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好大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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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下告退!”
徐玉瑱出了州府以後,吳啟趕緊上來問:“情況如何?州府大人答應你沒?”
“算是答應了吧!”
徐玉瑱攬住吳啟附耳幾句,吳啟臉色瞬變不定:“你真要這麽做?那是不是有些過火,這裏不比營州,我覺得還是收斂一些好!”
“收斂什麽?吳哥,我告訴你,咱們現在既然把合商旗的招牌立起來,那就相當於鶴立雞群,甭管什麽人,但凡敢說看不見的絕對是睜眼瞎,除了這些,剩下肯定有想法,所以我必須得先一步,否則等到麻煩滾來,咱們豈不是還要飛進巴力的解決?”
“可是韓複的態度很迷離,他也沒有明著下令答應你啊,萬一出了差錯,營州的賀若亦也沒法給你幫助,實在不行聽我一句,那衝市的事緩上三天,看看河東府的態勢!真要到了衝市的那天,我借著販皮貨的機會露麵,你躲在後麵,那樣即便出了事,也就抓我一個,和你沒關係!”
“扯淡!”
吳啟的話讓徐玉瑱爆出粗口:“咱倆是第一天認識?危險的事你上,我坐在後麵樂享其成,你是想讓你婆娘弄死我吧!”
“嘿嘿!我這也是為你考慮!”
一旁的鐵肇看著徐玉瑱和吳啟的模樣,上來搭話:“別說了,有人在盯著你倆!”
“誰!”
徐玉瑱一驚,轉頭看去,街麵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人。
“等你發現早就晚了,趕緊上車,我們走!”
鐵肇發話,徐玉瑱和吳啟立馬照辦,回到四合元,公孫章趕緊迎出來:“老弟,情況如何?”
“公孫兄,你得幫我準備一些現銀!”
“好說,多少!”
公孫章幹脆無比,徐玉瑱比劃了一下手:“這一巴掌的數!”
“這個!”
公孫章立刻露出難色:“老弟,進屋說!”
小小的宴客廳裏,徐玉瑱、吳啟、公孫章三人圍坐飲酒,估摸片刻情況,公孫章道:“徐老弟,你要幹什麽?五萬兩現銀,就是放眼河東府的錢莊,眼睛一閉一睜功夫給你拿出來的,也沒幾家!”
“公孫老哥,我知道則這事有難度,但是我想給你說個數,這五萬兩是一自己的錢,我一分都不帶走,等到結束後,我再送你十分的利,五千兩!”
“多少?”
公孫章驚住,徐玉瑱暗自估算一瞬間,道:“二十天,五千兩!如果我失言,我就自己來出!”
“不是,玉瑱老弟,你到底要幹嘛!”
麵對公孫章的再三追問,徐玉瑱咬死牙關不應:“來,喝酒!”
與此同時。
營州西郊鎮子上,蘇霓崟正在此處歇息,連日來,他派人四處探察義信成商號的情況,得知徐玉瑱前往河東府販貨,蘇霓崟認為機會來了。
先是背著老子蘇靖燁,派蘇霓猋去河東府,找機會給徐玉瑱下絆子,拖住他,自己在這裏聯合各家商號,準備以利誘惑,切斷河東和營州的商道。
但是徐玉瑱的北方販馬道太過有力,營州的商號並不像過去那樣對蘇氏旗號唯唯諾諾,一些商號東家、掌櫃得知蘇霓崟的來意,無一例外的閉門謝客,對於這種結果,蘇霓崟是真的氣憤當年沒有宰了徐玉瑱。
“主子,剛剛二公子從河東傳回來消息!說徐玉瑱身旁一直有人跟著,他沒法下手!”
思量中,奴才來報,蘇霓崟有些意外:“我讓他去河東的貨棧尋法子,他衝徐玉瑱下什麽手?”
“主子,或許二公子理解錯您的意思了!”
“那個廢物!”
意識到蘇霓猋還是打算衝徐玉瑱動武,蘇霓崟有些煩躁:“商人要用商道上的法子來解決,他除了會打打殺殺還能幹什麽?”
話雖這麽說,可在心底,蘇霓崟倒是期盼著蘇霓猋趕緊動手,否則他私自背著蘇靖燁從遼東城將二弟接回來,那豈不是白費功夫。
稍作考慮,蘇霓崟道:“傳我的話,告訴營州府的蘇氏貨棧掌櫃,讓他給我盯緊義信成的動靜,如有變化,立刻來報!”
隨後蘇霓崟起身乘坐車駕,趕往河東府,坐鎮鬥勢義信成的大局。
仲夏,天熱如烈火炙烤大地,在這種情況下,皮貨生意已經墜入低估。往常數量銀子起步的上好皮貨硬是掉價到一兩,就這還難以出手。
本來,皮貨進入淡季倒也沒什麽,幾個月後,秋寒一來,必定再反複價格,那時各家商號自然就會順利脫手存貨,可好巧不巧,前兩年的仲夏燥熱,天旱無比,今年卻多黴雨,時間久了,倉裏的皮貨發黴,跟著碎爛,因此各家皮貨商行絞盡腦汁,來應對該死的季節變化。
四合元皮貨棧。
公孫章和徐玉瑱看著滿倉的皮貨,眉頭緊縮。
“老弟,這些貨要是爛在手裏,我的四合元起碼要關張一半的店麵!”
“公孫兄,明天一早,你就開倉放貨!”
“放貨?放給誰?這天惹得像蒸籠,誰還買皮貨服?”
“我買!”
徐玉瑱笑嗬嗬道:“之前我讓你準備五萬兩現銀,這事你弄妥了不!”
“就在我四合元總號,五萬兩妥妥的備下,隻是你到底要幹什麽?能和老哥哥說一句不,否則我這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公孫章很是不安,徐玉瑱連連搖頭:“老哥,放心,我徐玉瑱說送你五千兩,就送你五千兩,這個事天王老子都改不了,要是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就一句話,合商旗在河東府的樹立,老哥你厥功至偉。”
這時沈鏡、孫俊同時進來。
“老爺!”
“怎麽了?”
孫俊有些猶豫,沈鏡上前果斷開口:“老弟,徐東家,剛剛天順成那邊來消息,他們不做皮貨生意了!”
“什麽?顧勝南那個王八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燕京那麽大盤口的皮貨市場,有一半都是從雍州過來的,走燕京的道進入冀州,冀州四府各自平分,他天順成就是河東府的商賈旗號之一,現在猛地抽身,豈不是把老子給坑死了!”
公孫章氣急敗壞,不過仔細考慮考慮,也是那個道理。
先前開春的時候,低價皮貨大肆湧入,公孫章和顧勝南身為河東府的兩大商號,自然不會放過白菜價的生意,隻是入手以後,從春天以來,今年的寒息明顯減弱不少,跟著就有了烈陽酷夏。
現在皮貨生意一落千丈,顧勝南趁機拋售,那河東府的皮貨商隻剩下公孫章,這麽大的爛攤子,公孫章又怎麽不氣?
瞧著公孫章的模樣,徐玉瑱快速琢磨後,道:“公孫老哥,顧勝南不幹就不幹吧,你在他那裏的損失,我一準幫你要回來!”
“什麽?”
公孫章有些意外:“徐老弟,你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明白?如果顧勝南這時清倉,皮貨的價格隻會更低!”
“越低越好,越低,將來你賺的越多!”
徐玉瑱附耳道:“公孫老哥,我已經從營州運來五千兩銀子,明日你照我說的去做,我自會開始推市的辦法!”
聽到推市倆字,公孫章立刻想起兩年前徐玉瑱搞的屯糧霸市,那一次義信成的招牌立起來,這一回徐玉瑱難道?
快速琢磨後,公孫章沒有再說什麽,徐玉瑱笑笑,轉身衝沈鏡、孫俊抱拳:“二位掌櫃,稍後我會派人來點算一些四合元的皮貨出賬數目,以備接下來的計劃,還望二位掌櫃多多幫忙!”
“徐東家見外了!我等追隨公孫東家多年,您又是公孫東家的好友,我等自然會謹遵從命!”
“多謝,告辭,不必相送!”
離開四合元,路上,吳啟問:“玉瑱,這個時候並非做皮貨生意的好時節,想把皮貨市場給搞活,很難啊!”
“吳哥,你說人們的習慣性思維,是不是圖便宜買!”
“也不算!”
吳啟琢磨片刻,道:“便宜隻是大多數人的想法,真正懂行的家夥都是投機,你高賣,他低收,你低買,他高屯,總之就是故意作對,從中謀利!”
“你說的不錯,這就是商市的根本,可我現在想到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那就是我們高買,高出!”
“高買,高出?玉瑱,你不是糊塗了吧,如果是糧食,它是百姓們日日必須吃的東西,所以價格還有波動,可皮貨在夏季就是淡用品,沒有誰會為他下本錢,等到秋入,獵戶進山,那麽新的皮子就會湧入市場,到那時,你就更沒有機會了!”
對於吳啟的話,徐玉瑱何曾不理解,可接下來徐玉瑱的話讓吳啟意識到,有些時候,看待事務不能隻從眼前,必須得換個角度。
“合商旗已經立起來,雖說一些商號還算追隨市場主要方向,可從天順成的做法看去,一旦有什麽情況發生,他們必定謀私,所以我要趁著這次皮貨商的事給那些人一個警告!”
徐玉瑱笑嗬:“別忘了,販馬道在我手裏,不管有多少的貨物,我都能夠給他吃掉!”
“你打算去找草原人幫助?可是草原人本身就有皮子,你給他們,他們也不需要啊!”
“吳哥,皮貨在我們看來,隻是做皮裘的物件,可我要是把這些東西稍加改製,做成各類的皮甲,你說草原人要不要?當然他們沒有錢來交換,可上好的馬匹對於北秦來說,那豈不是高價的必須品?”
這下吳啟算是明白,由此他也徹底清楚了徐玉瑱為何要帶自己來的原因,雖說皮子各類各樣,可有的皮子堅硬,諸如幹牛皮,有皮子柔韌性好,現在他這個懂行的將收來的皮貨全都給分類,尋來手藝工匠,製作成皮甲,那一套皮甲的價值必定翻上數倍,況且草原人還在部落戰鬥,定然不會拒絕。
於是徐玉瑱和吳啟定下計劃,開始皮貨的販賣。
與此同時,天順成商號,顧勝南已經交代下去,趁著梅雨季還沒有對皮貨造成太大的損失,立刻出手所有的皮貨,天順成號幾個貨棧同時放倉,瞬間導致河東府市場上皮貨泛濫,價格也從一兩銀子的市價降到七百錢。
“唉,都是好東西啊!”
街麵上,一些行人看著大大小小的皮貨攤子,上好的狼皮、鹿皮應有盡有,可惜梅雨季節潮濕,皮貨這種東西很難幹燥處理儲存,要不了幾日,一層白白的黴毛就會長出來,那時甭管你花了多錢,也甭管你的皮子有多少,都是廢爛的玩意兒。
因此行人看的多,真正出手的少,到最後就連小商販也罵咧起來,認為自己圖便宜著了天順成的道。
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過來。
“爺們,你這皮貨幾個錢?”
車廂裏,徐玉瑱探身發問,小販正在罵咧,聽到有人問價,趕緊堆滿笑臉道:“爺,這都是上好的犛牛皮鹿皮,您如果實心要,小的不還數,六百錢!怎麽樣?”
對於這個價,徐玉瑱沒有什麽想法,他轉頭看向吳啟:“下去瞅瞅成色!”
吳啟拖著胖軀下了馬車,走到攤子前仔細看了看,道:“這皮子看起來年歲不大,太軟了!”
“哎喲,爺,您上哪找這質量的皮子,小的給您說,這都是雍州那邊送過來的好物件,韌性好的很!”
小販生怕徐玉瑱這些人不賣,隻能好話一籮筐:“爺,您要是實心要,我也實心賣,咱們不兜圈子行不,五百錢一張,這裏全部都給您,真要多出個零數,也算我自己送的,成不!”
“五百錢!價錢合適!”
徐玉瑱幹脆的發話,鐵肇立刻下來掏出一錠銀子,小販麻溜的把皮貨成捆放到馬車後駕子上,順帶還連連拜謝:“多謝爺,多謝爺!”
“十兩銀子,幾十捆,這買賣劃算!”
徐玉瑱笑嗬嗬的自顧自說,吳啟道:“稍後回去,立刻弄些石灰來,讓後用油布給裹起來,否則雨天一悶,第二日就要長毛!”
於後,徐玉瑱和吳啟又在街麵上賺了一大圈,最後收了足足幾十車的皮貨,送到自己的義信成貨棧後,二人來到四合元,此時的陳俊安已經帶著銀子趕來,公孫章早就接到消息,禮待了陳俊安。
“陳老弟,你這一路可不簡單,沒出什麽事吧!”
麵對問話,陳俊安道:“碰上一夥毛賊,宰了幾個,剩下的散作鳥獸,沒什麽大事,不過玉瑱讓我直接來這裏,怎麽他人沒有影?“
“我聽說你那個兄弟今日一早就去商柵欄看行情去了,估摸著晌午前就會來!”
正說著徐玉瑱和吳啟趕來,遠遠看到陳俊安,徐玉瑱笑聲:“俊安哥,一路可算順利!”
“你個混蛋玩意兒,淨給我找麻煩,五千兩銀子差些被一群毛賊劫了!”
陳俊安抱怨起來,一旁的霍之武也笑著說:“玉瑱,這往後要是天天在路上運送銀子,那也不是事,我聽聞北方草原最近部落戰爭打的厲害,一些在邊界遊蕩的馬賊強盜已經潛入咱們遼東、冀州地方了,所以這事往後還是盡量少一些!不然一次損失可就頂大夥幾個月的忙活!”
“霍叔,你的話我會想法子解決!”
徐玉瑱應承一句,問:“公孫兄,我請你做的事準備妥當了沒有?”
“已經全都到位,接下來就等你開張發話!”
“好說!”
徐玉瑱指著陳俊安身後的馬車箱子:“那便是五千兩銀子,已經歸你了!”
“徐老弟,我公孫章是那種人麽?別的不說,你徐玉瑱三個字就不止五千兩,銀子你帶走,五萬兩的家底錢,我公孫章出了!隻要到最後你能夠我兌現,我絕無二話!”
公孫章也是大氣的人,區區五千兩,他還真沒有看到眼睛裏,隨後徐玉瑱也不墨跡,交代陳俊安:“俊安哥,把銀子送到咱們的貨棧,我已經安排人等候接應!”
末了,徐玉瑱道:“公孫兄,午時一過,你們四合元的皮貨,我義信成全都要了,價格,一兩五!”
“什麽?”
公孫章一愣,要知道現在市價一兩就是頂天,徐玉瑱這私自收購就是一兩五,相當的多啊。
“公孫兄,我估計傍晚的時候,天順成就會派人來查勘情況,到時候你要小心應付!千萬不要走漏了義信成的消息!”
說罷,徐玉瑱帶著人離開。
午時過後,四合元的貨棧開始大肆販賣皮貨,價錢更是高出市價五百錢!
天順成,顧勝南得知這個消息,先是一驚,跟著起疑。
“四合元搞什麽鬼?皮貨的市價明明那麽低,他怎麽就敢賣一兩五的價格,有誰會當那個傻子?”
“老爺!”
忽然,陳青河急急跑進來:“老爺,出事了!”
“什麽事?”
“四合元的皮貨價格竟然賣出一兩五的價,更為甚者,義信成把這些皮貨一驚開始收入自家的貨棧!”
陳青河說的很清楚,顧勝南卻聽得耳朵炸毛。
“不可能?皮貨在仲夏本來就是淡季,更何況今年還是梅雨季節,皮貨難以存儲,義信成買這些廢物東西有什麽用?”
“可是奴才親眼看到四合元的貨棧在出貨,義信成的貨棧還真就把貨物放進自己的貨倉,而且奴才還得到消息,義信成的人昨日已經運來不少石灰油布,似乎要做好防雨防潮的囤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