從魔法泉湧到不了廢舊工廠,隻能到達一片荒蕪的雪地中了。

    “再找找,這裏太空曠了,會被當成活靶子的。”歐博仁大口呼出白氣,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四周。

    他看了一圈後,一倒地坐在枯木墩上,點燃所剩下的第二根煙,指著不遠處的小樹林,說:“那裏如何?有幾棵樹的地方,往左看。從樹林穿過去住的地方。”

    樹林是在廢舊工廠的左前方,原先是片大森林,廢舊工廠的建造也是看中了這片森林。

    長時間的砍伐,造成到現在隻稀稀疏疏長著幾棵枯幹的小樹,形單影繪製成一條雪中衰敗長廊,也能稱作是一片樹林,穿過樹林後走上大概五百米就能斜穿到工廠

    “可以。”艾德姆皺著一張臉說。

    這一次的罪惡判決比第一次還讓海曼難忘,充斥著不堪入目的瘋狂,迷醉的墮落和渾濁的渴望。

    海曼是在下午到達魔法泉湧的,金威·恩得沒有對他們進行阻止,他甚至沒有出現,像是被罪惡裁決者的影子拖的分身乏術。

    出乎幾人的預料,這位德高望重的主教沒有引起人群的動蕩,他們眼中隻有了罪惡裁決者,至於誰腦門上多了顆子彈或者多了個洞就不值得他們在乎了。

    海曼和歐博仁心照不宣地多停留了一會,因為眼前是人山人海,全是他的追隨者,訴諸著對他的追隨和尊崇,因為海曼給予了他們一丁點對魔法的希望,還是可見的希望。不管是不是全因為他,但有人說了關於他而魔法增強的話語,他便得到了眾人的追隨。

    “我們希望您能留下來。”一個人手捧著心口走上前嗎,摘下帽子行了個禮。

    “留下來,有什麽用?”歐博仁問,凍紅的手指轉著他剩下來的最後一根煙。

    “將教會的人全部殺死,讓魔法的血液流淌在每個人體內,您的功名會世紀流傳。”這個人一回頭,抬起了手臂,無數人也抬起的手臂。

    暴虐的氣息從這個人穿到其他人身上,仿佛是一場滾燙的泥石流,從山頂席卷到山腳,奔湧遲遲不熄。

    眼前的情況讓海曼想起了在奧特海堡的場景,那時候的班普思身影和這個人重合,但跟隨的囚徒的身影卻不能和下麵的人重合,因為那時候的囚犯還是有理智的。

    “你們這是殺人。”桑塔納說道,聲音從角落發出。

    “殺人?”這個人又盯著歐博仁,眼中藏著怒火,像是被人戲耍後的神情。“聖靈教會也是在殺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活活餓死了!餓死了!因為聖靈教會啊,聖靈教會啊!我得到魔法有錯嗎?”

    歐博仁怔了怔,他意識到他和底下的人是有共性的,雖然他是魔法師,但都被仇恨調動了。

    或許底下的人心中自有一位罪惡裁決者,他們追隨的罪惡裁決者,絕不是海曼。心中的罪惡裁決者強大如天神,能幫助他們達成渴求、逃避的夢想,宣泄出心中的仇恨,由他來領導一場原本不可能的行動。

    桑塔納咬著牙齒注視著恍若一場**的暴行,堅實的麵容仿佛被眼前這場對話撕裂了,心中的困惑不可解釋。他們真實的目的確實是為了殺人、為了虛無縹緲的魔法嗎?還是為了生存?

    他攥緊手心,看向海曼,抿了抿嘴唇。

    瞧桑塔納的麵部表情是焦慮又暴躁,等注視到他的眼睛才會看到他其實冷靜又鎮定,慌張是他的外在,嚴肅是他的外在。他想的是其它事,卻問道:“隻有暴力能止暴力嗎?”

    “不知道。”海曼搖搖頭。

    站立在灰藍色高空下的海曼認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想知道,但他知道一點桑塔納想知道什麽,知道一點其他人想知道什麽,所以他對桑塔納說:“要是你的暴力強大,效率會很高,應該說暴力是最簡單的方式,不用動腦筋了。”

    “我要是現在有能力壓抑一切暴力的暴力,是不是就不會見到眼前的場景了?”

    “是的,你便能將眼前的人殺完了。”海曼輕輕說,不帶一點感情。

    “你真冷酷。”

    “因為你沒有,我才會這麽說。”

    海曼側了側臉,見到魔法泉湧已經不見血色了,也不見水,顯出冬日的潔淨來。他可不認為是沒有人的血液濺到裏麵了,他想,或許是都被人喝完了,才會那麽幹淨。

    “你們有武器嗎?”歐博仁問道,朝著天空上開了一槍。

    “有啊,魔法是我們的武器。”

    “還有嗎?”

    “沒了。”這個人慌裏慌張地四處看,仿佛想要再找個答案,或者是找個人能告訴他答案。

    那麽多的人全都沉默了,沉默地看來看去,沉默地低下頭,神情糾結又扭捏,比孩童還要無助,像是在等下一聲槍響,然後他們就會像一群受驚的鳥兒飛走。

    隻有寒冷。

    海曼處在這個壓抑的氛圍內,想到童年的經曆,那時候整個世界都在等著他說話,此時居然也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等著他說話。

    “你們將水喝完了嗎?”海曼輕聲問道,握著槍的手發著抖,全身戰栗了一瞬。他看向其中一個人,兩人像是閑聊一樣展開了一句平淡的對話。

    “水?”

    “啊,魔法泉湧的水。”

    “喝完了。”

    海曼看向魔法泉湧,又問:“血也是嗎?”

    “是啊,也喝完了,水和血都混在一起了,怎麽能不喝完呢?”

    “洗洗吧。”海曼想不到說什麽了。

    “什麽?”

    “洗洗吧,將魔法泉湧洗洗吧,吃過飯不是會洗洗碟子嗎?喝完水不是會洗洗杯子嗎?洗洗吧,既然你們喝完了魔法泉湧的水,應該洗洗吧,洗洗吧。”

    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向海曼,包括桑塔納和歐博仁,一些人認為這個人傻了,為何要說脫離此時狀態的話語,為了表現內心的與眾不同嗎?為了勸告他們嗎?

    但,沒有一個人說他瘋了,因為他站在高處;沒有一個人反駁他,因為他握著槍;沒有一個人選擇走開,因為他是罪惡裁決者。

    海曼心中一片空寂,就像冬日的平坦雪地一樣,要是他不空寂,他就會說些振奮人心的話了,但他的心空寂又麻木,既沒有同情也沒有擔憂,像是將自己封進了罪惡裁決者的鐵殼子。

    “不,我家的碟子從來都不洗。”一個人舉起手說,他揚起了笑臉,下一秒變成了苦笑。

    “我家也不洗碟子。”

    “對,我家的碟子也不洗,嗯,我家的也不洗。”一個男人說,擦了下臉。

    “胡說八道,你的家的碟子都是你的老婆洗,你當然不洗了。”

    “你怎麽知道?”

    “我、我,當然是我見到過了。”

    人群開始了吵吵鬧鬧,圍繞著洗碟子和不洗碟子吵鬧,好像在配合著海曼演戲。

    許多人說起洗碟子那就話多了,從一個碟子談到無數個碟子,洗碟子的人從妻子談到孩子,從碟子又牽扯到鍋。

    還有不少人倒在地上流眼淚,說他家沒有碟子了,沒有吃的用什麽碟子呢?

    海曼三人靜靜站在高處,看下方的人談天說地,快樂的像是一場冬日聚會,喜氣洋洋的。再一仰頭,聖靈教會的旗幟正借著東風輕巧地漂浮,一點都不見血光。

    不久,他們慢慢停了下來。

    “我們喝的很幹淨,不需要洗。”一個人說了實話。

    “一滴不剩,不需要洗。”

    “我也看出來了。”海曼回複,伸直胳膊又開了一槍,打在剛打死的人身上,森冷的麵具將他偽裝成了個怪物,浴血生長的魔鬼,不是能是帶來希望的天使。

    “我不是好的領導者,你們看,我隻會說洗碟子的事情,哦,有時候還會說掃地,我隻會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擔不得大任。站在高處的我比你們看的清楚,你們應該去找更英明的領導者,能讓你們洗好碟子的領導者、能讓你們填飽肚子的領導者,也能讓你們看好妻子的領導者!哈,看好老婆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不用你們苦苦尋求魔法真諦的領導者,能開辟一條新路的領導者,能領導你們衝破魔法束縛的領導者!”

    “我去哪裏找?我們去哪裏找啊?”一個人跪倒在地,手撐在雪中。“您是第一個啊,您是第一個啊。”

    桑塔納和歐博仁看向海曼,沉默地配合著。

    “你們的敵人是誰?”海曼睫毛眨動,連開兩槍後問。

    槍聲響徹雲霄,震得在場所有人頭腦發昏、一聲不敢吭,這可比喇叭好用多了。

    “魔法?”一個人問。

    “魔法。”一個人說。

    “魔法。”無數人說。

    “不。”海曼勾起了個唇角,輕輕吐出一口寒氣。“腦袋不能這麽糊塗,不能跟著我犯傻。魔法不是敵人,魔法是個船,你們明白的很,你們爭奪的不就是這艘船嗎?怎麽變成敵人了?”

    海曼在空中走了兩步,甩了甩寬大的衣袖,背著手略微彎下點腰,像是在等著底下人的回答。眼睛眨了一次,他直起身接著說:“魔法是艘船,隻不過此刻載著你們的敵人,敵人駕馭著魔法,你們明白的很。再問一遍,你們的敵人是誰?”

    海曼伸手指向聖靈教會的旗幟,湛藍的眼眸閃過一片幽黑。

    “聖靈教會!”全部人說。

    “對,你們的敵人是聖靈教會,我的敵人也是聖靈教會,還有很多人的敵人都是聖靈教會,你們每個人都明白,明白我們的敵人是聖靈教會!對嗎?咳,有些人沒有像我一樣站在你們的麵前,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很多人是隱藏在背後的,他是隱藏在背後的,需要你們自己去發現,或者你們早就發現了,隻是缺少點勇氣。更重要的是,我不是魔法師,而很多人是,他是!呼,你們要做的是將魔法這艘船搶回來!求助的人不是我,我幫不了你們。”

    “您真的不是魔法師嗎?”一個咬手指的孩童問道,他隻關注了這個點。

    “不是,現在不是,我也在努力,將魔法這艘船搶回來。”海曼說完看向一旁的歐博仁和桑塔納,低聲喊:“走!”

    幾人迅速消失,被傳送到了原先定下的樹林中。

    “接下來,這群人的領導者就是骸骨大帝了,出現在人們眼前的骸骨大帝。”桑塔納說。誰都能看出來海曼的意圖,那群人也知道,但骸骨大帝是個萬年不出來的老骨頭,一般人不敢招惹。

    近日他們聽說了骸骨大帝即將出世的消息,卻不知是真是假,畢竟這種消息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真的,要是沒有邀請函一類的東西,人們也不敢去往他老人家眼底瞎湊,一個不好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骸骨大帝不管事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的不管事是完全的一種悠閑、自在,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今日,海曼算是將邀請函遞到他們手中了,甚至也揣測出來的骸骨大帝不是以前的骸骨大帝了,他會以不同的姿態出現,掌控著魔法也掌控著帝國。

    “大人會恨死你的。”歐博仁晃了晃身邊的樹,然後雪給他的頭頂做了個潔白的鳥巢。

    “哪個大人?”海曼問,以壓迫的姿態看向歐博仁,要他好好弄個明白,弄個明明白白。

    “嗯,你的帽子不錯,怎麽有時間買的?”海曼一眨眼又疑惑的問道。視線在歐博仁頭頂著的雪白“帽子”上打轉。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桑塔納看向海曼。

    海曼抬頭一看,看到歐博仁身邊的小樹枝子上的雪全落了,而歐博仁頭頂著雪,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歐博仁沒有理會海曼的眼拙,抖抖頭上的雪,依舊依在這棵小樹上,想了想,回答海曼第一個問題,說:“小科莫弗大人。”哢嚓一聲,樹斷了,被歐博仁壓斷了。

    果然提到小科莫大人就沒有好事,他想著,視線從可憐的樹上移走,將責任全推給了科莫弗。

    “也隻能是他。”桑塔納往前走了一步,越過折斷的樹,頓住回過頭,朝向兩人人突然鞠了一躬說:“抱歉,我進行不下去了。”

    “你準備離開?”海曼擋住瞬間發怒的歐博仁,手指摩擦著手腕上的三色小方巾。

    “是這樣的。”桑塔納耷拉著手臂倒在地上,疲倦的身體瞬間放鬆,舒服地呼出了口氣。

    幾人一看天色還早,順著桑塔納坐在了雪地上,說著話。

    桑塔納也給幾人說了他的打算,這一次的監獄之行讓他想要前往普勒瑞什帝國。

    “你也打算去黑境?”海曼問道。

    “不。”桑塔納揉著雪,塞了一口進嘴裏潤潤喉嚨,說:“我去白境,破曉偉光的白境。”

    聽到桑塔納要走,歐博仁一直掛著譏諷的表情,聽到這個地名才皺了皺眉頭說:“這可不比黑境好混。”

    “那是對別人來說。”桑塔納說著別過了臉,視線看向停駐在雪地中的灰麻雀,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剛才吃下去的雪有股怪味,好像是麻雀味,但他又不知道麻雀味是什麽味。

    將怪味放下,桑塔納又說:“對我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是繼承人,偉主已死,我是準備上任的新偉主。”桑塔納一板一眼地說。

    偉主是奧倫斯帝國裏君王的稱呼,不管姓什麽叫什麽,全都稱呼偉主。

    “咳咳!”這話讓歐博仁驚訝了,來來回回打量了桑塔納好幾眼,說:“你可是差點死了。”

    “趁著現在還沒有死,盡快去唄。”

    海曼搖搖頭,想著黑白之境的情況,說:“我從來不知道這個消息。”

    “你在監獄裏一年了,當然是不知道的。而且,白境的繼承是到地方才會獲得繼承之位,前人雖已死,後人仍未到的情況時有發生,我還要穿過黑境到達白境,一路上也不好走。”

    然後,在最樸素的環境下,桑塔納給幾人簡單說了點他的身份。

    他也是個小可憐,屬於蘇曼帝國上層破落的貴族,從早到晚被欺壓。誰知一朝得勢,偉主沒有子嗣,順著家譜找到了他這個小可憐,讓他獲得了繼承權。

    蒙特森堡絕對不是他自己願意進去的,他是被人追殺跑到了蒙特森堡,被科莫弗遛狗的時候見到了,順手扔進了監獄中,還給了他一顆糖。

    當然,那糖的味道好極了。

    “我想不通為何會遇到他,”桑塔納麻木的說。提到科莫弗,誰的心情都是複雜又沉重的,愉悅都被塞進了最深處,桑塔納也是一樣。

    也就海曼好一點,科莫弗沒有怎麽捉弄他,也就給了他不痛不癢的一劍,不過,海曼也不想見到他“奇形怪狀”的雪人了。

    “不過,也是因為他,我過上了安穩的一年。”桑塔納又加了這麽一句,表現他其實對科莫弗是感激的。

    桑塔納說的東西不多,但海曼和歐博仁都知道這個家夥要是活著會是個大人物的,隻等進入白境了。兩人互相瞅瞅,明白對方都不是能走幾步路就能當大人物的人。

    “你準備這麽越過黑境到達白境嗎?”歐博仁問道。

    從黑境到白境可不是好走的。

    桑塔納卻說他的家族是魔法師,但他原先瞧不上魔法,認為魔法害人不淺,所以沒有學過,到現在,他的觀點改變了。

    “所以,你準備學習魔法?”

    桑塔納是個實誠的人,雖然一對眼睛如鷹似狼,與心地不太相符。他立刻說他背完了家族魔法的所有咒語,也有魔法能量,隻是還未將兩者相結合。

    “祝你前程似錦。”海曼說。

    “還有我呢。”歐博仁左眼戴上了半片眼鏡,舉起了槍對準桑塔納,手指緊扣著扳機,瞄準著桑塔納的額頭。

    “你準備用彩炮歡送我嗎?”桑塔納一動不動地說。

    “是有這個打算。”

    三人沉默地僵持著,許久,歐博仁動了動槍,扣動扳機開了一槍,打死的不是桑塔納,而是一隻鳥,桑塔納依舊不動不動。

    歐博仁放下槍,取下半片眼鏡,說:“你走吧。我當做你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