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好大膽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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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怪了!“

    韓複想不出寧王的人來這裏有什麽緣由,陷入沉思。

    片刻,韓複道:“你這就去找到那人,弄清楚狀況!”

    “大人,下官也是這麽想的,可下官還得知一件事,不知是不是與寧王殿下的人有關!所以還想請大人您決斷!”

    黃文休理了理思緒,細細解釋:“義信成的二東家吳啟上午被人抓走,下落不明,這會兒義信成、四合元連同其它幾家入了合商旗的商號都在尋找,寧王的人又突然出現,兩件事未免太蹊蹺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大人,事態不明,咱們到底能不能出手都是問題!實在不行,下官建議街口近來流賊滋生,實行宵禁,管他們是誰的人,要幹什麽,通通給封起來,真要不長眼的撞上來,我們依法查辦,過後再慢慢周轉,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聽到這話,韓複再仔細一琢磨,確實是哪個意思,否則蘇氏那邊得罪不起,寧王這邊更得罪不起,就連剛剛冒尖的徐玉瑱義信成,韓複也得再三掂量掂量,否則搞亂了河東府的商事,巨大的損失絕非韓複一人能夠承擔。

    於是韓複下令河東府的巡防營,即日起宵禁滿城,誰要是敢在宵禁時間內搞事,一律抓緊大牢,再行定奪。

    天順成。

    顧勝南得知州府搞出宵禁後,先是意外,跟著自顧笑起來:“這個韓複真是老奸巨猾,生怕得罪了某一方,又不願意鬧出大麻煩,才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辦法!”

    “東家,我剛才仔細考慮了一下!總感覺蘇霓猋這事搞得有些不對勁兒!”

    陳青河的話讓顧勝南一怔:“你什麽意思?”

    “東家,你想啊咱們都是商人,要做手腳很簡單,那就用生意場上的手段來搞,蘇霓猋這暗裏派人把吳啟給抓了,想要來個要挾,你這不符合規矩啊,最關鍵的是蘇霓猋這麽搞,蘇靖燁知道麽?蘇霓崟知道麽?他蘇霓猋在蘇氏長房的聲威可不怎麽樣,別是自己想要徇私做事,拖上您當幫手,等到事情鬧出了,蘇霓猋收不了尾,那可就完了!”

    先前顧勝南隻考慮利用蘇霓猋背後的蘇氏招牌,現在陳青河回神提點,顧勝南感覺的事情確實有些不對勁兒。

    片刻考慮,顧勝南道:“立刻派人去聯係蘇霓猋,我要弄清楚一些事!”

    同一刻,蘇霓猋也陷入麻煩,他最初的考慮就是拿下吳啟來要挾徐玉瑱,讓後推著顧勝南搞定河東府的皮貨生意,撤去合商旗的招牌,可是蘇霓崟要來的消息突然傳到,蘇霓猋頓時心怕數分。

    “蘇霓崟不是在平州為老爹料理其它生意,他怎麽有空來這裏了!”

    “二公子,之前大公子說過,讓你在這招呼河東府的蘇氏生意,現在合商旗已經蓋過咱們的風頭,這事是不是得趕緊向大公子稟告一聲,否則他到了以後,發現情況並非之前預料,一定會問罪!”

    蘇氏長房的貨棧掌櫃有些心虛,說的斷斷續續,殊不知蘇霓猋近幾日也在琢磨自己從遼東城回來以後的事,現在看到貨棧掌櫃很是害怕蘇霓崟,這讓他倍感不爽。

    “你的意思是蘇霓崟能夠懲罰你,我難道就不能懲罰你?”

    “二公子,在下不是那個意思,在下是說,商行的事要用商行的規矩來解決,二公子綁了義信成的二東家,這事一旦傳出去,後果很不妙,尤其是四合元的公孫掌櫃,他一直在河東府與天順成的顧勝南爭鋒,顧勝南之所以和二公子合作,也隻是看重二公子身後的蘇氏招牌,關鍵時刻能夠為他出力!”

    隨著貨棧掌櫃的話越來越偏,哪怕他說的很在理,可是蘇霓猋犯渾的性子已經冒出來,不等貨棧掌櫃說完,蘇霓猋一巴掌抽上來:“你個混賬東西,說來說去就是覺得我做的不對,是不是!”

    “二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為了蘇氏的生意著想!”

    “還給我胡扯,我看你是欠揍!”

    火氣上頭,蘇霓猋抄起拳頭衝著貨棧掌櫃打上去,幾下落地,貨棧掌櫃躺在地上哎呦不斷,眼冒金星。

    隨後蘇霓猋招來自己的家奴,道:“立刻給我出去收風,看看蘇霓崟到哪裏了!另外去天順成見見顧勝南,我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反正吳啟那個二東家已經在我手裏,他就算不樂意,我也要這麽做!真敢臨時撂挑子,就等著我弄死他吧!”

    家奴聽著蘇霓猋的氣話,明知道不對,也不敢多說什麽。

    回到破院子,還是那兩個遊俠,吳啟已經被綁在這裏整整一天,雖說之前吳啟破口大罵,兩個遊俠很是憤怒,可到底也沒有衝他用刑,眼下,吳啟已經餓的難受,索性再度叫喚起來。

    “我說你們倆,別光給老子酒喝,弄些肉來吃吃,否則老子餓死了,你們一樣麻煩!喂喂,聽到沒有,發什麽楞!”

    瘦一點的遊俠見狀,嘴裏唾了一口,道:“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胖子!如果不是主家有話,我一定宰了他!”

    “算了,算了,咱們何必與銀子置氣,過了今晚,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話裏有話,瘦遊俠一怔,沉沉一笑,沒在說什麽,隨後倆人弄來肥雞,順帶給吳啟鬆了綁。

    “吃吧,話嘮胖子!”

    吳啟也不在乎,拿起肥雞就啃,順帶還笑嗬道:“你們這綁票挺有意思,管吃管喝,不賴!弄得我都不想走了!”

    “胖子,你是真不知道情況如何啊!有句話說的話,眼下鬧得歡,過後要玩完!到時你可別哭爹喊娘的叫喚!”

    “我吳啟是胖子不假,可你看看我像膽小的人?實話告訴你,誰綁的我?誰能夠在這個當口綁我,我心裏跟明鏡似的,隻是我很好奇!”

    話到這裏,吳啟把肥雞放下,摸了摸嘴角的油漬:“那些人用什麽價錢能讓你冒險?你們不會不清楚我兄弟徐玉瑱的能耐,他可不好招惹?”

    “胖子,你知不知道剛才的話足夠讓我們把你給宰了,讓後我倆逍遙離開,誰也找不到!”

    “找不到?可能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殺了我,保證你們逃不脫!”

    如此剛硬的說辭彰顯出強大的底氣,兩個遊俠還真就亂來幾分心思。稍作平靜,瘦遊俠道:“兄弟,咱們也不要太過張揚,我們倆之所以會接這次的活,一來是銀子夠多,二來我們也想見識見識能夠把遼東、冀州、幽州的商柵欄搞出新花樣的人是什麽樣!來,說說!”

    “哼哼!”

    吳啟笑嗬嗬的往前一坐,就像拉家常似的道:“老哥,再我回答你們的問題前,你們得先說說自己的來曆,起碼那叫交情,否則你們就晾著我,等我兄弟來救我!”

    “我敢說,你敢聽麽?”

    瘦子遊俠笑嗬嗬:“老子姓陳名基,他是我弟弟,陳盡!我們兄弟跑江湖十多年,從未失過手,現在接下這次的活,一樣不會失手!”

    “夠有膽子啊你們,不過你們這次碰到不該砰的人,我兄弟徐玉瑱身為義信成的東家,他能夠挑起合商旗的大旗,打通北方的販馬道,連草原人都能夠擺平,區區兩個遊俠,你覺得他會害怕麽?再說了,顧勝南,蘇氏這兩都是一丘之貉,看似合作,實際上一絲絲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相互拋棄,所以你們接了他們的活,也是倒了黴運!”

    聽到這話,陳基臉上的笑意明顯減少,像是在考慮什麽,這時,門外麵傳來一陣動靜,陳基立刻示意陳進,陳進拔出刀走了過去。

    “誰?”

    “我!”

    熟悉的聲響傳進來,陳進鬆了口氣,開門,蘇氏貨棧的夥計手裏提領著一瓶子酒一袋子肉。

    “掌櫃的怕你們餓著,專門派我送回來了!”

    陳進接下來酒和肉,問:“我們還要在這裏多久?”

    “這個掌櫃沒有說!那個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稟告!”

    夥計簡單兩句話,轉身離開,陳進把酒和肉拿到陳基麵前,道:“哥,這是剛送來的,我問他們什時候算完,他們也沒有說!”

    陳基對於這個口信心感不妙,吳啟也道:“老兄,蘇氏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給你一些銀子,你們就賣命,小心真把自己的命給賣出去!”

    “少囉嗦!”

    陳基這回沒有嘻嘻哈哈,他怒聲一句,轉身衝陳進道:“把酒給我拿過來!”

    陳進不明所以,陳基打開酒蓋子倒在地上一些,沒有看出什麽情況,陳進道:“哥,你懷疑他們在酒裏下毒?”

    “下毒的事另說,現在我感覺不太對,之前他們可從來沒有主動給咱們送過酒肉,現在才過了一天的時間,難道他們就那麽好心麽?”

    帶著懷疑,陳基讓陳進去打探一下消息,吳啟跟著道:“老兄,我再多句嘴,他們給你們多少銀子!”

    “我讓你別囉嗦!”

    怒聲一嗬,陳基還真就把刀子拔出來定在吳啟的脖子上,可吳啟根本不怕:“老兄,人都有個價,我們義信成做的就是義氣,誠心,你隻管說,我保證給你,否則你們出事了,我白白死在蘇氏的手裏,我婆娘豈不是要糟了罪!”

    與此同時,河東府的東鎮上,蘇霓崟已經落腳此地,不同於蘇霓猋的莽撞,蘇霓崟到地方的頭一件事就是摸清消息,幸好徐玉瑱讓蘇霓寧把所有的皮貨工匠提前離開,否則蘇霓崟一準將蘇霓寧給拿下了。

    東鎮府衙,蘇霓崟坐在後堂,七捕頭一臉緊張的侍候旁邊,說真的他可沒有想到蘇氏長房的大公子會來,最關鍵的是這位大公子竟然有遼東城大都督的商通手令,哪意味著什麽?就是地方的州府大人見了,也得給幾分禮麵,更何況他隻是鎮子上的一個捕頭?

    “蘇公子,您這突然到來,我這也沒有什麽準備”

    聽著七捕頭的話,蘇霓崟道:“大人不用這麽緊張,我來這裏隻是路過,沒有什麽意思!”

    說話中,藍嘯進來了,幾句低聲,蘇霓崟的臉色驟然大變:“蘇霓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麽胡來!”

    “公子,我已經派人去追察那些家夥的下落,估摸著明天一早就會有消息!”

    “這事你給我盯著,順帶派人去告訴河東府的各家蘇氏商號,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胡來,否則我打斷他們的腿!”

    厲聲威嚴,一旁的七捕頭心裏很慌,等到藍嘯出去,蘇霓崟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於是他重新擺出笑臉,道:“喲,大人,對不住,我這剛剛忘了您在旁邊,來來,您坐下,咱們聊幾句!”

    “別別,蘇公子,我還是站著舒服,您有什麽事,隻管吩咐,隻要我能做到的,絕對不托詞!”

    “大人這麽說了,我也就放心不少!”

    蘇霓崟笑嗬嗬的掏出荷包,擺在七捕頭的麵前,這讓他很是不理解:“蘇公子,你這?”

    “我聽說義信成的徐玉瑱前幾天來過,蘇霓寧好像也在這裏,他們做了什麽,勞煩大人給我說說!”

    “這!”

    鬧了一半天,七捕頭算是明白眼前這位小爺的來意,隻不過蘇霓寧也是蘇家的人,蘇霓崟同樣是蘇家的人,他哪一個都得罪不起,況且蘇霓寧也交代了,之前托他尋找手藝人的事盡量不要被別人發現,這會兒又被直接問出來,七捕頭真是猶豫滿腹。

    “怎麽?大人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蘇霓崟笑嗬嗬的伸手一撥拉,荷包鬆散開,裏麵竟然是金疙瘩,起碼得有十幾兩,如果換成銀子,怕是七捕頭幾年都弄不到的數。

    “蘇公子,您這,這,實在使不得啊!”

    雖然嘴上說的清楚,可七捕頭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按在了荷包上,嘴巴更是沒了之前的把門的:“蘇公子,大概從半個月前,蘇霓寧小姐就帶人在這裏弄了個大院子,裏麵雇上十多個縫製皮貨的手藝人,後來她又拖我找了十多個紡車工,具體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到他們的人把皮貨運進來後,裝進麻袋又運出去了!”

    “手藝人,紡車工?”

    蘇霓崟琢磨片刻,擺擺手:“大人,那她們什麽時候離開的?去哪了?你知道不?”

    “就在昨天早晨,他們全部離開,去哪我不知道!”

    “也就是我來的那一天啊,這時間算的挺準!”

    沉聲笑嗬,蘇霓崟起身:“大人,多謝您!往後有什麽需要,隻管前往我們蘇氏的商號,我保證您不會空手而歸!”

    “多謝蘇公子,多謝蘇公子!”

    幾聲恭敬撂下,蘇霓崟出了府衙,回到客棧,包衣奴才林澤道:“公子,奴才剛剛派人以東鎮為中心,四麵尋找,果然發現一些蹤跡!”

    “說!”

    “河東府北麵的雲陽郡出現蘇霓寧的身影,另外合商旗的商隊這幾日都是走雲陽郡入陽城往北了!具體做什麽,還不清楚!”

    “從河東府入遼東陽城,不走近道營州,反倒繞了個彎子,這徐玉瑱的棋盤擺的有些大啊!去,給我弄清楚他的皮貨到底變成什麽玩意兒了!”

    “奴才明白!”

    林澤離開以後,蘇霓寧又衝幾個護院道:“蘇霓猋或許已經意識到我從遼東城帶他出來的底細,老爹蘇靖燁不知道此事,他一旦借此機會胡鬧,你們懂得!”

    “公子,您確定要這麽做,萬一老爺知道了,後果您可想好啊!”

    扶垚心思不定,出聲提點,蘇霓崟掃眼看來:“怎麽,你有其他想法?我告訴你,蘇霓猋兩年前擅自殺了蘇靖州的事早晚是個麻煩,他在遼東城躲了兩年,如果徐玉瑱那個奴才沒有鬧出義信成的旗號,他蘇霓猋大可繼續躲著,但是義信成眨眼功夫占據了遼東的半壁商道,連販馬道都被他搞出來,你們以為蘇霓猋還能繼續躲下去?與其被徐玉瑱找上們來,倒不如我給他的機會!”

    麵對蘇霓崟的斥責,扶垚等人全都閉上嘴,隨後扶垚幾人各自帶著所屬的家奴趕往雲陽郡。

    隻是雲陽郡的蘇霓寧也知道蘇霓崟的到來,在自己的兄長派人來此地時,霍之武、王寶齋等人也準備出手,拿下蘇霓崟。

    “霍叔,王叔,萬事小心!”

    “小姐,區區蘇霓崟,算不了什麽!你就等我們好消息吧!”

    霍之武、王寶齋幾人樂嗬應聲,蘇霓寧目送幾人離去。

    回到院子,一袋袋的皮製甲已經做好,力夫們將騎裝運成車,陳俊安立馬帶人順著合商旗的商路送往陽城,陽城的曹無義早就接到消息,轉手就往上穀縣運,上穀縣的冉誠也飛書傳給西夷部落的白蒼部達巴拉甘,達巴拉甘那邊還在與東夷進行征戰,皮甲經過他們的改良加厚,成為草原勇士的鎧甲,最後由達巴拉甘等部落送來戰馬,算是完美的保證了交易。

    眼下,上穀縣的冉誠已經收攏到六百多匹良馬,依照市場價格,至少數千兩銀子,邊軍北羽營與義信成暗裏有交易,也都早早的派人來此接管。

    奈何徐玉瑱有話,冉誠還在等回話,因此北羽營的人並沒有帶走一匹馬,這讓上穀縣縣令有些意外。